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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为吾妻择良婿/吾妻潇潇洒洒的那些年 第130节

    许绍元见她蹙着眉,一边看一边在嘴里叨念,认真得很,便凑过来瞧。

    册子上是工整的台阁体,却不是她的字迹,像是五经的摘录。

    “这些是什么?”

    青岚被他一问就抬起头看他:“......这事我还想请你帮忙呢。我想给庆安请一位能答疑解惑的先生,不知你有没有相熟的先生?”

    自从上次梁大儒的女儿闹了那么一出,梁大儒虽留在沈家继续教书,但心里好像结了疙瘩。庆安向他请教的问题,他再不像从前那样耐心解答,总是草草应付。庆安心里的疑惑越积越多,青岚怕天长日久,他的学业难以精进。

    “所以,你看的这些是他的笔记?”许绍元起身将前襟的扣子解开。

    “嗯,我想先看看到底是些什么问题。”

    “何必舍近求远?他有什么问题我来解答就好了。”

    “你那么忙还是算了吧,再说......”她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他考科举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现在还能记得清?梁大儒一年前讲的好多她都已经记不清了。

    许绍元却猜到了她的意思,不禁眉毛一挑,褪掉衣裳挤到她身旁:“不信你夫君?说一个难的来试试。”

    青岚撇了撇嘴,这可是他说的。

    “……《易经》中有蹇之卦辞,‘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何以往西南为利,往东北就不利呢?”

    许绍元拉起她身上的锦被,钻进去:“《蹇》卦上坎下艮,山上有水之象,水在山上难以畅行。此卦既有内阻又有外险,而真正的难在于内有阻塞。其自身为艮为山,而艮有止之性,故而无法凭借自身冲破梗阻……‘利西南,不利东北’实乃处世之态度,宜用柔,不宜用刚。处蹇之时无力自救,则当取柔顺之态以求通,若仍旧刚愎自用,必会陷于危困。”

    青岚没有一下子听明白,在心里把他的话回味了好几遍,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你竟连想都不用想么?”

    她书念得马马虎虎,对念书好的人总有许多的好奇和钦佩。

    许绍元见她睁大了两汪秋水似的眼睛望着他,觉得一颗心晃了一晃,有些口干舌燥的。

    “......那是自然,圣贤书总不会白读。不过时候不早,先别看了,休息吧。”

    青岚觉得他此时的眼神有些像昨晚,不禁吞了口口水。

    “......我还想再看一会,你先睡吧。”

    许绍元见小姑娘一脸警惕,不禁苦笑。

    “你这样会熬坏了眼睛,还是早些睡吧......你放心,你不愿意的事我不会强迫。”他稍稍叹了口气,语气却是认真的。

    青岚想了想,便将小册子放到床头的小几上,熄了灯,小心翼翼地拉起被子躺进去。

    “......你穿着中衣睡不会不舒服么?若是因为我那就不必了,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他的嗓音在耳后响起,带着些许滞涩。

    青岚伏了片刻,她的确是不习惯穿着中衣睡的,总觉得处处绷挂:“那......倒是有些不舒服的。”

    她缩在被窝里,将中衣解下来,再扔到被子外,压了压被子边,便阖上了眼。

    一只坚实的手臂伸过来,将她搂到怀里。

    她感觉到身后的guntang,忙道:“你可是才刚说过。”

    身后的人哑声道:“自然。”

    湿|热的吻却一个接一个落在她的颈后,青岚觉得身后酥酥|麻麻的,一路痒|下去。原以为他过一会就会停下来,却发觉身前上来的一把温热,才最是让人脸红心跳。

    难怪这厮还要骗她退去中衣。

    好在,月色之下,她脸再红也不大瞧得出来。

    她稍稍侧过身子,让他触不到她的颈后,却发觉耳垂被他含到口中,那股时强时弱的热气直冲进耳廓,竟是直让她痒到心里去......昨夜的也就算了,这些都是什么。

    “......你,”她掐着他的手臂,身子微微有些颤动,“你那些......圣贤书都......白读了?”

    他搂着她的身体轻轻抖了抖,似是忍不住笑。

    片刻之后,男人低沉的声音自她的脖颈断断续续地传出来,稍有些发闷。

    “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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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柔意

    ◎......◎

    这一日是要回门的。

    青岚不用等人叫, 天蒙蒙亮的时候,便已经醒了。

    许绍元想必醒得比她还要早,已经不在她身旁。

    纤竹说四爷还是同昨日一样去练剑了。听许家的下人说, 四爷从十几岁开始练剑, 十几年来,从无间断。

    青岚暗暗惊叹,她年幼的时候就盼着从某日起再也不必练功夫,若不是有父亲逼着,她是绝不会受这个苦的。许绍元居然给自己找了这么个苦差事,这冻耳朵的天气,他居然也不歇一歇。

    她见惯了他儒雅、斯文的样子, 倒是很想看看他练剑时是什么模样。

    ......

