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神仙也要七饭撒

    红裙姑娘快步追出去，摇头遥望消失在长空的白虹，纤细的手指紧捏裙摆，眼眶红润，泪珠在眼睛上打转，更显得妩媚动人。

    高之节嗤笑道：“世上真有如此俊俏美丽的男子，我还不得一头撞死？”

    不说郑三这名字如何都不能说是书香世家能取出来的，那面如玉冠，皮肤冷白鲜亮的白袍剑仙也无喉结，分明就是为了方便行走江湖，而男扮女装。

    不过这位应该称为郑小姐的女子剑仙骨相曲线如笔直如刀刻斧削般，实有男子傲然英气。

    吴仪揉眼抹泪，带着哭腔问道：“什么？”

    高之节讥笑着走向吴仪，却没料到屁股好似被人踹了一脚，一头栽在地上，吃得满脸灰。

    青衫男人这滑稽模样逗得吴仪破涕为笑，明白是郑公子还未走远，双手立在嘴边高声喊道：“郑公子！”

    青衫男人满不在意的爬起拍了拍灰，喃喃自语道：“痴女啊，痴女。”

    远处山林中，返回留在暗处的白袍剑仙正在注视着二人。

    白袍剑仙腰间悬挂的玉佩中冒出一只白玉小人，顺着衣服爬上肩头，啧啧笑道：“看看，看看，我们小瑜换上男装就让女子依依不舍，魂牵梦萦。”

    郑瑜挑挑细眉，威胁道：“再废话你以后就不用出来了。”

    白玉小人躺在肩头，双手抱着头，翘起二郎腿悠然问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不过我想问问，那男人分明是修炼魔族法门，所以才能气体并驾齐驱，豢养邪尸也就算了，而且带着个被施法昏睡，拥有先天一炁的孩子，恐怕就是掳来的，身上有那等宝贝，就该一剑杀了永绝后患。”

    白玉小人气势汹汹地举起圆乎乎小手狠狠“砍下”，仰头道：“就算他有那两块儒家竹牌，乾坤玉中法宝更迭尽出，也能轻易击杀。”

    说着，白玉小人拍了拍肚子。

    郑瑜冷声道：“我看你是想死。”

    说着，肩头一震将白玉小人抖下，随即一脚踩在他身上，脚边崩散出点点破碎萤光。

    不过这些白莹久久没有消散，反而汇集飘回玉佩中，一个白玉小人又露出头，两只圆乎乎的小手拉出一个鬼脸给郑瑜看。

    这个家伙又想让她犯错，不过这次她不仅救了人，而且剿灭土匪山寨，打得那佛门的谪仙人落荒而逃，一定会让安大哥刮目相看，到那时候二姐不服都不行！

    若是以往，高之节连她的飞剑都不曾见过便会命丧黄泉，可如他所说，素不相识，萍水相逢便认定他人好坏善恶，凭什么？

    高之节所经历的事情她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不过一路走来，见过许多所谓的“江湖中人”，有些失望，也有看到许多希冀的人，高之节的存在也许能够让这如一潭死水的江湖再活泛些，所以她送了件“小礼物”。

    不过日后若是听闻高之节为祸一方，他也不介意一剑斩了，也算对得起那助她破心境的儒家前辈。

    不过真正让她“目睹”高之节杀人手法后，收敛杀心的原因还是因为那首有关大黄坪的诗句，她没有问诗句出处，可当时她分明仿佛看到拿着柳条儿的青衫男人身上有种熟悉的气象。

    高之节走到红裙姑娘身边，淡然道：“回到县衙可以说白袍剑仙一己之力覆灭了山妖土匪，也可以说我这邪道是和土匪一伙，甚至表露出这位剑仙倾慕于你也无妨，她不会因此生气。”高之节稍加停顿后，冷声道，“不过你要是敢说出我的真名，就算日后郑剑仙可能生气，我也不会顾忌。”

    吴仪冷哼一声，不接受这份“好意”，朝高之节要回了暂存在郑“公子”送给他的青黑符箓中的马匹，翻身上马，勒住缰绳调转马头，身子高高腾起。

    红裙姑娘露齿得意笑道：“高之节，实不相瞒方才你救我的时候，我动心了，但就那么一下。”

    高之节瞧这红嘴长唇的女人笑起来也不丑，露出一口大白牙。

    红裙姑娘说完便策马而去，可没几步又调转马头。

    红裙姑娘又举起剑穗长剑挑眉怒目而视，“高之节，日后发现你为虎作伥，祸害一方，我一定一剑刺死你！”

