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鞭子、玫瑰与枪
135 回家的路上，苗青山生了一路闷气，苗子文看他走路姿势有点怪异，深知罪孽深重。本来开始是苗青山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花枝招展的辣椒女郎身边拉走，可当苗子文想顺势握住他的手，扶着他的时候，却被苗青山恶狠狠地打开。虽然口头上没再骂什么，但苗子文一接触到他哥的眼神，就感觉目光锋利得像刀子割在身上。 终于回到家，苗青山往沙发上一坐，又马上弹了起来，走到窗台边，叼了根烟一脸阴沉地看着苗子文。苗子文愣了愣，才急忙找出打火机，凑过去给他哥点上烟。 苗青山吐了几口烟在苗子文脸上，苗子文一动也不敢动，等他快抽完，才试探地问，“哥，我去给你做饭？” 苗子文正想走，被苗青山叫住，语气严厉道，“刚才她碰你哪儿了？” 苗子文反应了一下，老实指了左手手臂，苗青山眼神向上抬了抬，苗子文就乖乖把袖子撩起来。苗青山把快要燃尽的烟头按在露出的皮肤上，苗子文“啊”地叫出来，意识到之后又赶紧憋住，咬牙忍着。 苗青山看他额头青筋突出，俊俏的脸扭曲起来的模样，被取悦到了似的翘起嘴角，然后把人拽过来，含的最后一口烟，渡到了苗子文的嘴里。 苗子文明白，他哥这股怒气，必须得发泄出来，不然后果只会更加严重。于是把苗青山服侍得完全行动无碍了之后，他立刻去找他哥让他买的鞭子。 走进小道具商店，他就开始脸红心跳，那些琳琅满目的令人羞耻的道具，每样都让他不禁想象到苗青山使用的样子。他才知道原来光是鞭子就有那么多种类，不知道哥喜欢哪种，所以每种都买了，从短鞭到长鞭，从蛇鞭到牛鞭，甚至货真价实的马术鞭。 晚上苗青山回家，看到苗子文已经光溜溜地跪在暗红色的地毯上，身子后面淅淅沥沥淌着水迹，茶几上摆了一排鞭子，他颇为满意地走过去，还戴着皮手套，拿起了一根看起来最硬最结实的长鞭，先在苗子文背上试了试。 直到好好感受过每一种鞭子的手感，他才把苗子文压在地上，把剩下的体力耗尽。过程中他时不时舔过小麦色脊背上纵横交错的一道道血痕，苗子文被弄得又疼又痒，叫声格外的放浪。 136 养了好几天，苗子文身上那些伤才好些，他踌躇徘徊了良久，终于还是敲响了李素真的房门。 那夜之后，他尴尬得不敢见她。即使体内的一部分始终在渴望着玫瑰信息素，仿佛要把他的灵魂撕扯开，挣脱躯壳飞奔而去。 苗青山说要离开莫斯科，让他松了一口气。远离诱惑，应该能平息这股冲动。可为什么会产生一种不舍的情绪……纷乱的杂念越理越乱，但苗子文知道，他哥让他做的事不能不做。 李素真来开门，明亮的笑颜只绽放了一瞬，在闻到苗子文身上气味时，迅速黯淡下去，她勉强扬起嘴角，“子文，你来了。” 苗子文本来准备在门口跟她说一声就离开，跟真真待的时间越长，他越难以克制，“真真，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等会儿说吧，”李素真眨了下眼，向他勾了勾手指，“来尝尝我做的泽菲尔，试了好几个食谱，才做成功的呢。” 苗子文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因为她真诚的眼神败下阵来，进了屋里。 桌上摆了一盘泽菲尔软糖，像许多粉嫩绵软的小云朵，散发着淡淡香甜。上次苗青山还真的歪打正着给她买了符合口味的甜点。可这满满一盘，似乎做出来她自己还没吃过。 苗子文拿起一颗塞进嘴里，问她，“你不吃吗？” 李素真摇摇头，“我就是突然很想吃这个，但楼下面包店的卖完了，所以自己做了一些。做好了之后，一吃又觉得有点想吐，不知道是不是太腻了。” 苗子文说还好，李素真让他多吃点，就坐在对面托着腮，手指绕头发，看他吃。无论如何，见到苗子文还是让她很开心。 “真真，”苗子文被她含情脉脉的目光看得心慌，终于狠下心来跟她摊牌，“我……我哥和我，准备离开莫斯科了。” 李素真一下坐直了，惊讶道，“什么时候？” “还不确定，应该快了……”苗子文眼神闪烁着， 李素真咀嚼着他话里的信息，露出复杂的神情，了然却又不甘心，慢慢攥紧了手指。