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野宿
六人小心地在树丛中移动并且保持着队形，一路上只遇见几个小队，但并没有交谈，只是擦肩而过，经过与黑蛇的战斗后，不知不觉阳光已经被星空取代，现在我们几乎是靠着星光前进。 「小亚，要找地方准备扎营了吗？」 「嗯。」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根本就没有扎营的必要，但看了看其他人，我还是决定扎营过夜。 「可是……」罗彦东欲言又止，但我没有追问，静静地等待下文。 「可是？」见罗彦东迟迟不说话，小嘉开口问道。 「可是我……没扎营过……」罗彦东尷尬地说道。 我回过头看向诗雅。 「我、我也没有……」 「走……」我决定自己找地方扎营，不再理会窘迫的罗彦东和诗雅。 因为有水系法师，所以不太需要考虑水源的问题，只需要找个不易被攻击且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了。 一面寻找适合的地点一面拨开茂密的草丛前进，虽然一开始我尽量将动作缩到最小，踏着最安静的地步，但想到后头杂乱的脚步声和孩童的低语让我决定加大动作。 「这里……」我选择了一颗大树下的空地，因为四周环树，而这棵树又佔据制高点，适合在上头观察动静。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脱下……黑袍……」我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身上学院配给的黑袍脱下。 「要做什么？」罗彦东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照办。 「你也是……」 「我、我也要吗？」 「嗯。」 「那我们呢？」小樺问道。 「不用……」 唰唰 利爪连挥，将一颗树劈成数根细长状，搭起支架，将两件黑袍放大尺寸，披在上头，接着将另外一件铺在内部，完成一个简易的帐棚。 「那件是我的……」罗彦东欲言又止，看来似乎很介意自己的衣服被铺在底下。 「我的……跟你换……」说完我转身劈树准备柴火。 「……」 「啊、我要做什么呢？」诗雅问道。 「吃完乾粮……睡觉……」堆好柴火之后，我将引火片折断丢入其中，木材马上燃烧起来。 「你们也……一样……」回答完诗雅，我又向小樺等人说道。 「总不会我也一起睡吧？」虽然说得很苦恼，但我似乎在罗彦东的眼里看到一丝期待。 「你跟我一起……」 「跟小亚一起？」罗彦东突然大声打断。 「站岗……」 「……」罗彦东的表情突然凝固，双膝一软，双掌撑地，头部低垂，作出一个古怪的姿势。 「阿东哥哥，你没事吧？」小樺蹲在罗彦东身旁一边用手指戳着他的肩膀一边问道。 「阿、阿东？」罗彦东抬起头，满脸无法接受的表情。 我不再理会几人的喧闹，静静地坐下，从手环中领出一块大约一节拇指大小的长方形的粮食，据说只要一块就能撑过一天。 一口吞下，味道并不差，有种淡淡的甜味，比起以往军队的军粮要容易入口得多了，虽然我并不太讲究口味，但不论是味道还是容易携带的程度这里的粮食都要好一些。 「呜……好难吃……」回过头看到小樺吐着舌头说道。 「很、很难吃吗？」诗雅一边说一边咬下一小口，随后眉头紧皱。 一旁整块吃下的罗彦东取出清水猛灌，好像吃到了什么极为难以下嚥的东西，我有点怀疑他在部队里要如何生存了。 「小亚姊姊不觉得很难吃吗？」小嘉问道。 「不会……」 「好奇怪的味道……」小樺吐着舌头走过来。 「先吃饱……明天……狩猎……」我轻拍小樺的头说道。 「小、小亚……」诗雅似乎忍着把整块吃完了，低着头欲言又止地喊道。 「……？」我直直地看向诗雅。 「有没有地方可以……洗澡？」诗雅越说越小声。 「没有……」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在战场上仍想让自己保持清洁，但我还是老实回答道。 