    听许家下人说,许绍元练剑是在前院的空地上。

    青岚披着大红缎子银鼠皮镶边的斗篷走出门, 还没下台阶便冻地跑回来,让纤竹再给她加一副暖耳。

    这两年,她冬日不必再早起练功夫, 娇气了许多, 穿着麂皮夹棉的小靴子踩在地上,仍旧觉得那地又冷又硬的, 便一路小跑到了前院。

    远远的, 就见许绍元正背朝着她,持剑在天井里披斩, 鼻尖前浮着一层稀薄的白雾。

    他穿着玄色的棉布短衫, 绑着腿, 练得一板一眼, 倒真像正儿八经学武的人。青岚朝他走近了些, 却见一个穿鹤氅戴风帽的人向她走过来行礼。

    “小人徐智, 给夫人请安。”

    青岚稍稍打量了徐智。黄面长须,方口高鼻子,看上去年过不惑,一双长眼睛透着读书人的精明。

    “徐先生......正好您在,倒是想向您打听,四爷这功夫练了多少年了?”

    以她所见,许绍元的招式很平常,动作也不快,但他力道足,故而收放平稳且恰到好处,与她的花架子功夫正好相反。看得出他练得极刻苦且已坚持了多年。

    徐智犹豫了片刻:“回夫人的话,老太爷的事......您大概是已经知道了。老太爷走后,家里......不大太平。四爷那时年少,有那么一阵生了重病,好了之后,四爷就请了位武当山的道爷来教功夫。”

    徐智说得有些粗略,不过青岚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想必,许绍元的父亲离家后,许绍元因情志抑郁或是负担过于沉重,生了场病,之后他便决定借习武来强身,继而让自己撑下去。只是,后来这些年他也坚持了下来,是单纯为了强身健体还是因平日劳累,他担心自己会太过疲惫而无法撑下去?

    徐智见夫人静静凝望着四爷的背影,忽然想到一事,便即刻转身回到方才他候着的地方,将廊下座位上的一个托盘取过来呈给青岚。

    “四爷这一套剑法马上就练完了,既然夫人在,那这手巾就劳烦夫人交给四爷吧,小人便不打扰四爷和夫人了。”

    徐智眼睛晶亮,青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将手巾放到她身旁廊下的座位上,长揖了一礼便走了。

    青岚原想说,许绍元自己有手有脚,他练完自会来取手巾给自己擦汗,何须由她来转交。可待她想好这话如何委婉地说,徐智已经走出去些距离了。

    她转回身的时候,许绍元已经收了剑,融着满眼的笑意朝她走过来。

    “这么早,你特意来看我?”他低头望着她,柔声问道。

    “......我就是好奇,看看你练的是什么路数。”青岚抬眼看了看他,将一旁的托盘举起来递给他。

    许绍元却不接着,只笑吟吟地看着她,任额上的汗珠往下淌。

    青岚以为他走神了,抓了手巾往他面前递。

    许绍元看看那手巾,又看她,微微叹了口气:“唉,方才还练得发热,这风一吹,我倒有些冷了。”

    青岚抿了抿嘴角:“......那你倒是赶快把汗擦干呐。”

    许绍元却给她看了看手里的剑,示意她他两手抓着剑鞘,没法再拿手巾,还俯下身将头低到她面前。

    青岚见他嘴角浮着笑意,仰着一张俊朗的脸盯着她看,气得噗嗤笑出来。

    她一把抓了手巾按到他的额角上:“你就不会把剑放下再擦么?”

    许绍元却笑着哦了一声,将剑交到一侧,抬手握住青岚将要抽回去的手,顺带抓着手巾给自己擦脸。

    青岚实在没想到他会如此,又是气又是臊,一张小脸陷在白绒绒的毛边里,焕出蜜桃似的娇粉。

    “亏你想得出来!”她气得骂了句,用力往回抽手。

    然而她对上他眸子里绵绵的柔意,竟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两人相视了片刻,青岚终是垂了眼帘。

    “......你把手拿开,我帮你擦。”她低声道。

    “好。”许绍元即刻应道。

    青岚握着手巾从额头一直擦到下颌,手巾在哪里眼睛就看哪里。倒不是她一丝不苟,而是她总觉得许绍元的两道视线一直追着她的眼睛,她怕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他缠住。

    换作是从前,她必是不怕这些的。他乐意握着就让他握着,乐意盯着她看就让他看个够。擦个汗而已,她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帮他擦完。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是因为他哪一次的温柔或是纠缠,渐渐地,她竟好像能感觉到他话语间、眼神里有些绵绵缠缠的东西,让她觉得别别扭扭的,受不住,只想赶快避开......

    青岚帮他擦完脸,又将他短衫的交领稍稍翻开,帮他将脖颈沾干。

    许绍元看出她待他的细心,脸上的笑容久久不退。

    青岚擦完,也不看他,只把手巾往他怀里一掖,便转身往后院走。

    “快些回去,寒风吹久了要着凉。”

    许绍元大步追上去,握住她的手。

    青岚发觉他的手心仍是热乎乎的,火力可真是足。

    两人回到自己的屋子,许绍元沐浴、更衣,青岚则坐在妆奁前让百福重新给她梳头。

    今日归宁,她至少得打扮得利落些,才好回祖家。

    百福给她梳了一个朝云近香髻,发顶朝一侧微微倾侧,在另一侧插了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