“你不打算带我走是吗，你是来跟我道别的？” “真真，我们本来也不是……”苗子文一边说一边心虚，说是假扮情侣，可他们什么都做过了，他骗得了他哥，骗不了自己。他叹了口气，垂下头道，“……对不起。” 李素真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倒也没怎么生气，反而是悠然起身向厨房走去。过了一阵子，端着茶杯出来，将一杯袅袅冒烟的玫红色的花茶放在苗子文面前。 “再喝一杯我泡的玫瑰花茶吧，以后可能就喝不到了哟。”她语气轻松地说，站在苗子文身侧，从上往下看过去，瞥见他领口之下的伤疤，她没多问什么，只是轻轻拂过了苗子文后脑蓬松微卷的头发。 温热的茶水将玫瑰香蒸腾得氤氲迷人，明明苗子文的信息素是酒，李素真的是花，可是玫瑰好像比烈酒还更容易让人醉。他喝下了那杯花茶，这杯茶比之前他喝过的都甜很多，但因为刚吃过甜点，所以苗子文没有觉察。苗子文感觉身体又开始脱离控制，意识被藏在暗处的另一面占据。 李素真仔细观察着苗子文的反应。她在花茶里增大了药物剂量，按照之前的量，长期服用才能让他对自己的信息素成瘾，而这次她直接加了在预警线边缘的剂量，就像吸粉与注射的区别，会让药效来得迅猛强烈，直接击溃他的意志。 这才是瓦西里送给苗青山的“厚礼”。只不过，李素真擅自将目标从苗青山改成了苗子文。瓦西里知道后，玩味地笑起来，让李素真继续进行下去。至亲至爱之人被控制的滋味，苗青山也该好好品尝一番了。 “子文？”李素真轻声唤他。苗子文的眼神在慢慢变化，像是蒙上一层迷雾。 李素真缓慢把手放到他肩上， 然后一点点凑近，苗子文眼中她的倒映越发清晰，那层迷蒙水雾下翻涌出热切的情绪。她对这种情绪很熟悉，是那些被她S级omega信息素吸引的alpha们露出的痴迷和渴望。 她搂住苗子文的脖颈，坐到他腿上，柔声蜜语道，“子文，你说过你爱我，你还记得吗？” 苗子文的呼吸变得急促、灼热，他点了点头，“记得。” 他喉咙干渴得厉害，身体里痒得难以忍耐，而靠近怀里的人就能缓解所有的症状，他迫不及待想要贴上去。 “等等，”李素真在他们之间撑开一段距离，“那你还要离开我吗？” 苗子文恍恍惚惚，凭借本能使劲摇头。 “嗯，这样就对了，”李素真的手在后面抚摸着他的头发，“你要留下来，或者带我一起走，对不对？” 苗子文稍稍愣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又朝她凑过去。这次李素真没再阻拦，用上扬的唇角迎接住火热的攻势，慷慨地献出作为解药的信息素。 137 西餐厅里烛光盈盈，玛琳娜一身水蓝色露肩连衣裙，一颗鸽子蛋大的蓝色钻石挂在白皙的颈前，大海般深沉湛蓝，浅金长发挽在脑后，垂了几缕弯曲的发丝在耳鬓。 她优雅地握着餐刀切牛排，谁能想到她在用刀切断人的颈动脉时，也是这样优雅淡漠的神态。 “自从你们把北京的警察引来了，莫斯科警署不得不配合他们重新调查列车劫案，伊戈尔的人最近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条财路算是帮他们断了。” 玛琳娜用刀子戳进牛排软嫩的rou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对苗青山说。“作为回报，我想再跟你合作一次。” 苗青山抿了一口红酒，波尔多干红入口的苦涩，让他不禁微笑，他抬头望向玛琳娜深蓝的眼睛，表示出兴趣。 “在冰山，军火归我，赌场归他，赌场的流动现金多得可怕，你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式运送的吗？”玛琳娜叉着一块肥美的厚切牛排，举起来放在他们的视线交汇处。 他摇摇头，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其实苗青山心里有猜想，他一直在通过自己和瓦西里的情报网刺探冰山的秘密，想利用他和玛琳娜的关系，在走之前大捞一笔。 “水宫的地下道，每个月15号，现金会装在防水箱里，随着泄闸的水一起漂出来。你知道的，水宫能通向莫斯科所有地方，每次现金运输的路线都不一样，只有伊戈尔的人知道。