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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备先慢慢地喝掉一碗汤,咬了两只虾丸,觉得腹中暖了,才有力气四下张望。一抬头,就看到徒忻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滑过,心里吐了吐舌头,继续心不在焉地听戏,还要留神与众人说话。好在这里的话题并不严肃,可以从容分神。只听裘良道:“这些总不如琪官唱得好。”贾宝玉于听戏时常听人说起琪官,好奇道:“总听人说起他,不知好到什么样了,竟能让人这样入迷。”谢琼道:“听说入了哪个王府承奉的?”徒忻一挑眉:“是么?竟有这样的人?”齐皓躬身道:“臣倒仿佛听说过,是在忠顺王府里的,名叫蒋玉菡。” 贾宝玉忍住了咳嗽,心说,原来是他,吓死我了。裘良续道:“只是这琪官似是逃了。”语气也八卦了起来。贾宝玉心说,忠顺王一把年纪了还弄个男的唱小旦,还说驾前承奉,谁不逃谁是傻子。掩饰地端起酒盅送到嘴边。众人有心八卦,碍于跑了心爱戏子的那位王爷正是主座上那一位殿下的哥哥,也有忍了,预备着回家之后与亲友继续八卦。与皇室有关的八卦是不能再说了,改而说其他的。 叙起来宋之佳与贾敬亦是同年,不免问候一声,继而说:“吾辈碌碌,不及其高卧清雅。”贾宝玉忙谦虚说宋之佳是国之柱石,话题就转到仕途上来,又说起新年之后或有官员升降,把相熟的官员八卦了一回,徒忻也不在意,只静静的听着,连宋之佳等面上镇静暗中也竖着耳朵认真听了。裘良说到明年郑宗周或许要调到礼部,贾宝玉便:“裘兄是怎么知道的?”那边台上戏唱完了,徒忻说了一句:“赏。”管事的带着小厮拿笸箩酒钱,徒忻问裘良:“我还没听说呢,你竟比我知道得早?”裘良连连摆手道:“也是巧了,臣现在五城兵马,京城的动静倒是知道得多些儿,年下各家请酒,保不齐有漏了嘴的,下头的人就告诉了一声儿。”宋之佳等默默记下了,徒忻笑笑,又叫点戏。 众人谦让一回,点了几出戏,叫贾宝玉点戏,贾宝玉道:“我素来不大懂戏的。”分外怀念起电影电视来。贾宝玉最后推不过只胡乱点了一出,也不去计较点了什么。任由着台上唱着,这些人一面喝酒,又互相交换了一下小道消息,贾宝玉算是看明白了,徒忻即使请纨绔也请的 84、恭敏王府负伤事件 ... 都是有职衔的,真正混日子的还上不了他的桌。再综合徒忻的表现,这顿饭也不是白请的,还附带着听了不少小道消息。 接着说了各人的新年都如何如何地忙等等,说着说着,不知怎地就说到了明天北静王家的戏酒。在座的除了徒忻都要去的,郡王殿下因为初四日北静王府请高级贵宾的戏酒与他二哥忠顺王的重了没去。 徒忻道:“北府几代经营,只怕比我这里热闹得多了。”宋之佳笑道:“他那里清客倒多。”贾宝玉心说,大人你怎么能这么真相?北静王可是说海内名士常至的,虽然我都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名。季寀皱眉道:“还是老北静王在的时候那里倒还像样儿些,如今看着却乱糟糟的。”宋元瑶心说,你哪里知道他们家呢?这小子从小被他祖母惯得不像样儿,也没啥真本事,如今号称改邪归正了,又什么酷好雅士,不过是担个虚名儿罢了,真正有本事认为哪用投靠他?刑部于侍郎道:“他倒好做孟尝君,可不是杂事一堆。”齐皓同学肚里暗笑,他是锦衣卫中一个不算小的头目,京中诸事消息灵通,知道北静王大方贤德的口碑多半是做冤大头没事出钱养各种“名士”而得的,弄得北静王府这些年渐渐入不敷出了起来。花钱图好看而已。 裘良笑道:“闹哄哄的图一个乐子罢了。”贾宝玉道:“倒是今日这样好些,几出戏一唱,锣鼓乱响,话也不得说呢。”徒忻笑道:“原来你不爱听戏只是爱说话?我先前怎么不知道你话多?”那边戏已经唱完了,戏子们领了赏,徒忻也没叫再点。这一不唱戏,究竟有多少话可以说啊?幸而在座的都不是笨人,宋之佳便问徒忻:“前几日在王爷书房见两株红梅开得极好,内务府里什么时候有人能侍弄得这么好的花树了?”徒忻笑指着贾宝玉道:“去年他搬来的。” 贾宝玉便说了梅花的来历,正好众人移步去赏了一回梅花,当然只有说好的。名义上是春天,正月仍冷,更兼天色渐暗,徒忻拿扇子挡在口前小小打了个哈欠,众人极有眼色地告辞了。贾宝玉心说,大冬天的你拿着个扇子,脑子有病吧你?徒忻仿佛听到了他的心事,看了他一眼道:“介石且慢,十八弟出不来,有东西捎给你。”贾宝玉要是在喝茶一准能吐出来:“十八爷有东西给我?”太可奇怪了,而且,他现在对这对兄弟有一点儿小小心结。正在告辞的众人也很惊异。 只听徒忻慢慢地道:“别道是赚了,他可列了单子要回礼的。”贾宝玉嘴角直抽抽,不知道十八殿下要出幺蛾子。徒忻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贾宝玉叹了口气,抿嘴不语。众人一笑辞去,贾宝玉随着徒忻慢慢走到了他的 84、恭敏王府负伤事件 ... 书房。 —————————————————————————————————————————— 徒忻的书房贾宝玉还是头一回进,天下的书房似乎都没大差别,无非书画桌椅几榻书箱,徒忻的书房也不例外,只是更大些,已点起了灯烛。徒忻往里间坐榻上坐了,顺手指着榻上小炕桌另一侧:“过来坐。”贾宝玉想他府中如今只有他一个主人,便谢了座,侧着身子坐了过去。小太监奉茶上来,贾宝玉接过来,抿了一口,微苦的味道从舌根泛了上来,在口腔里一转又生出一丝甜意,确是好茶。徒忻啜了口茶道:“倒是解酒。”贾宝玉并不答话,也不好催促要看礼物,书房里静得可以。徒忻就是不说话,贾宝玉把一盏茶几乎要吸光了徒忻还八风不动,贾宝玉心里有些恼了,心说你犯抽啊?跟我玩深沉逗我呢又?便说:“天好晚了,臣是否告退?”徒忻道:“好歹不拿捏着说话了,今儿看你与往日不同了些,还道遇着什么事儿了。现下这不是与我赌气了?”贾宝玉深吸一口气时,徒忻已挥手:“一时好一时歹的,看着竟比十八弟还叫人cao心。”说着揉了揉眉心。 贾宝玉是真傻了——我让你cao心?你丫不是醉了吧?徒忻又道:“罢了,不这样就不是你了,随心吧,横竖你也闯不出祸来。”徒忻吩咐小太监:“取来罢。”太监奉上一只上了封的匣子,徒忻道:“看看。”贾宝玉眉心已皱,徒忻说话一句挨着一句,没人插口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