「我也想洗澡……」小樺说道。 我看了看小樺，又看了看诗雅，不知为何，连罗彦东也用希冀的眼光看着我。 虽然我想让他们就地用水系魔法聚集水来洗澡，但我知道并不是军人的他们不可能照做，于是我动手将製造简易帐篷用剩的木条组装成一个长方体，眾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动作，接着将帐篷上的两件黑袍取下，分别从两边盖上，将袖口打结固定。 「在、在里面洗吗？」诗雅有点惊讶地问道。 「嗯。」 「谢谢小亚姊姊！」小樺开心地抱了上来。 「那谁要先洗呢？」小嘉问道。 「让女士们先吧。」罗彦东装模作样地说道。 最后几人讨论的结果似乎是由女性先洗，由诗雅聚集水分并控制大小，男性的部份则由小楚负责，因为我并不太在意结论，所以知道他们达成共识之后我就爬上树盯睄。 …… …… 「小亚姊姊！」小樺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我直接从树枝上跳下。 「哇！」小樺似乎被从天而降的我吓到的样子。 「怎么……了？」看起来不像是敌袭，而且周围可能是敌人的生物应该都在我的监视范围中。 「换小亚姊姊洗了。」小樺拍着胸口回答道。 「我不用……」 「不行啦——」小樺不知为何相当坚持的样子。 于是我被小樺拉着来到那间临时搭建的沐浴间，诗雅就站在外头，小楚和小嘉在不远处玩着营火，而罗彦东也向着营火，背对着沐浴间做了个打坐的姿势，口中似乎唸着某种经文。 「小亚，脱下衣服拿给我就好了。」进去之前诗雅说道，于是我开始解开上衣釦子。 「哇哇，进去再脱啦！」诗雅用目前为止最大的音量喊道，而罗彦东不知为何全身颤抖，头部故障似的不断重复转动、归位、转动、归位的动作。。 我扣回釦子走进临时搭建的简陋小间，里头没有任何东西却像装了电灯般明亮，这应该就是课堂上教过的光明咒了，里头还可以看见一颗飘浮着的水球和掛在一旁的毛巾。 我脱下全身的衣物，只留下左手回復成普通手套模样的mt01，将所有衣物透过空隙交给外头的诗雅。 「小亚，要开始冲水囉。」 「嗯。」回答后水球突然像破了个洞一般开始喷出水流，而水球并没有随时间变小。 「水球可以直接用手移动，然后旁边有毛巾喔。」小樺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嗯。」 「小亚，好了要说一声喔。」 「好了。」谈话间我已经将全身擦拭过一遍。 「咦？等、等等喔！」诗雅慌张的声音传来，水球流出的水随之停止。 刚刚才传出去的衣物又被递了回来，不过上头沾染的沙土已经全部消失，应该是使用魔法清洁的。 我穿上衣物，走出沐浴间，小樺迎面扑了上来。 「小亚姊姊！」 「怎么……了……？」 「小亚姊姊身上好香喔。」小樺一边磨蹭一边说道。 「今天……要自己睡……」我对小樺说道。 「唔……小亚姊姊也一起睡嘛……」 「要……盯睄……」 「这工作就交给男人来做吧！」罗彦东挺着胸膛说道，不知为何小嘉和小楚也聚集了过来。 「咦？我们也要吗？」小楚惊讶道。 「你们是男孩，这工作就交给我吧！」 「你……不行……」 「……」罗彦东的动作突然停下，好像突然变成一座石雕，接着两腿一摊，又做出了双掌撑地，头部低垂的古怪姿势，可能是某种宗教仪式。 「为、为什么说我不行……？」罗彦东吃力地抬起头吐出这句话。 「监视范围……不足……」我老实地告诉他原因。 「咦？原来不是说……」罗彦东突然又来了精神，而他刚刚似乎想到了其他事，难道是语言上的障碍？ 「说……什么……？」我直接地问道，下指令时不得出现任何误差，现在不将错误的语言修正很有可能会带来灾难。 「啊，就、就是……」罗彦东突然变得支支吾吾地。 「什么……？」我又问了一次，因为我有必要知道。 「小亚……」诗雅小声地叫道。 「……？」 「不要欺负阿东了啦……」 「为什么改成阿东了……？」