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2.暗恋他的心酸-1

    一整个下午，坐在办公桌前的陈瑀馨，一直回想在会议室打盹时，那场梦境的欢愉，以及昨天晚上梦到她对梁宇瀚求爱的画面，她开始沉思，为什么会有这些梦境的產生？

    陈母在她出门前劝说的那一段道理，让她有一点纳闷，她跟梁宇瀚之间，真的不像一般朋友吗？

    但她从小就是这样的啊，除了后来长大谈了恋爱，两人都不是单身的时候会保持距离，其馀时间就是这么相处的，她不明白，现在两人都没有归宿，为什么不能朝夕相处？

    朝夕相处……她被这个猝然窜起的念头吓了一跳，但似乎也没说错，她的确只要无聊，就会打电话给他，想看看他在做什么，要是他还没吃饭，就会找他一起吃饭、玩乐，平时这些行程都还会有梁初寧参与，可是现在，她似乎也忘记要约梁初寧了。

    不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三人小组，变成了两人行动？

    还有一个令她搞不清楚自己的地方，是她开始不喜欢看到夏梦柔，尤其每一次开会，似乎都会刻意向她宣示主权，彷彿夏梦柔跟梁宇瀚才是一对。

    一个下午就被这几件事情搞得心烦意乱，陈瑀馨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只好在下班时间，把写不完的剧本带回家，继续着手未完成的工作。

    不过说要回家的她，却停留在另一栋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她站在不远处仰头望着，她不懂，她来到梁宇瀚所在的海镜资讯做什么。

    三十三朵玫瑰花果真奏效了吗？从她收到那一束玫瑰花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开始有了奇怪的变化，有时就特别想跟他说话，即使没有什么特别的话题要聊，她还是可以找到生活的一点琐事与他分享。

    不知从何开始，她发觉她似乎比以前还要依赖他，今天她甚至想过，如果有一天，换他交了女朋友，他们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没有顾忌的相处？

    她知道，那一天终究会来，可是为什么，她会有一点点的心酸？明明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他们并不是没各自谈过恋爱啊……

    但这种感觉为什么现在才开始出现，并且强烈的衝击她理智？

    她来这一趟，又想图什么？她也不知道。

    可能，就只是想看看他吧。

    等了将近十分鐘，梁宇瀚从公司大楼的管理室走了出来，他的身影才出现在她视线中没多久，随后，跟上一名女人，她看得很清楚，那是夏梦柔。

    夏梦柔不知道想要跟梁宇瀚说什么，但是梁宇瀚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

    但没多久，梁宇瀚还是回头了，似乎也回应了什么，不过在夏梦柔伸手要抓住他的时候，他反应灵敏的往后退了几步。

    陈瑀馨凝望两人的身影许久，丢失的记忆似乎有了一点光影，脑海响起梁宇瀚的嗓音，告诉她一句：「不会再有下次了。」

    什么事情不会再有下次，她不明白，等到她把焦点重新摆回梁宇瀚跟夏梦柔的身上时，才发现他们已经消失在她的眼眶里。

    她大为吃惊，什么时候把人给跟丢的？

    还是……他们真的去约会了？

    心里莫名一股酸楚涌现，她决定不再自讨没趣，到了停车场缴费取车，开车离去。

    或许她应该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把目光放在下礼拜的出差身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搞不懂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她才刚到家，好几天没有联系的梁初寧突然打了电话过来，她忙不迭接起。

    「你吃饭了吗？我有买好吃的大桶布丁，还有你喜欢喝的抹茶拿铁，还有一大桶的家庭号炸鸡，然后还有……」梁初寧看着她手上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后续她说了什么，陈瑀馨都没有仔细听清楚，心思好像不在这通电话上。

    一样都姓梁，打给她的却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瑀馨？」梁初寧把手机拿离耳畔，怀疑的瞄了一眼萤幕。

    她们的确还在通话中，但是陈瑀馨为什么没有反应？

    「啊？」陈瑀馨终于重新与她连线成功：「好啊，要去哪里吃？」

    梁初寧想了想：「我本来想去哥哥家，不过他今天好像有事情吧，所以我想说，你想来我家吗？还是我去你家？」

    「他有事情？」陈瑀馨想起刚才在他公司外，她看到夏梦柔的那一幕。

    「对啊，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梁初寧天真的回应：「不用管他啦，我们自己吃就好了。」

