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杀父恩仇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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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琴走向医院外的草地,靖簫说﹕『那个,医院的餐厅是在里面,另一个方向。』 耀琴平淡地说﹕『我吃过了。』 靖簫随着耀琴走到一棵荫凉的树下,附近都没什么人,中午的太阳直射在树荫以外的地方。 耀琴一直不说话,靖簫渐渐感受到中午太阳直射,让空气中的浮尘粒子加温、围绕着自己躁动的感觉。正当靖簫想开口说,如果没事的话,她要回去休息了的时候,耀琴突然开口了﹕『靖簫,再见了。』 听起来好像是说掰掰,我明天再来,但最后那个『了』的感觉很异样,靖簫觉得不太对,于是她问﹕『怎么了﹖什么意思﹖』 耀琴背对着靖簫说﹕『以后你不会再看到我了,因为你不会想见到我。』 靖簫说﹕『为什么﹖如果你是为之前在人界的行为感到愧疚,不用觉得愧疚啊,我们早就原谅你了,你是有苦衷的啊,不用那么在意。』 耀琴摇头﹕『不,是我很久以前,不,是我们家很久以前,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而你不可能原谅我们家。』说完后,她从包包里拿出一本陈旧的日记本,依旧背对着靖簫,她将日记本从后面递给靖簫,靖簫拿了过来,上面用工整的毛笔字提着【生活手札莫淙杭笔】。 靖簫惊呼道﹕『这......莫淙杭是我的祖父耶,你怎么会有他的手札啊﹖这里面写的是日记吗﹖』 耀琴本来就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降低不少﹕『这手札是证明只有那宝石盃具有时间永恆魔法的证据,里面有提到。这本是你们送医后那晚父亲拿给我看的。多年前,你的父母在家里被强盗所杀,对吧﹖』 靖簫听到这里,屏气凝神,忘了呼吸,心里已经开始有了底。 耀琴慎重地说﹕『你的父母是多年前我父亲的手下杀的。』她从头到尾背对着靖簫,现在她开始走,默默低头一直走,脚步一刻都不停下来。 靖簫发现自己心里震惊,除了突然知道杀死自己父母的兇手是谁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情绪。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知道兇手是谁,但结果竟然是这样,她倒是没有愤怒,她为自己的父母的死感到愤怒、痛苦、哀伤,但自己朋友的父亲的手下杀死了他们,并不是朋友的错。 于是靖簫小跑步追上了正在快走的耀琴,拉住了她。 然后拥抱了她。 耀琴傻傻地被靖簫从后抱住,听到靖簫在自己耳畔说道﹕『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但我﹐是有点生气。』 耀琴惭愧地低头,不敢说话。 靖簫继续说﹕『因为你就因为这样,而不愿意再见到我,不当我是朋友。』 耀琴讶异地全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靖簫说﹕『父母的死,的确带给了以前的我许多痛苦、怨恨、哀伤、愤怒、无奈,总想着一旦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一定杀了兇手。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我已经不一样了。我的父母的忌日就是我的生日,所以每年的生日我都有点不快乐。生日那天,我都父亲买了一个穿苏格兰裙的娃娃给我,我的母亲则买了一条漂亮的银十字链,上面有六翼翅膀,翅膀上的羽毛纹路镶着金线,非常美丽。