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梗二号

    你给的爱，甜美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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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流本以为他是被命运眷顾的那个人。

    至少他青梅竹马、让他暗恋多年的师弟答应他的表白时，他是这样想的。

    李忘生十六岁那年的某一天，谢云流在学校门口等他放学。谢云流已经去读了大学，假期回来接还在念高中的师弟放学回家。他等到一个Omega小女生递了一封情书给李忘生，然后害羞地跑开。

    那个女孩跑得太快，李忘生来不及拒绝，但他也不是会随手丢掉随意糟蹋别人心意的人，只好将情书攥在手上，同他师兄一路回家。

    他觉得师兄今天有些奇怪，一直死死拉着自己一只手。自从过了孩提时期，谢云流已经很久不拉他的手了——两个青春期的男生手拉着手，多少有些诡异和暧昧不清。但今天谢云流又重新拉住他的手，好像他还是什么会走丢的孩子。

    谢云流紧紧攥着他的手，在他前面走得飞快，也不回头看他、等他，几乎是像单方面拖着他在走，生怕他有什么流连。李忘生能感觉到谢云流隐隐的怒气，却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谢云流将李忘生拉回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把李忘生推攘进去，然后重重地关门。那砰的一声巨大声响，好像终于将身后并不存在的、追逐着他们的恶鬼关在门外。现在这是只有他二人的空间，谢云流终于安下心来。

    “打开看看啊。”谢云流憋了一路，径直对李忘生说。

    “什么？”李忘生不明所以。

    “刚刚那个女生递给你的情书。”谢云流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李忘生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青春期的孩子总有些微妙的情感和骄傲，害怕同伴比自己好、害怕落后被丢下。何况他们是一同长大的一对师兄弟。不知谢云流是妒忌有女生向他表白，还是害怕他去谈了恋爱，将自己抛在脑后。

    但是李忘生不会的。无论是和别人恋爱，还是抛弃谢云流。

    李忘生心想，只有谢云流先离开他的份。谢云流那样优秀耀眼，从来都是他在背后默默看着谢云流。这样沉默的注视并没有给李忘生带来嫉妒不甘，他是一个平和沉稳的人，不矜不伐、不卑不亢，也不会去眼红妒恨他人，何况那人是从小护着他宠着他的师兄。他非常平静纯粹地欣赏着、爱着谢云流，真心实意地为他的成就开心、祝福，乐于看他绽放光芒的样子。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谢云流一辈子不要离开自己，让自己永远这样看着他。只是他也晓得自己这样的心思太自私，他们注定要长大，谢云流注定要去拥有自己灿烂的人生。能让他多看一会儿都是他赚到。

    他摸不清谢云流的具体态度，怕那情书中写了什么露骨的情话刺激到谢云流，斟酌着回：“师兄，不太好吧，毕竟是人家女孩子的隐私……”

    谢云流直接伸手过去抢他手中那封粉红画着爱心的信封，拆开拿出散发着香味的信笺。

    “亲爱的李忘生同学，我喜欢你很久了。”谢云流念出来。

    喜欢他什么？喜欢总归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情感，难以说是先有了这样模糊朦胧的情愫，才看那人哪里都好；还是具体因为那人哪里都恰好符合自己的喜好，才不可救药地迷恋上。谢云流不知道是自己先不知不觉喜欢上李忘生，还是因为李忘生恰巧长了那样朦胧多情的一双眼、温和宽厚的一对眉，恰巧对旁人客气疏离、却唯独会对谢云流流露信任依赖。李忘生恰巧长成了李忘生的样子，才叫谢云流无法自拔。

    那个不知名的小女孩在情书中写李忘生如何让她心动，娟秀的字迹本该让人看了赏心悦目，谢云流却只心烦意乱。他在心中一句一句反驳过去，我比你先看到他沉静内敛的模样，我比你先知道他害羞会下意识撇过眼不看人的习惯，我还知道在你不知道的角落，他也会写作业写到心态崩溃抓耳挠腮，知道他笨得很好骗得很，被骗得生气又只要一包饼干就能哄好。

