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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子了。 “请四位进去。”杨铎收起了笑容,“有些话,还是同几位私下谈比较好。” 两名翰林编修仍在大骂,李至刚却是连路都走不稳,被力士拖进了诏狱。一同被抓来的兵科给事中抖个不停,随时可能晕过去。 “指挥使,您看?” “先押着,不急着审。”杨铎将纪纲叫到近前,低声交代几句,“可明白了?” “卑职明白。” “去吧。” 纪纲领命离开,杨铎看一眼还残留着血迹的石台,双眼微眯,嘴边又掀起了一道小纹。 被带到北镇抚司的礼部尚书等人,分别被关押在不同的囚室中。杨铎并未下令用刑,反而让狱卒力士好吃好喝的招待四人。 饭菜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牢房里的老住户啃着硬馒头,看着开小灶的四人,目光中满是怜悯。 养肥了,才好下刀子。 资格最老,经验最丰富的几名老住客,还打起了赌,赌这四人的小灶能开几天。 “日子越长,遭的罪就越多。” 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精神已变得麻木,是生是死,都不再重要。每次有新人开小灶,老资格都会赌上一场,赌-资-定然是没有的,不过是为苦中取乐罢了。 兵科给事中的小灶在五天后结束,两名翰林编修比他更早,米饭热菜变成了硬馒头,三人在诏狱正式落户,两天一次被请出囚室,到刑房谈一下人生理想处事哲学。 起初,是走出去,拖回来。 后来,是拖出去,抬回来。 再后来,变成了抬出去,再抬回来。 四个一同进来的新人,三个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只有礼部尚书仍是每天米饭热菜,迟迟不见被请去刑房。 连续十几日,几乎打破了诏狱中的最高纪录。 狱中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同起来。 “这位一定是犯了大事。” “谋反?” “欺君罔上?” “不对,必然是贪墨税银军饷。” 种种猜测围绕在身上,李至刚只能苦笑。 入住诏狱半个月后,李尚书的小灶终于停了,送到他面前的不再是米饭,而是一个硬得硌牙,还搀着砂子的馒头。 意外的,他竟松了口气。好似悬在头顶的巨石终于落下,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李尚书将馒头掰开,泡在冷水里,一口一口吞咽入腹。 狱卒和两名力士走到了他的囚室前,铁锁开启,“李尚书,请吧。” 李至刚站起身,挺直背脊,跨出了铁栏。 刑房中,等着他的竟是杨铎。 “李宗伯,近日过得还好?” 李至刚冷哼一声,满面正气,昂然而立。 杨铎笑笑,温和说道:“下官有事向李宗伯请教。” “可是本官弹劾大宁一事?”李至刚再次冷哼,“如此不必再言!“ “非也。”杨铎摇头,回手取来一份卷宗,展开,道,“下官请教的,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黄信漏泄狱事,违明典,六部隐瞒贪墨军需之事。李方伯可有告我?” “本官何能知晓!” “怎 么,李宗伯想不起来?下官不妨为宗伯提个醒,李宗伯泰山犯法,未经有司呈报,李宗伯何以提前得知,向陛下求情?旧贮校场库内已有九十万斤黄腾,工部为何又 请征于民?扩建会同馆所需材料已备,为何三次增加?”顿了顿,杨铎语带冷意,“发山东劳役,给役丁的新粮何以换做了陈米?山东野茧,山西瑞麦,引-流-民 开荒,何以致有田之民背井离乡,富户破财破家?这些,李宗伯一概不知?” “本官不知!” 杨铎合上卷宗,垂下双眸,道,“下官听闻,李宗伯出仕之前,家中清贫,如今确有良田千亩,家财无数。上个月,李宗伯刚在老家修了祠堂,扩了宅院吧?” “你……” 杨铎不给李至刚申辩的机会,继续道:“洪武中,李宗伯出仕礼部郎中,坐事戍边,寻召工部郎中。后坐事下狱,罢官免职。今上临祚,闻宗伯有才,下旨召还,授礼部尚书,以近臣待之。敢问宗伯,下官所言可有错漏之处?” 李至刚转头,似不屑,负在背后的手却隐隐发颤。 “以太-祖高皇帝所定官员俸禄,李宗伯的良田豪院从何而来?”杨铎冷笑,“李氏宗族何以豪富?鱼rou乡里,霸占民田,欺压良善,以陈米换新米,大肆获利,便是所谓的耕读之家,天官之姓?” “休要血口喷人,污蔑本官!” “证据确凿,何来污蔑?”杨铎道,“据下官所知,李宗伯同郑司徒有旧,与赵、刘两位侍郎颇有交际。此次户部联合工部贪墨之事,李宗伯当真不知情?” “本官不知!杨指挥所言,本官一概不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宗伯当真不吃敬酒?”杨铎拿起另一份卷宗,比起第一份明显厚了许多,“提醒宗伯一句,北镇抚司的罚酒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见李至刚仍不言,杨铎冷笑,“纪纲。” “卑职在。” “本官明日进-宫面圣。” “杨指挥放心,卑职一定在今日将事办好。” “恩。” 杨铎起身离开了刑房,没再看李至刚一样。 纪纲拿起杨铎丢下的卷宗,翻开,“李宗伯,卑职可要得罪了。” 炭火在铜盆中熊熊燃烧。 铁门合拢,门里门外,顿时成为了两个世界。 走出诏狱,杨铎一路都在思索,递送给天子的条子该怎么写。 弹劾大宁镇守贪赃枉法,欺君罔上,图谋不轨? 简直是笑话。 杨铎捏着虎口的枪茧,冷笑一声,以为天子是太孙吗? 根本没有必要针对弹劾大宁的奏疏发作,查出此事背后主谋,自然有办法令其永世不得翻身。朝中诸公,扯破脸皮去抓,没有一个干净。光是每年的冰敬碳敬,足够让六部过一遍筛子。 有南北两京六部对比,天子眼中已是容不得沙子。何况,这粒沙子委实不小。 从官十余载,良田无数,铜钱成山,太--祖高皇帝年间,早剥皮充草。 今上正想发作几个,杀鸡儆猴,梯子就递了上来。 抻着脖子,还要叫上两声,自以为得意,殊不知刀子早就架在了脖子上。 叹息一声,状似悲悯,当真是不想办都不成啊。 天子有意在大宁设立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