罗彦东沮丧道。 「没有……欺负……」 唰唰 手中利刃再次伸出，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一棵树。 「小亚姊姊？」 「小亚……？」小樺和诗雅疑惑道。 「敌人吗？」罗彦东警觉地拿出武器。 「等等，我不是敌人！」树后传出一阵有点慌张的声响，那声音我有印象。 「是谁。」罗彦东问道。 「……不是……敌人……」我说着又将手中的刃爪收回。 「唉，果然还是没办法偷偷靠近路维亚呢。」一个人影从树后闪出。 「你是谁？」虽然稍微放松了些，但罗彦东还是仔细地问道。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泰奥，和路维亚算旧识吧。」出现的是泰奥.里德，他身上还穿着当时的战斗服，但外头的盔甲已经被收起，后梳的头发和一直都带着的方框眼镜都相当乾净整洁，身上并没有什么打斗过的痕跡。 「真的吗？」小嘉开口问道，一时间所有人都紧盯着我。 「嗯。」 「诗雅，确定不是幻术吗？」罗彦东又朝诗雅问道。 「嗯，完全感觉不到魔法元素。」 「好吧，不好意思怀疑你了，我叫罗彦东，请多指教。」罗彦东友善地笑道，但其中似乎包含了其他东西。 「没关係，不够谨慎可是失败的源头啊。」泰奥也笑着回应道。 「我、我叫曾诗雅，你好。」 「我叫杨嘉！」小嘉举着手喊道。 「我叫杨樺，叫我小樺就好了喔。」 「我叫杨楚……」小楚小声地说道。 「各位请多指教了，那我再正式地自我介绍一次吧，我叫泰奥，和路维亚来自相同的地方，简单的说就是战友，不知道各位对我们的来处有多少了解？」泰奥从容地说道，罗彦东和诗雅思考了会后看向三个孩子。 「我记得小亚姊姊好像说她来自呜……」小楚思考着说道，但说到一半就被小嘉摀住了嘴。 「爸爸说不能说出去啦。」小嘉用小声的气音在小楚耳边说道，但我听得很清楚，泰奥应该也是。 「来自哪里？」罗彦东问道。 「我们来自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都在这里，而且要回去有很大的困难。」泰奥插话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们需要很大的力量。」泰奥巧妙地将话题转开。 「力量啊……」罗彦东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刚刚……以为……是什么？」既然确定不是敌人，我又开口问道。 「咦？啊…….就是……就是……」 「刚刚怎么了。」泰奥看见罗彦东窘迫的样子，开口问道。 「就是……」罗彦东找到救星似的将泰奥拉到一旁说出事情的经过。 …… …… 「唉，路维亚太认真了。」泰奥笑着说道，他似乎没注意到迪瑟对他的评价也是同样的话。 「路维亚，刚刚那件事不是你的表达错误，只是他自己的问题，那是不会影响到战斗的。」泰奥推推眼镜说道。 「嗯。」 「小亚姊姊要去哪里？」看见我转身，小樺开口问道。 「盯睄……」 「我和你一起去吧。」泰奥说道。 「那我也一起去！」罗彦东不知为何紧张地喊道。 「不好意思，我们有重要的事要谈……」泰奥委婉地拒绝了罗彦东的要求。 「……好吧。」 「走吧。」 「嗯。」我一把抓住泰奥的后领，提着他迅速爬上树，考虑到改造人的体重所以只能挑最粗的树枝作为立足点。 我们站在树干顶端，刚刚已经将几节遮挡视线的树枝切除，现在这里可以看到相当远的位置，而底下罗彦东和小嘉等人已经开始准备洗澡了。 「说说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吧。」泰奥一边监看着四周一边说道。 「掉落……寄住……上学……」 「……」 「……？」 「……好吧，我先来说说我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