娃娃一直放在我房间,而银十字链一直掛在我脖子上,但去人界后弄丢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丢掉过,只是每次一不见都很快就找回来了,最多曾经不见三天,那三天我每晚做恶梦。每次一旦我发现不见了,脑子都会一片空白,无法思考,脸上的表情大概很复杂吧。对我而言这链子是代表着我父母遗留给我的爱,另一方面是提醒我自己,我父母是因为事先回家藏好礼物给我惊喜,才会刚好遇到强盗而被杀死。虽然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想,但我还是会这样。 但这次链子真的不见了,大概是遗留在人界了。虽然如此,但这次我并不感到悲伤,一开始会很震惊、内心不安害怕,但我后来感觉到了週围的朋友给我的温暖、陪伴,于是我不再不安,链子虽然不见了,但我已没有再做恶梦了。所以现在对我而言,朋友最重要,既然不是你杀的你何须自责。』 靖簫最后说﹕『所以不要走,我们继续做朋友,好吗﹖』 耀琴感动地点头,感动于靖簫的挚诚,感动于这一份友情,感动于靖簫的心胸,感动于靖簫的成熟想法,勇于对抗、消除自己童年梦魘的意志力。 靖簫放开了耀琴,拉起她的手说﹕『其实你没吃吧﹖走,我带你去医院餐厅吃饭,食物还不错。』耀琴其实已经吃过了,不过还是抵不过靖簫的热情,于是两人一起走回医院。 耀琴离开后靖簫回到房里,主治医师刚好经过来看他们,说他们还得躺个两天,让医院换药做些检查等等,两天后再回家。护士小姐轮流帮他们换药,帘子全部拉起来,男女有别各自换。 当天傍晚皓箏走上顶楼天台,看到夏笙眺望着远方若有所思。皓箏走向夏笙,打了招呼,两人倚着天台的栏杆,望着远处的美丽夕阳。 皓箏道﹕『夏笙学长,时间过的真快,评比大赛时的我们到现在的我们,都变了很多呢。』 夏笙愣了一下,回神后他说﹕『嗯,是不一样。有以前的我们,才成就了现在。』 皓箏点头认同,接着说﹕『其实自从评比大赛后,我就很怕、很讨厌看夕阳。』 夏笙好奇地问﹕『噢﹖那为什么现在又愿意在这里看夕阳﹖』 皓箏说﹕『咦﹐你不先问我为什么我怕看夕阳﹖』 夏笙耸肩﹕『反正你讲了这种有故事的话,就是要让我问,然后你才讲出你想讲的话。你为什么现在愿意看夕阳﹖』 皓箏说﹕『是因为我愿意去面对它。』 夏笙拍了拍皓箏的头说﹕『很好,不错,男人就是要带种,要有志气﹗』 皓箏觉得夏笙好像自己的哥儿们,他笑道﹕『嗯嗯,谢谢指教啊,大哥。』 两人又看向夕阳,过了一会皓箏先耐不住了﹕『夏笙学长,呃,那个,我、我可以叫你夏笙哥吗﹖』 夏笙呵呵笑说﹕『当然没问题啊﹐不要叫我夏笙叔就可以啦。』 皓箏说﹕『那个﹐夏笙......夏笙哥,我要跟你讲一件事,可是你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我姐,我还不确定要不要让她知道,或许没必要吧,反正根本没有人怀疑我。』 夏笙挑眉﹕『噢﹖怀疑﹖你做了坏事﹖说来听听﹐我不会告诉你jiejie的。』 皓箏说﹕『我不只做了坏事,而且做了两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有苦衷的,我一直觉得很愧疚、很抱歉。』 夏笙终于正色看向皓箏道﹕『你说,我在听。』 皓箏缓缓地开口,这会是一段很长的故事﹕『首先评比大赛上,我姐不是因为调一种鸡尾酒时,因为味道不对,所以被淘汰吗﹖那是因为我姐使用的那罐威士忌,里面装的都是水。为什么我会知道呢﹖因为那些水是我装的。在评比大赛那天傍晚,我偷了我姐的威士忌,到你们坠落的悬崖边,整罐倒下去了。我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希望你可以赢,虽然我知道你如果知道是靠这样赢,一定会很生气。 虽然我希望你赢,但我也希望我姐赢,如果输也不要输得太难看,但我知道我把她的威士忌换成水,她会在评比大赛上很错扼、很难堪,我一直忘不了当时jiejie的表情,真的让我很受伤。我之所以会这么做,是跟苍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