    我比你先爱他。

    是我先发现这只纯白的羔羊，亲手将他喂大，所以他理所应当是我的所有物。

    而一封泛着香气、情意绵绵的书笺终于打破了谢云流这种没来由的自信。他一下有了紧迫感：原来李忘生不止是他一人私有，原来李忘生也可以在情爱场上被别人追逐。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封递出或没递出的情书。

    “李忘生，你可以和我交往吗？”谢云流问他。

    李忘生面对别人直白的好感和喜欢很是难为情，从谢云流手中抽回那张薄薄的信笺，低下头认认真真叠好：“师兄，你别念了。”

    “我没念。”谢云流直直盯着他。他去捧起李忘生的脸，要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是我在问你。李忘生，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李忘生看着谢云流那张英俊张扬的脸写满认真的表情，只觉得时间都静止下来。尘埃在空气中漂浮得格外缓慢，他好像处在一个独立的空间中，谢云流的声音从外面嗡嗡传来，清晰得让他无法逃避，又模糊得让他不敢置信。他在谢云流灼人的目光下迅速涨红了脸。

    “师，师兄，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你愿不愿意？”谢云流咄咄逼人。

    李忘生撇过眼，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他怀疑是自己太过喜爱谢云流，终于平白无故做了这样一场美梦。他不敢开口，怕自己打碎梦境，怕谢云流疑惑地问他：“什么？”

    谢云流知道他这就是愿意的意思了。他也不去勉强李忘生开口，只命令般通知他：“那你以后是我的人了。不许接别人的情书了。”

    李忘生烫着脸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谢云流一口亲在他发热的唇角。

    两人是交往了，也只是亲亲抱抱的纯情校园恋爱，谢云流也没对他做什么——李忘生毕竟还小，还在念高中。

    李忘生成年那一天，他的好师兄终于迫不及待把他拐上了床。

    谢云流给李忘生买了蛋糕点了蜡烛，关上灯给他唱生日歌，看着他在烛光中闭着眼许愿。李忘生个头不矮，和他的师兄一般高，脸却长得显小。他五官和他整个人一样生得柔和，烛光更是模糊了他脸部的棱角，看着就像个天真单纯的孩子，一副稚嫩乖巧的模样。

    谢云流趁他闭眼悄悄抹了一抹奶油在他鼻子上。李忘生鼻头一凉，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睁眼，暖黄的烛光照得他眼睛亮闪闪的，温柔又可爱。谢云流再也忍不住，飞快吹灭蜡烛，抱住他去舔舐抹在他鼻子上的奶油，又去借题发挥，吻上鼻子下的柔软双唇。

    李忘生也知道今晚会发生些什么。谢云流去取蛋糕时，故意带了一盒安全套，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

    他顺从地张开口接受谢云流的侵略，舌头僵僵地呆在原地，矜持地等谢云流来勾过他舌尖。

    谢云流将那团奶油又送入李忘生口中，叫他也尝一尝：“宝贝，你好甜。”

    李忘生叫他这样直白的话语逗得脸红心跳，不敢让他张着一张嘴胡言乱语更多，主动凑近他献上生涩的吻，堵住那张巧舌如簧的嘴。

    李忘生想，师兄尝起来也是很甜的。

    谢云流抹了润滑油将手指伸进李忘生xue口时，比他身下躺着的Beta更紧张。

    男性Beta的身体并不适合被入侵，往往需要更多的前戏和更好的润滑。李忘生身量不比Alpha矮小，但他骨架毕竟比Alpha纤细一些，肌rou不如谢云流发达，谢云流叠在他身上，仍能将他整个人笼住。他压在李忘生身上抱着他亲吻了许久，又慢慢剥开他的衣服，一寸一寸细细把玩抚摸过，然后又信徒顶礼膜拜自己信奉的神明般跟着亲吻上去。