    这种时候就是要梁宇瀚不在才好，不然她都不能吃大桶布丁，因为会被他唸到臭头。

    「那我去你家好了……」陈瑀馨话音带着虚弱，心里也有股失落。

    「好啊。」梁初寧没听出她的不对劲，在确认结果后，就掛上电话。

    穿好外套，陈瑀馨拎着包包与钥匙，准备开车到梁初寧的家中。

    一路上，有好几次她都在想着梁宇瀚的事情，想起那一场梦的他，眼里只看得见她的影子，他的佔有，总是让梦中的她，充分感受到他的深情，与他洋洋洒洒的爱意。

    她后知后觉的察觉自己的心情，好像不是只把他当成像家人一样的好朋友，而是一种喜欢，在没看到他的时候会想问他在做什么、会想他、会期待他的回覆。

    原来在时间的流逝中，在相处的累积下，她喜欢上他，却没有发现。

    也或许，是她一直都不觉得这样是喜欢的感觉，甚至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不过就是他们从小到大，始终如一的友情里，自然而然產生的依赖感。

    但是他好早以前就表明过不可能会喜欢她，所以即便她现在喜欢他了，他应该只会觉得困扰吧。

    或许是一个人待在车上，她的心思就乱了秩序，错了节奏，这段不会有结果的感情一想再想，眼眶里的水雾就酝酿得更深，让她不论几番挣扎，心都能感受到疼痛。

    这不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吗？但现在认清了，原来还是会痛。

    暗恋会痛，没有缘分、没有结局的暗恋更让人难受。

    在烦闷之中游荡，陈瑀馨终于把车开到梁初寧家，只见梁初寧戴着眼镜，绑着马尾，穿着白底黑点的睡衣与短裤，手里还抱着那一桶大布丁，毫无形象的吃着，顺便等待陈瑀馨的到来。

    进到梁初寧家中，充满温馨的柔和黄光照耀，漆成蓝天白云图案的墙壁，原本看起来应该是充满朝气，但此刻落在陈瑀馨眼眸中，却只有一片漆黑。

    她心想，这就是心里忧鬱，看什么都是无色无光的吗？

    「你今天怎么会想吃炸鸡啊？」陈瑀馨率先开口，她想多说说话，转移注意力，可能心情就会好一些。

    「我跟你说喔，今天我追的那一部戏啊，剧情超精彩的，女主角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重点人家跟她告白，她就答应了，后来却发现根本不喜欢对方，而是喜欢另一个男人，今天她打算摊牌，跟男朋友分手。」梁初寧坐在沙发上，继续用汤勺挖着布丁：「不过我是希望她两头空的，因为这样太过分了。」

    「嗯……」陈瑀馨敷衍应了声。

    她人是在这里，心不知飘去何方。

    「你不是还没吃东西吗？快吃呀。」梁初寧把炸鸡桶推向她：「多吃一点，我一个人吃不完，而且就是买来跟你一起吃的。」

    陈瑀馨徬徨的凝视着梁初寧的好意，想起梁宇瀚上次接她下班，买的那杯热鲜奶茶，不由自主的鼻酸。

    她用手掌搧风，尝试让眼底温热的水气不再聚集，止住如汪洋宣洩的可能性。

    「好。」陈瑀馨先是喝了抹茶拿铁，才发觉淡而无味。

    潜藏在心的鬱闷太过深刻，现在做什么好像都提不起劲，喝什么、吃什么，都品尝不到食物原先纯美的味道。

    注视电视萤幕上的女主角终于跟她所爱的那一个男人告白，但最后却被婉拒的失落，让陈瑀馨彷彿置身其中，她不禁觉得那就像她的结局，假若她是告白的那一个，肯定也会被回绝。

    虽然梁宇瀚总是以玩笑话告诉她，不会喜欢她，犹如她也是这么想，一直以来没有动心过，但也许早在他愿意当她的假新郎、还被她爸爸打一巴掌时，就已经注定她会爱上他了吧。

    至少她找不到第二个男人可以像他一样，为她付出这么多，却从没有跟她要求过什么回报。

    他任由她予取予求，唯一求而不得的，就只有他那一颗心。

    想起以后也许不能再像过往一样那么要好，甚至有可能没办法再这样下去，蓄势待发的眼泪缓缓坠落。

    她以为她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让梁初寧察觉她不佳的状态，但或许是两人本来就拥有深厚的友谊，所以泪水更没办法停歇。

