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情丝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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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不到一炷香,一把凶剑围着这些恶徒做出它原始求生的行径。 李家坐落在富商住的胡同里,适合安养过日子,不像市井那般热闹,平常都很安静。 恶徒们在短短不到一刻的时间里,一个活命的都不残留,看着死相残忍,但是论数他们造过的孽,烧杀掳掠,完全是死有余辜,如此就是为民除害了。 李嫣然再见到入魂的时候一把过去抱住她,让她担心得流泪,不知怎么回事,她带着护院想帮忙,但大门怎么也打不开,急得她束手无策。 “meimei,你有没有受伤啊?” 李嫣然检查她全身,竟然没有一点伤痕。 她看了外面,干净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人呢?” 入魂结巴了,挠着脸侧的碎发急中生智,“官府抓走了。” 李嫣然没瞧见地上的血迹,除了这姑娘身上沾的,其他一点都没瞧见,她有怀疑的,但是不好这么追问。 “你来家里,我给你找个新衣裳换了。”李嫣然把入魂带进家里了,李裕和夫人听说救女儿的恩人来,激动得二老要下跪谢她,入魂也是懂些人情世故。 彼此互相推搡着客气,即使是客气也是真心的,李家对恩人向来如此,对有怨的也不会过于计较,李家在商贾云集这混得风生水起的,除了闻筞,和谁也没有撕破脸过。 入魂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来的时候就啃了个干饼,她还跑去萩县查证据,找到当初闻筞诬陷李裕的破绽,那贪赃枉法就是假的,李裕根本没做过那事。 当初在任的知县是胡滨,这知县不知得罪多少人,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伤人害命,后来被不知名的人弄死,所有罪证也都集齐,她就是从罪证里翻出破绽。 为了表示救命恩情,李嫣然亲自做了一桌子菜肴,李家盛待着入魂,加上李裕彻底平冤,李裕激动地抹着老泪,李家何德何能遇到这么个贵人。 要知道,他们家出事,可有不少人躲着他们,遇见了都抱怨一句晦气,李裕那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他不能这么经不起屈辱,因为要照顾女儿,他也默默忍耐了。 李裕高兴地正要答谢,就看见入魂这么个纤瘦的小姑娘,抱着一盆白饭往嘴里扒,李裕看得一愣一愣的,李嫣然抱着孩子一脸欣喜地看着她吃,入魂吃得很快,一盆白饭下肚,入魂羞臊地笑笑,李嫣然立马明白了,把女儿放在一边,自己接过碗盛饭去了。 留下入魂和小眠眠大小瞪小眼的看,小姑娘很喜欢她,伸着双手抱着她的腿,一边笑着喊jiejie,入魂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动作有些笨拙,生怕伤着这小不点,眠眠凑近,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入魂发愣地看着她,眠眠缩在她怀里咯咯笑着,可爱有趣得紧。 李夫人笑着抱回孩子,“眠眠很喜欢恩人…” 入魂笑得腼腆,眠眠被抱走的时候还笑着招手,入魂也回应了她,小姑娘灵动聪慧,很难不喜欢她。 李嫣然盛饭回来,白饭都冒出了尖儿,入魂吃得卖力,一点也没有闺中女子的小口细嚼慢咽,这个吃相放在外面定教人嘲笑,可在李嫣然看来却是另一种风情,洒脱爽快。 入魂扒了几口,想到她来这差点忘的事。 “李姑娘,我们大人他已经去抓人,我想这次,李姑娘你可以离开闻筞了。” 吧嗒,筷子落在檀木桌上,李嫣然没想到,这天来得真快,出其不意。 一天前,明致远他们回来了,这次带了从岭东驻军营的营兵,就算打起来,闻筞也没胜算了。 要说这调兵也不容易,走之前长公主她求了父皇借兵符一用,但是被训斥一顿,若要他们三个人犯险闯入敌人腹地,可以说是在拿命赌。 她也没想到,那兵符竟会藏在长公主随手带的机关匣子里,不过一个打发时间的小玩意,一般人倒真想不到,还能把兵符藏里面,处处设玄机。 这样一来,她也知道父皇让长公主跟来是为什么了,兵符不是随便给人用,一不小心就弄出个叛徒反贼,自己也不过是个驸马,假驸马。 明致远把玩着机关匣子,若当初没有察觉到这匣子的异样,怕是他们还在焦头烂额,父皇实在下了一出好棋,一定料到他们会发觉机关匣子,论当时的情况,藏在匣子里不会引人注目。 好在他们动作很快,领了兵后立刻往这边赶,三个人各自奔忙,入魂从李裕受冤的案子切入,找出闻筞诬陷清官的证据。 明致远带兵抓了刘绪,闻筞的官兵把衙门围得水泄不通,明致远举着兵符,那官兵见了也不认识,眼下他们只能听命直接上级。 闻筞和闻函父子俩冷漠地看着明致远,如同主宰生死的判官。闻函突然想到什么,急着带兵要回去,这时候走不了,外面还包围了一圈明致远的人,闻函就命令他们冲出去。 两派人马厮杀起来,明致远勒令他们停下,那些官兵杀疯了,怎么也不停,好似冲出去就能活命似的。 大概一个时辰后,战况才稍稍停歇,阿皎回来了,她自然进不去,站在外面吆喝,这时候也没必要藏掖,她带了人马搜山,一点发现都没有。 闻筞和明致远被各自的兵护着出来,闻函早就不知道溜到哪了,闻筞没心情关心。 