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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我想说说我的事。”

    “说吧。我听着。”严美丽似乎有些不自在，她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

    “其实，我要说的，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只是我从没当面向你们坦白。昨天晚上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跟你们说清楚。”我顿了顿，“我喜欢男人，我喜欢过赵燃。”

    陈叔和严美丽对视了一眼，但他们什么也没说，我继续道：“妈，你还记得初三那年暑假我带赵燃去姥爷家住了一阵子吗？我就是那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有一天，天气特别热，中午吃过午饭，赵燃说要去河里游泳，我不放心，跟着他去了。我在河边等他，他趁我没注意潜到了水里，我以为他出事了，谁知他又突然蹿了出来，浑身赤裸站在我面前，我看着他的身体，发现自己……起了反应……”我咳了一声，陈叔笑了笑，似乎有些尴尬。“那时候我确定，我喜欢赵燃。”

    严美丽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发现这个真相之后，我想过疏远赵燃，但我发现我做不到，那几年的相处，我已经习惯了生活里有他的存在，太过刻意反倒不好，所以我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后来赵燃交了女朋友，我想着自己肯定能渐渐放下他，但我发现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我并不嫉妒他女朋友，只是有些难过。后来赵燃又跟女朋友分了，我们相处的时间又多了，不过高中三年我始终藏得很好，没有被他发现。我被他发现是大一那年暑假，是我主动的。”

    “那年暑假有几天连着下大雨，那天你们去了姥爷家，晚上没回来，赵燃他爷爷也没回来，赵燃出门忘带钥匙，晚上就睡在我们家。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为什么没忍住，趁赵燃睡着，亲了他，我以为他睡得很死，没想到他直接醒了，后来我们就……”

    “这个你可以不用说。”严美丽终于开口了，我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赵燃说他也喜欢我，那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就和他在一起了。但其实我们在一起也就一年时间，后面你也知道了，08年夏天事情闹得那么大。我放假回来之前先去了赵燃的学校找他，却发现他又谈了个女朋友，我特别生气，所以才会提前从家里走了。那年寒假来找我玩的季天楠是我男朋友，我们是大四上学期分手的，他觉得我还念着赵燃，所以提了分手。之后的这些年，我有接触过别的男人，但我一直没有再谈，包括我现在的室友小北，我们也只是朋友关系。我明白，我说的这些，你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但我还是觉得必须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你们有权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灿若。”严美丽打断了我，“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你跟赵燃相处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了灿尧？”

    我没料到严美丽会提起灿尧，我愣了愣，没有回答她，严美丽自顾自地说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其实何止是你？我头一回见到赵燃，差点以为是灿尧回来了……”

    “妈……”

    “那时候他那么调皮、爱玩，却又能说会道，虽然长得和灿尧一点也不一样，但起初那阵子我总觉得是灿尧在我面前晃悠……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都要二十年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他们爷孙俩过来串门，他给了你一个风铃，是吧？”

    老实说，我前面小半辈子的悲伤，都在赵燃结婚那天耗尽了，但此刻我突然有些想哭，虽然我忍住了。大概还是严美丽提起了灿尧的缘故。

    “好了好了。”陈叔咳了一声，“灿若我问你啊，你现在跟那个小方是什么情况？”

    “我跟他……”我笑了笑，“我们还没什么情况呢。其实我已经知道他是赵燃的室友了，说实在的，刚知道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会多想，所以在医院的时候才帮着小方瞒你的。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好的。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能确定你是真的喜欢他吗？你也知道……”

    “我还没说喜欢他呢，怎么你倒替我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我又像以前一样，是吧？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今天会跟你们说这些，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初三那晚从外面回来碰到了赵燃，还有他儿子，我知道他就像是我年轻时候的一场梦，永远留在过去了，所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现在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好好生活，至于能不能成，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行吧，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我只是想要你记住，谈恋爱和过日子，终归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更何况是两个男人。不过……说起来，其实两个男人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你已经不小了，马上就三十了，不像有些小年轻，有激情和新鲜劲就行，既然你是真的想过日子，我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总归要互相迁就互相磨合，工作、交友、金钱观念、生活习惯，甚至是像吃不吃辣吃不吃咸，你不要以为这是小事情，天长日久总会有矛盾有争吵……我也知道你们男人跟我们女人不太一样，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一定觉得自己还年轻，还很有精力，等年纪渐渐大了，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那时候你们要拿什么来走完剩下的细水长流的日子？还有，你们的事情也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跟你陈叔是没问题，你爸应该也没什么问题，那就还有他那边，他的家人，你要怎么跟他们相处，这些，都是要你自己去想的……”严美丽终于笑了一声，她似乎想伸手摸摸我的后脑勺，但又缩了回去，她起身端着饭碗进了厨房，我又望向坐在饭桌一侧的陈叔，他也站起了身子，“该说的，你妈她都说了，我也不是那种刻板的人，你不用顾忌太多，按照你想的去做，要是适合，明年过年的时候就把他带回来吧。”

    六十七

    我没让严美丽和陈叔送我。拖着行李箱到了家门口，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掏出钥匙开了门，屋子里暗沉沉的，大概是听到了开门声，苏忆北从他的卧室里探出头，他的这个举动倒是吓到了我，因为他没告诉我他已经回F城。我把背包扔到沙发上，冲苏忆北笑了笑，“你怎么回来了？”

    “没什么，在家里待着也没事做，就回来了。”

    “行吧。”我开了冰箱门，发现里面只剩几块生姜，只得又把门关上，“你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买菜。”

    “累，不想去。”

    “不去，你就自己吃外卖吧。”

    “我不能出去吃吗？”

    “你都能出去吃，怎么就不能去买菜呢？”

    “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苏忆北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等我会，我换个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