    最后，她是低着头掩面哭泣的。

    电视剧镜头巧妙的带到女主角心境，画面中，女主角同样悲痛哭泣，和陈瑀馨此刻的心情吻合，导致梁初寧只以为她是看了电视剧才跟着哭的，惊慌的拿了一包卫生纸，递向陈瑀馨面前。

    「哎呀，你怎么哭了！」梁初寧着实被吓到了，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有这么感动吗？」

    「嗯，很感动……真的很难过……」陈瑀馨哪里敢说出她的心情，只好临机应变，跟着剧情走。

    「那我是不是应该转台啊？」梁初寧空出来的手握向遥控器，转换频道，换了一部卡通动画来看。

    不过没想到她转了蜡笔小新来看，结果妮妮正在玩超真实扮家家酒，剧情同样赚人热泪。

    她急急忙忙的直接把电视关掉，避免再转错频道。

    「我没事啦，你不用把电视关掉……」陈瑀馨抬起头来，手背拭去眼泪，她努力想笑一个，却在笑里揉合悲戚。

    梁初寧用惊诧的眼神睞向陈瑀馨，明明眼泪就像止不住的水龙头，哪里看起来像没事！

    可是从以前到现在，搞笑担当都不是她在做的事情耶，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陈瑀馨比较好。

    她鼓着拳头，小小轻敲头顶两侧，想了好久好久，才想起平时在做这件事情的人是谁。

    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法，梁初寧偷偷拿着手机，传了讯息过去。

    她才不管他现在在做什么，她讯息传过去他就是得过来，没有第二句话。

    一个小时过后，梁初寧说要去洗个澡，留下陈瑀馨一个人在沙发上沉淀心情。

    电铃响起，打扰了陈瑀馨独自一人的寂静，她还讶异梁初寧是不是找了谁来家里作客，透过门面上的猫眼窥探，才发现是梁宇瀚在门外等着。

    她打开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跟夏梦柔走了？

    「看到这个应该就不会再哭了吧？」梁宇瀚用温煦的笑顏，拎着她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你怎么知道……」她不说还好，一讲就忍不住情绪溃堤，泪眼婆娑得不能自处。

    他不知道她的伤心源头是来自于他，只是默默进屋，牵起她的手，一路走到沙发，示意她坐下。

    他把蛋糕盒放在桌面，手一拉，拆开蝴蝶结缎带，打开盒盖后，看了她一眼。

    「特地买给你的，不准再留给梁初寧。」梁宇瀚十分认真，不容她拒绝。

    她望着蛋糕，闷闷地说：「可是你为什么会来，你不是跟人有约吗？」

    「我跟谁约？」梁宇瀚恍然大悟：「梁初寧打过来的时候，我去接我妈打麻将，你也知道她爱打麻将。」

    「你不是跟夏梦柔待在一起吗？我有看到她在你后方追着你。」她一不小心就说溜嘴，在心里后悔了千百遍。

    他左手抵住下顎，侧眸瞥向她：「你有来我公司找我？那你怎么不打给我？」

    「我……」陈瑀馨找了一个最烂的理由：「我手机没电。」

    但是她忘记了，他对她很了解，她很少有那种手机没电的时候。

    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不过他想，他也没必要说破。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哭吗？」梁宇瀚头脑是清醒的：「总不可能一部电视剧就让你哭成这样吧？连看到我都哭。」

    「谁叫你突然出现，我吓到了。」她撇撇嘴，努力像平常一样维持跟他斗嘴的精神。

    喜欢他这件事，她绝不能说。

    她害怕说了……就破坏友谊了。

    「我哪里突然出现，还不是为了你才来？不然你以为我会来找梁初寧吗？」他毫不犹豫地把目的说出口，儘管听起来有一点曖昧的意味。

    陈瑀馨怔怔望着他，带着喜欢的滤镜看他，原来会有开心，也会有点伤感。

    还能这样快乐相处的时光，是不是开始倒数了？

    倒数，即将结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