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胸无大志

    "小五也来了，"姜玉衡瞥见黄小五还站在那楼梯口，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jiejie只顾着和阿野说话怠慢了你，现下厨房还有些诗会上未用的点心，丢了实在可惜，你若愿意，我叫厨娘给你包上些拿回去吃。”

    “多谢jiejie！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黄小五跟着姐弟两人下楼，又想起什么似的，好奇地向姜玉衡问道：“衡jiejie，今天办的诗会可有什么才学突出的人？”

    “比起黄大哥大多还是不足，只能算得尚可罢了，”姜玉衡走进厨房接过厨娘递来的油纸包放在黄小五的手中，拍了拍他的手背，“这下你可放心了？”

    “jiejie你这话说得，好像我盼不着别人好似的，”黄小五被戳穿了小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那我先走啦，jiejie你和阿野回去路上小心。”

    “好，你也早点回去，别让大娘等急了。”

    姜玉衡站在目送着黄小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回头瞧见姜野拽着她的袖子。

    “回家？”

    “嗯。”

    姜野熟练地为姜玉衡披上披风，戴好帷幕，牵着她的衣袖慢悠悠地走回家中。

    “阿野是不是又长高了些？”

    “前天量了一下，长了估摸一寸多一些。”

    姜玉衡看着姜野牵着她衣袖的手腕：“这袖子短了些，明个去成衣铺子给你定几身新衣裳来。”

    “不用，衣裳能穿就行，”姜野满不在乎地说着，“倒是jiejie穿着太素净，我前几天在金玉堂给jiejie定了一副耳环，明天下学我就取回来。”

    “你这孩子，知道给我买耳坠不知道给自己做身新衣裳？”姜玉衡有些哭笑不得，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君子之修身,内正其心,外正其容，不仅要读书修德，还要仪容端方，你短着袖子上学叫同窗怎看你。”

    “jiejie饱读诗书，想必一定知道前朝开国宰相出身微寒，深冬穿着粗布麻衣徒步几十里上山求学，若我那些同窗今个瞧着我衣衫不合身便排挤我，那往后我在朝堂失势他们就能赶着踩上一脚，那种趋炎附势之人又有什么好结交的。”

    言语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姜宅前，姜野松开了姜玉衡的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臂膀轻轻贴着姜玉衡的衣袖，“当然jiejie说什么便是什么，jiejie明天要去上香，那后天我便和jiejie一起去可好？我是个眼拙的，jiejie可好好帮我相看些好看料子，叫我穿上变成个翩翩君子。”

    “好话歹话都叫你说尽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姜玉衡娇嗔道。

    姜野眼瞧jiejie没多生气，便笑着拉着姜玉衡进了家门。

    姜家宅院坐落在陵江城北，是个一进一出的四合院，一家四口住着是刚刚好，当时姜父白手起家，做生意有了余钱便在此买了宅子安顿了下来，那时无论春夏秋冬，经过这小小宅院都能听到阵阵欢言笑语。可惜好景不长，姜母生育姜野时难产过世，留下姜父和一对年幼的儿女，姜父伤心欲绝，身体愈发不好，四年前撒手离去，留十三岁的姜玉衡和八岁的姜野相依为命。

    当朝民风开放，女子经商当家并非稀奇之事，姜玉衡小小年纪挑起家中担子，在几位掌柜的帮衬下勉强撑起了家中的生意，结果还是积劳成疾生了场大病，落下了病根，平日里受累些便会气喘不止。

    姜野当时衣不解带地守姜玉衡塌前几天几夜，生怕jiejie出了差错离他而去，等到后来好了，但凡姜野在姜玉衡身边，即使家中有几位仆从那端茶倒水的活便从不假手于人。这厢厨房做好了面食，姜野便立马让姜玉衡好好坐着，从厨房端了两碗面和几碟小菜摆到桌上。

    “jiejie小心烫。”

    “这些放着让拂雪他们来做就好，你这般把自己当小厮用着伺候我你叫我怎么安心？”

    “我不是跟jiejie说过，我就喜欢做这些，”姜野布好筷子，坐在姜玉衡地对面，“我听jiejie说当年娘亲生病爹爹照顾也是这般亲力亲为，爹爹能做得我怎不能做，更何况jiejie现在身子不好，我多照顾些难道不是应该的。拂雪他们叫我使去烧水了，等jiejie用完便可沐浴歇息。”

    “你呀，”姜玉衡叹了口气，伸手点了点姜野的额头，“多放些心思在考学上，就知道天天围着我转。”

    “阿野胸无大志，不想考那劳什子功名，只想把爹爹留下的铺子打理好，赚钱给阿姐买首饰糕点，”姜野低着声拉长了调子，有意无意地向姜玉衡撒着娇。

    姜玉衡看着自家弟弟这般可怜巴巴的模样便没了办法，现在朝中纷争不断，做官倒未必有经商安稳些，他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虽然她身单力薄，但多少能护着他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