    谢云流把他身上每一块微微鼓起的肌rou摸了、吻了个遍，仍迟迟不敢进入正题。李忘生身下也已硬起，不得不打断他：“师兄，够、够了。”否则他怀疑谢云流要和他缠吻到天荒地老。

    他主动抬起一条腿，暧昧地挂在谢云流腰上来回磨蹭，将自己身下狭小的xue口露了出来：“进来……”

    Beta的身体干涩，无法像Omega一样分泌大量的体液来润滑，谢云流几乎要将整瓶润滑油倒进李忘生xue里。李忘生身下滑腻得很，他哭笑不得，怀疑这样下去谢云流进来也会被滑出去。

    谢云流真正cao入时，李忘生只觉得自己整个感官都被颠覆了。异物入侵柔软的xue道并不舒服，他下意识想逃，又生生忍住自己的本能。他这时才承认谢云流是对的，他身下确实吞不进Alpha粗大的性器。即使有润滑油的辅助，Alpha的yinjing仍只能强硬地挤开李忘生的肠壁，连薄薄一层安全套的厚度都让李忘生觉得无法再承受。谢云流的阳物在xue道的挤压下又兴奋地胀大，进一步撑开Beta最柔软的内里，给他甜蜜又残酷的惩罚。

    李忘生身下被塞得满满当当，觉得自己就要被撕裂，只能不知所措地吸气、尽量放松自己的xue道。谢云流也不敢动，双手揉上他的臀帮他放松，又去啃咬他身前乳珠，试图用别的疼痛和刺激转移他身下的注意力。李忘生的xue道渐渐适应，谢云流在他身上小幅度地抽送耸动起来。

    “哈……”李忘生尽量用大口的喘气去替换自己几乎要抑制不住的呻吟。谢云流不断叫他宝贝，大狗一样拱着去吻他的脸和唇，夸他好美、好甜，说他身下好紧，求他放松让师兄进去。李忘生几乎喘不过气来，在大脑缺氧中意乱情迷。

    最后谢云流在李忘生体内成结、射精。Alpha巨大的结几乎要撑破他的xue道，年轻稚嫩的Beta痛苦不堪，终于憋不住泪水，面部抽搐着哭了出来。

    “李忘生，你终于是我的了。”谢云流的心被难以描绘的满足感膨胀满，双手扣住Beta因疼痛死死攥紧床单的双手，又去舔舐恋人咸涩的泪水。

    李忘生在尖锐的疼痛和绵密快感中意识都有些飘忽不定，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出口没有、说的声音又是大是小，是否叫他的师兄听清楚去：“我是你的，师兄。”

    谢云流同李忘生年轻气盛，在性事上尽情宣泄所有内心满得要溢出的爱恋。谢云流一打一打地买安全套，和李忘生在狭小的房间热烈地接吻，zuoai，四处留下两人欢爱的痕迹。

    Alpha旺盛的精力往往需要Omega无限的渴求才能满足，再加上bata无法标记，也就很难安抚消解Alpha强烈的占有欲。李忘生只得在床上乖得不像话，心甘情愿地任谢云流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把自己青涩的身体摆成任何模样。

    而Alpha又因为Beta这种无限的溺爱更加娇纵，在恋人身上索取讨要更多的甜言蜜语、更多的呻吟高潮，和更多的爱。比起rou欲，谢云流更爱看李忘生身上更多生涩的反应，逼出他口中的呻吟，要他主动来向自己讨要，这让谢云流获得巨大的成就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眼前这个安静羞涩的Beta深深爱着。

    明明谢云流长他三岁，却是李忘生哄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亲吻自己的Alpha，将他抱在怀中抚摸他的发，发誓永远永远爱他、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他。

    而谢云流后来才知道，李忘生永远用那双清澈无辜的眸子看着自己，一副乖巧听话、绝不会撒谎的样子，实际却是个十足的骗子。

    两人顺理成章地领证结婚，在婚礼上宣誓忠贞于对方、交换刻着彼此姓名的婚戒。至于生子，男性Beta怀孕的几率很低，谢云流对子嗣也没有特别的渴求——他只要有李忘生一个人就够了。但李忘生想要孩子，想要孕育身上流着两人血脉的孩子。最好是像谢云流，儿时师兄护着他长大，他也想将那个顽皮狡黠又正直善良的孩子护在怀中，再看着他长大。既然李忘生想要，那谢云流也愿意满足他所有的愿望。两人也不急，只是不戴套地zuoai，等待缘分的降临。