    高之节捧腹大笑，不放在心上。

    青衫男人看着远去的一点红裙，伸手摸了摸脸颊上方才滴落的一点春雨，毛毛丝丝缕缕。

    面如白玉的白袍剑仙已经御剑坐在仙剑上，两脚悬空空不停荡悠，掩嘴而笑，这样的江湖才有些滋味嘛，不比书上写得差。

    脸上表情突然凝滞，随即凌空一脚，踹得那青衫男人头朝下，倒栽葱的姿势插进土里。

    春雨来临时总是会天光暗淡，雨水却又下得好似在床笫中初次云雨后的少女，软绵如绸。

    青衫男人“拔出”自己后赶到山寨中一间破旧的小屋中，郑“公子”虽然剑气冲天，不过还是有几间破败小屋幸存，高之节笑着说，公子心善，留下几件屋子，不至于收留流寇，却可以庇护上山采药人和打猎的猎户。

    不过小屋恐怕是无主打理，过不到秋天，就会茅卷顶掉，柱腐梁朽，破落一片。

    青衫男人席地而坐，以独有的运气法门“九万里”淬炼灵气，炼化腹中那枚丹药。

    郑“公子”的丹药果真不俗，如今才过一个时辰伤势已恢复十之六七。

    青衫男人身体本命窍xue似发出“嘭嘭”闷响，只是如今时间不多，恐怕很快就有军警来山上。

    果真，下午就有百十来号人的队伍便开向小西天，领头的保安团长官见此尸横遍野的景象也是心中发毛，命人打扫战场，将军火和尸体都带回去，毕竟一个土匪脑袋就值二十块大洋。

    高之节藏匿在暗处，随着领头被小兵叫“团长”的军官带着几人到已沦为废墟的山寨大厅四处搜寻。

    青衫男人冷笑一声，暗自下山，不驾马车，骑上那匹长腿妩媚女人骑过的棕马，扬鞭怒马，离开小西天。

    今日早晨，城外东边的小西天里，昏天黑地，地动山摇，声势震天，百姓都说是老天爷派下天兵天将来，要剿了那山里挨天杀的土匪。

    晌午，一红裙姑娘快马闯入县政府，正是县长请来杀妖的江湖高手，只是一伙四人，俩男俩女，如今只有一个逃了回来。

    北树县保安团顾德祖得到县长的命令，带兵前往小西天清剿土匪，县长特意嘱咐顾念祖切记切忌。

    切记上山拿到山寨钱财后不要在山上逗留，若是遇上黄眉老祖一定邀请来府上休养，我等愿意为老祖开庙设祠，让全城百姓烧香礼拜，供养老祖；切记不可放走小西天大当家的宋伥鬼，他不过是老祖手下一个看门狗罢了，老祖不会放在心上，若是和土匪勾结，贩卖军火的事情败露，二人都得被大帅枪毙。

    况且他留在城里的那个meimei可水灵得狠哟。

    身材臃肿，骑着高头大马领军，外号顾野猪的顾德祖听后会心一笑，竖起大拇指，只是若是遇上那吴仪口中与黄眉老祖斗法的仙师该如何？

    这位张吉天张县长，为官二十年的老油子如何不清楚那红裙姑娘口中的仙师才是最难应对，不知脾气秉性如何，一个弄不好下场虽不至于和妖魔一样报复政府官员，但也不能轻视。

    张吉天双手背后，转过身去细细思索，抬手伸出一根手指道：“跑，什么也不管，兹当没看见，若是画蛇添足怕是要引火烧身呐。”

    无为无政，总比一不小心踩到哪边大人物的脚要好。

    北树县城中，听见马蹄声踢踏的小叫花子们以为来阔主啦，个个打起精神来，想好拜年话，这都是老乞丐教的，遇上那穿着旗袍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跟在老男人身边的就说永葆青春，大富大贵，若是身边妇人端庄贤淑，定是妻室，就祝百年好合，多子多福。

    小叫花子们在城门洞内叠叠层层地露出小脑袋瓜子，偷偷望着城门阴影下牵马而行的年轻男人，瞅着身形就像个富家公子，那高头大马在这小县城里也是屈指可数，指定比今儿个早上穿着红衣骑马过路的凶婆娘心眼好。

    只见有一落魄青衫书生牵着马，一身泥泞，头发糟乱，比城门口的小叫花子，老乞丐好不到哪去。

    高矮不一，最大不过十二岁，最小不过四岁的小叫花子们见到此人的穷酸模样，要不是牵着大马，还以为是新来要饭的，顿时一哄而散。

    青衫男人见一个个小鬼精鬼精的小家伙们，眉头一皱，自己如今是落魄讨嫌成啥样了？狗都不理？

    青衫男人站在城楼下的水坑边上，瞧着水境花中的俊俏公子，不禁双手将额前的碎发捋上，暗自赞叹一番，玉树临风。

    心里笑骂后，忽然飘来一阵香味儿，他灵动地耸耸鼻子，顺着味儿看去，原来是个包子摊，刚出了屉包子。

    落魄书生一闻味儿，肚子里的小精怪也跟着打肚皮鼓，不由得他悲叹，世人都说神仙好，哪晓得境界不高，一样饿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