当然，我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想让我把现金劫走？”苗青山盘算，水宫赌场一整月的现金流，的确是块非常诱人的“肥rou”。 “这笔钱不翼而飞，够他焦头烂额一阵的。我不能让自己的人动手，你是最合适的了。事成之后，我可以分给你三成。”玛琳娜咬了一口牛排，细细嚼着。 苗青山琢磨了片刻，爽快地笑起来，举起酒杯，跟玛琳娜碰了一下。 这应该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138 仔细研究了水宫地形后，苗青山想到了“偷梁换柱”的方案，在劫走现金箱的路途中，用准备好的假钞替换掉箱子，交给下游等在那里的玛琳娜手下，等他们发现钱不对，自己已经带着子文逃之夭夭。 而他还需要做两件事，一是办好他和子文的护照签证，二是设计好把假钞箱子带进来、真钞箱子运出去的方法。而要做到后者，只能利用下水道的特殊地形，在其中打造出暗门通道，避开冰山的视野。 他认识一个对下水道工程了如指掌的人，瓦西里，也就是他的师父刘玉虎，他们曾经利用下水道赚了第一笔金。 如他所料，瓦西里一开始拒绝了，不想与强大的冰山为敌。苗青山拿出莉莉最新的照片，告诉他说，“我送了莉莉一份生日礼物，索尼的walkman，还记得当年你送我的礼物吗？我可是很知恩图报的，师父。你知道喜欢音乐的人都很敏感，莉莉跟我很像，你应该不想她受到什么刺激吧？” 瓦西里脸色立马就变了，接过了苗青山手里的图纸，咬牙切齿地答应下来。 回家路上苗青山心情愉悦，哼着曲子，用手打着节拍，苗子文只是沉默地跟在身旁，眼神一如刚才看他和瓦西里时一样阴沉沉的。 “子文，怎么回事，你最近一直没什么精神。”苗青山从怀里掏出两本护照来，“签证我找人办好了，我们去塞浦路斯，一个阳光充足的海岛，我受够莫斯科这阴冷的天气了。” “好。”苗子文淡淡应了一声。 明明在他哥身边，就应该是全世界他最想待的地方，可他却一直控制不住在想李素真。他觉得自己要疯了。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与这股莫名的冲动对抗，表现出来的是萎靡不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苗青山放缓脚步，轻松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转头盯住他。 “没有啊……”苗子文随口应道，触到苗青山的眼神时像被烫了一下，那一瞬的惊慌一定被他哥捕捉到了，因为目光更加深沉。他吞吞吐吐地说，“我，那个，哥，我们能带上真真吗？” 苗青山彻底停下脚步，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他，“为什么？” “我，我……”苗子文脑子乱得不可开交，像是有一群小人在里面打架，最后更加冲动激烈的一方占了上风，“我还是有点舍不得真真……” 苗青山眼里的怒火噌地一下燃起来，一拳带着风挥过去，砸在苗子文侧脸。 苗子文踉跄了下，脸颊立刻火辣辣的，嘴角和口腔里出了血，又热又黏。 “哥你别误会……我，我只是觉得我们跟真真配合得挺默契的，也许去塞浦路斯她也能继续帮我们呢。” 苗子文的解释让苗青山稍微平息了一些怒气，他捉住苗子文的后颈，将他按到面前，毒蛇般的目光扫过对方慌乱的脸，“她不值得。想清楚你的选择。” 这一拳把苗子文打得清醒了些，声音略微发抖着说，“哥我永远选择你，你知道的，我爱你。” 说完之后，苗子文感觉到嘴角流血的地方被绵软之物覆上，缱绻地舔去腥涩的血沫。但是只温柔了片刻，他就感觉破裂的口子被狠狠咬上，更浓郁的血腥味涌出来，被对方卷裹进口腔。 苗青山睁眼看着苗子文闭眼时睫毛投下的阴影，手在他后颈不断揉捏收紧。 如果你狠不下心，就让我来替你断了后路。 139 水宫行动的前一晚，苗青山把苗子文支出去，上楼去找李素真。 李素真以为是苗子文，开门见到竟然是苗青山，表情瞬间凝固，错愕道，“老大？怎么是你？” 苗青山戴着耳机，口袋里苗子文送的随身听正在播放肖五，他双手在空中挥舞，脸上有种异样的兴奋。