    谢云流三十四岁时，李忘生腹中有了谢云流的骨血，为他诞下一个眉眼肖似父亲的孩子。Beta生育受的折磨和苦痛叫谢云流心惊rou跳，再不敢让李忘生怀上第二个孩子，于是云流成为二人千娇百宠的独子。

    谢云流一度以为自己将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同李忘生一起养大聪明可爱的独生子、看他离开家独自去闯荡，再和自己的妻子一起白首到老、百年后一起长眠地下。

    直到云流六岁时，李忘生独自出门上班，临走前还笑着和他商量晚上带着孩子出去吃饭，然后一场车祸带走了本该和他相伴一生的人。

    谢云流从接到电话那一刻起就成了行尸走rou。他麻木地签字、认领李忘生的尸体，然后将骨灰盒捧回家中。Beta的尸体面目全非，让他完全没有那是自己的恋人的真实感，他不知道自己该摆出怎样的表情。谢云流全程没有落过一滴泪，好像只是冷静地处理和自己毫无关联、无关紧要的人。

    直到回到家中，坐在那张两人一同去选购的沙发上，谢云流一颗冰冻住的心好像才重新活络过来。先前自我保护式的麻木褪去，细微却绵密不断的疼痛重新缠上谢云流，他心脏开始一抽一抽地痛。他们才搬入新家、一同去家居城购置家具的回忆仍历历在目，李忘生本来看中另一款，是他非要买这一款皮沙发。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事，李忘生乐得惯着他，最后买了这一款。

    谢云流没告诉李忘生他瞧中这套沙发的理由是，他第一眼就觉得适合压着自己的Beta在上面zuoai——这沙发宽大柔软，李忘生躺着不会太难受。而他们也果真在这沙发上做了不少，李忘生长手长脚地蜷缩在他身下，被他禁锢在沙发中，深色的皮革衬着Beta白皙的肤色，让谢云流性欲高涨。

    更多时候他们只是温馨地坐在这张沙发上，看书看电视刷手机或者单纯依偎着聊聊天。谢云流总爱黏着李忘生，要把Beta搂在自己怀里才满意。有时候李忘生实在嫌他硌人、不愿意让他抱，他也不生气，没皮没脸地凑过去靠在李忘生肩上、或者枕在他腿上。谢云流躺在爱人的怀中认真地看他眉眼，等看痴了，就勾过他脖颈，和李忘生交换一个绵长的吻。

    如今谢云流独自坐在这张沙发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他恨肇事的司机，恨无法救回他的恋人的医生，最恨李忘生——李忘生是这样可恨的一个骗子，明明同他结婚宣誓、签字画押，说好一辈子都归他，却这样轻易地抛弃了他。

    后来他遇到忘生，见到那张面容的第一眼，他还以为他的恋人太爱他，同阎王作了什么交易，才能借尸还魂又跨过阴阳回到他身边。

    死去的李忘生当然不会再回到他身边，忘生是一个活生生的、另外的人。他个头比李忘生小挺多，好像是李忘生还没长成、天真活泼的少年模样。他是一个娇生惯养的Omega，不是他那克己守礼的Beta。

    但相同的是他们都陷入名为谢云流的陷阱。

    忘生明显表现出对谢云流的好感，谢云流也就不顾道德地接近他，装作风度翩翩、进退有度的绅士哄骗年轻的Omega，最后将他骗入自己的家中。

    外面的风言风语传什么的都有，有说谢云流薄情，旧人一走连年幼的孩子也不管不顾扔下去找新马子的；也有说他痴情，新找的情人同他已逝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

    而谢云流不在乎，只是把忘生养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