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一穗灯花似梦中

    沈禾穗瘫倒在桌子上，那个张老师刚刚拿着她的试卷出去了，想也不想就知道是去和苏长策打小报告。俩人的交谈声隔着厚厚的墙壁，一点也听不见。

    过了会苏长策进来了，脸色不太好，看见她趴在桌子上，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沈禾穗过去吃饭。

    中饭是助理送进来的，一共四菜一汤，看起来倒很有食欲。学习使人饥饿，这句话果然没说错。沈禾穗一边往嘴里送饭一边愤愤地想着。

    苏长策想着，沈禾穗为数不多的优良品质应该就是不挑食了。然后看着小孩把番茄扒拉在一边。

    没事，番茄而已，苏长策挑了挑眉，爱吃青菜就行。

    “现在去睡觉，两点钟我会喊你。”苏长策一边说，一边伸手把沈禾穗手里的手机拿过来。

    “手机没收。”

    沈禾穗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看着不太想搭理人的样子。

    苏长策没管她乱发脾气，继续看着电脑上的邮件。

    早上起得比平时早，沈禾穗在床上发了会呆就困意来袭，安稳睡了过去。

    她是被人摇醒的。

    好不爽，脑子还是晕的，一摇好像要把脑子摇乱。沈禾穗睁眼就看见苏长策盯着自己，那副表情好像就在说你这个年纪怎么能睡得着。

    迷迷糊糊地被提溜着到办公桌前，就坐在苏长策旁边。

    苏长策递来一张数学卷子，“这是张老师留的作业，写完我检查。”

    沈禾穗心里烦躁，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写卷子，头搁在桌上，垂眼看着眼前的数学题。

    人在烦的时候不想动脑思考，沈禾穗随便算了几道简单的题目，大题能写到哪儿就写到哪儿，糊弄完就趴桌子上无所事事。

    旁边的苏长策注意到她的动静，“这才半小时，你就写完了？”

    “嗯——”沈禾穗敷衍地用鼻音回复他。

    “拿快来。”

    沈禾穗拿着卷子走过去，递给苏长策。

    接过卷子，苏长策看着上面没几道题认真做了，眼皮又跳了跳。

    把卷子放桌上，揉了揉眉心，“待会错一道题，十下。”

    说完打算拿笔开始批改。

    沈禾穗立马把卷子抢过去，飞快地回到座位，“哥哥，还是等我再检查下。”

    还是小孩子脾性。苏长策想着。

    沈禾穗拿回试卷，上面拢共就二十道题目，沈禾穗就算想出花来也写不下去了。

    为了防止看上去敷衍，沈禾穗煞有其事地把很多步骤分开写，显得卷面没有那么空，把题目给的条件不管用不用得上先列上去再说。

    沈禾穗看着经过自己“修改”后的卷子，十分满意，觉得自己很用心，苏长策应该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为难她了，到时候再撒个娇，没什么大不了的。

    怀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沈禾穗把卷子再次递给苏长策，希望对方不要太认真。

    苏长策再次接过卷子，看着上面被划得乱七八糟，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压着怒火开始看试卷。

    左右不过20道题目，改得很快，不得不说沈禾穗的卷子让人改得很省心，几乎挑不出什么正确的。

    二十道题就对了八道，沈禾穗就站在一边，垂目盯着苏长策批改试卷的动作，看见一个叉整个身子就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改完后看着红叉几乎遍布整张试卷，沈禾穗欲哭无泪，自己感觉写得都是对的呀。

    还没等苏长策开口，沈禾穗一下子顺势蹲坐在地上，抱住苏长策的小腿，什么都还没干，就哭唧唧地求饶。

    苏长策看着少女的双眸，自己都没开口说她，但对方眼里就堆起了泪。

    “先起来，这样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苏长策眼睛向下，沈禾穗今天穿了条半身裙，裙子随着她的动作不自觉地向上卷，露出了莹白的大腿，苏长策急忙移开视线，“地上凉，快起来。”

    “那、那你不可以打我了。”沈禾穗声音越说越低，自己都没底气。慢慢起身，站在身侧。

    “怎么？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吗？”

    苏长策情绪很少外露，起码沈禾穗没见他有什么情绪起伏大的时候，一直很平淡，不管对人还是事。

    “过来，我来给你讲错题，自己去改，要还能改错你就收拾收拾挨揍。”苏长策轻轻哼了声。

    沈禾穗就坐在苏长策身旁，听着他给自己讲错题，那些数学题其实并不难，经过苏长策一讲，一下子就明白了。

    共看同一张试卷，两人靠得很近，沈禾穗总感觉那股山羊奶味若有若无，一直在鼻尖，却又闻得不真切，猛地吸两口气，想闻明了。头不自觉地就像男人脖颈处靠近，鼻尖轻轻耸动，沈禾穗心里想，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会有山羊奶味。

    “啊。”沈禾穗轻呼出声，苏长策拿笔把她头抵远，刚刚靠太近了。

    “你是小狗吗？一直闻来闻去的，快点认真听。”拿笔轻轻敲了敲少女的额头，希望她打起精神。

    “哦——”故意拉长语调，沈禾穗不禁好奇，哥哥知道自己身上有这种味道吗？应该会闻到吧？

    苏长策讲得很细致，甚至还会举一反三考一考沈禾穗，沈禾穗如坐针毡，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面对苏长策的提问。

    讲完就打发沈禾穗去一旁自己修改错题了，大概是都会了的缘故，沈禾穗在椅子上晃来晃去，一会转转笔，一会在稿纸上画个小人，觉得不像又擦去了，眼神又瞟向苏长策书桌，手痒开始翻。

    哦，文件，看不懂，放回去。桌上摆得无非就是文件类的纸张，翻了两页便索然无味，趴在桌子上，无力地拿着笔戳着试卷，已经搞懂的东西不太想再费劲去做。

    这边已经神游到今晚玩哪个游戏了，那处苏长策才回复完邮件，瞥向一旁的沈禾穗，眼神呆愣，嘴巴微微张开，头歪向一旁，无神地盯着那处，笔尖戳在卷子上不知多久，那处墨团已经晕开。

    心里又起了不知名的怒火，双指弯曲叩了叩桌面，沈禾穗瞬间回神，头低向试卷。

    “半小时了，该改完了吧？”

    “还差一点点没有……”其实大题还有好几道没有更正。

    “拿过来！”

    听着苏长策语气加重，沈禾穗急忙起身，颤颤巍巍地把试卷递过去。

    一把拿过试卷，半小时了还剩这么多大题没改，看来是完全没放心上。

    “啪—”试卷被苏长策狠狠拍在桌子上，沈禾穗双腿不自觉地打颤。

    “啊、啊。”

    还没等沈禾穗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就被压在了苏长策双膝上。

    “好好说话在你这行不通是吧？非要挨揍才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