他没有回答就自顾自直接走进门，走进客厅才突然回过头，摘下耳机，“我方便进去吗？” 李素真穿着件玫红色的长T恤，刚好遮住腿根，她局促地把放在身前的手向上抬了抬，“当然。” 苗青山环视了一圈，往沙发走去，脸上挂着假面般的笑容，“哇，这么有情调，怎么能没有音乐呢？” 李素真尴尬不知如何应对，维持的客气似乎随时都会垮掉，她转身从旁边餐柜上拿起一瓶红酒和酒杯，“我给你倒杯红酒。” 苗青山看了一眼餐柜里的各种酒，轻轻“呵”了声，“难怪，你屋里有这么明显的酒味。” 这话一出说来，表面的和平更是如绷紧的细弦，随时会断裂。李素真深吸一口气，直接问他，“子文呢？” 苗青山仿佛被呛到似的咳嗽了几声，然后又挂上那种令人发毛的笑意，“你知道我是为子文的事来的了？” “什么事？”李素真攥紧了衣摆，明知故问道。 “我要说句你可能不想听的话，”苗青山用手把额前两边的头发向上抹了一把，用阴沉锐利的眼神看向李素真，“你和子文的关系，今晚必须了结。” 李素真轻轻“啊”了一下，强装镇定道，“老大，我一直都很尊重你，但我和子文的关系，我们自己来决定。” 苗青山听完仰头大笑起来，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决定？你算什么东西，子文接近你不过是利用，你以为他对你会有一点感情吗？” 李素真咬紧牙根，美丽明艳的脸庞显得有些阴郁狰狞，“你根本不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你刚来莫斯科的时候在红灯区卖yin？你该不会还在外面接客吧？” 李素真一下站起来，冰凉的红酒泼了苗青山一脸。苗青山却笑得更张狂，扑鼻的酒气刺得他更加兴奋，眼里透出凶狠的杀意，他走向李素真，如野兽捕猎一样猛然伸手勒住她的咽喉。 酒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李素真拼命挣扎，用尽全力把苗青山往沙发上推，苗青山笑了笑，立刻释放出压迫信息素，S级alpha硝烟信息素瞬间弥漫整个房间，李素真失去反抗能力，瘫软地倒在地上。 “不要……”她喃喃道，眼里满是惊恐和担忧。 苗青山看着她在地面扭动，跨到她身上，分开腿蹲下去，慢条斯理地再次勒住她，“让我亲手解决你，是你的荣幸。” 喉咙上的手像钢铁一样坚固冷硬，李素真在他开始收紧之前大声喊道，“你不能杀我！” 苗青山欣赏到手的猎物最后的表演，“哦？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因为，我怀了子文的孩子！”李素真含着眼泪，绝望地声嘶力竭地喊出来。 140 苗子文在寒冷的街头转了几圈，买好了他哥吩咐他去买的几样说是要带走的东西，经过了几次花店，终于下定决心，去里面买了一束玫瑰。 李素真说今天是她的生日，还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苗子文想着，今晚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不敢去见李素真，担心那晚的事情再度上演，但还是想悄悄在门口留一束玫瑰花。 回到公寓楼，走到家门口时，苗子文听见楼上传来玻璃打碎以及激烈的打斗声，心觉不妙。 他先回家，翻出了他哥送他的沙漠之鹰，一手拿着玫瑰，一手握住枪藏在后面，走上楼去。 李素真给了他钥匙，他没有用过，只是在实在受不了对玫瑰信息素的渴求时，会跑到李素真家门外，呼吸着空气里淡淡的玫瑰气息。 房里的争执打斗声还在持续，苗子文直觉到李素真有生命危险，急忙用钥匙打开锁，推开门飞快地冲了进去。 在他将金色枪管对准客厅地面上纠缠的身影时，才猛然意识到，房间里充斥着他熟悉的硝烟信息素。 他用枪指着的，正是送他这把枪的苗青山。苗青山坐在泪流满面的李素真身上，掐着她的脖子，双手却在不住颤抖。 李素真的话在硝烟四起的空间里回响，如同一句致命的魔咒。 苗青山和苗子文几乎同时惊诧至极地问出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