他注意到,这麻子脸的女人有些不一样了,她身边还站着个男人,一直盯着她,注意力全在她身上,闻筞感觉他们的关系就不简单。 今日的阳光格外的刺眼毒辣,闻筞被自己的人团团护着。 如此一个身姿健美挺拔的男人站在高阶,俯瞰下面的人,脸上却没有一点慌张。即使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心理素质依旧强大,面对这些骁勇善战的行伍营兵,他也不露胆怯。 明致远面色冷冷单手负在身后,手里攥着一摞案卷。“闻筞,你先强霸民女,诬害清官,私造官银,谋杀三任京官,这一桩桩罪你可知后果?” 他的质问非但没得到认罪,闻筞反而嗤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闻筞扫了一眼明致远他们,尤其是罗喉计都,也是所谓的阿皎,还有和她身边的男人。 “大人隐瞒身份不容易,这一来一回竟搬来这么多救兵啊。”闻筞微微笑着,指着她身边的男人,“这还多了个生面孔?” 被称作生面孔的柏麟漠然对视,两个人像是在较劲似的,惟愿自己的气势压过对方。 罗喉计都瞟他一眼,柏麟才收敛。 “柏麟,你留在这…”她道。 他不太情愿,倒也没反驳,明显是不想和她分开。 闻筞一副看戏的神情面对他们。 明致远严肃警告:“闻筞,你大限将至,竟还在这顾左右而言他,还不快认罪伏法?这样还能免了皮rou之苦。” “是么,我是该对你感恩戴德吗?”闻筞微挑俊眉,眉宇间更是英气,只是似在嘲讽。 “你说我…强霸民女?我夫人可是经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风光娶进门的,如何说强霸?还有啊,私造官银杀什么官的,你可有证据?” 明致远虽然生气,但不至于被他轻易挑衅失了理智,他带着兵就要重返会.阴山,走前他留了话:“我们一定会救出李姑娘,让她永远不再受你桎梏。” 听到这些,闻筞的眼神变得森冷,盯着明致远的背影恨不得戳出个窟窿,谁敢夺走他最珍贵的,他就和那该死的东西拼命。 罗喉计都上前跟着:“我与你一起。” 被甩下的柏麟也要跟着,罗喉计都语重心长地劝他留在这,语气亲昵极了,还有些女人撒娇的语气。 那边,闻筞瞧着也看出点名堂。 留就留吧,柏麟服了软。 会.阴山里山势复杂,若是大意就会掉进沼泽,想出来也难,若是孤身一人陷进去,那只能等死了,明致远派了一拨拨的人进去都无功而返。 带来的村民见到他们都不敢带路,罗喉计都拿了许多银两,加上对他们的利害劝说,村民才斗着胆子进去。 这一次,明致远亲自进去了,罗喉计都带着兵跟上他们。 他们不知道,闻筞一早就在等他们进去了,会.阴山里早被他埋下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山里,也是命运弄人。 天色暗了下来,闻筞回了宅子,瞧见李嫣然正绣着锦袋,他差人布置好夜食,就回房叫人进食。 这些时日李嫣然心情很好,自己在家待着安静地做自己的活,闻筞把脚步放得很轻,但李嫣然已经知道他回来了。 “这锦袋绣的真好看。”闻筞盯着她瞧,“可以送给我吗?” 李嫣然剪下线头弄好递给他,不过闻筞没有立马接下。 “你再绣上你的名字。” “……” 李嫣然绣得手累了,把东西收了起来。 “下次吧。” 闻筞牵着她的手回了前厅,满桌子的菜已经摆好。 “今天怎么做这么多菜?” “吃不了就撤了。”闻筞夹了她喜欢的脆心藕片,“我从外面新请了个厨子,快尝尝。” 李嫣然尝了一块,入口是清香,浓烈的麻辣感刺激着味蕾。 “味道很好。”她再尝了几块,嘴角不自觉得微微上扬,看起来很愉悦。 闻筞瞧她这样也被勾起了胃口,这顿晚食还算平静。 不知怎么,越是到了决定生死关头,闻筞反而平静得让人匪夷所思,李嫣然在院子里散步,闻筞躺在竹椅歇息。 “眠眠睡下了吗?” 李嫣然回头:“白天玩得太累,我喂了粥等了会才让她睡。” “劳累你了。”闻筞看着她含情脉脉的,李嫣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如今她也不是从前那个羞赧的,未经人事的少女,她也能淡定地和他对视,只是这样而来的结果有点让她受不住。 闻筞抱着她放在腿上,干柴烈火的,李嫣然稍稍一动,腰上的胳膊就紧了一分。 “嫣儿,我们回去安歇吧。” “不想。”李嫣然直接拒绝,却难挡男人越来越粗重的气息。 微微湿润的吻点落在白皙细腻的脖颈,李嫣然推拒着他,“闻筞。” 身后的人停下,下颚枕在她肩上微微叹息,“嫣儿真是我的福泽。” “我原以为你会恨眠眠…之前我那样对你…没想到你会这么爱她。” 李嫣然沉默一会,“我是恨你当初强迫我…” “刚怀上眠眠那会儿,我是很怕,恨极了你,我一想到这孩子是你强迫我得来的,我就恨得想杀你,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恨这孩子。” 李嫣然抬头望着皎洁明月,落入无限惆怅,身边的闻筞默默听着。 她接着说:“她在我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慢慢的,我开始害怕,怕孩子生下来了我无法面对她,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她是我的骨rou,但是看到她依旧会想起那些记忆。” 闻筞怜惜爱慕地吻着她的脸颊,“嫣儿,我是真的爱慕你…无论你接受与否,就是死,别人也休想抢走你。” 李嫣然冷冷嗤道:“你瞧瞧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她上手一掌拍在他脸上,闻筞吃痛一声,越来越死皮赖脸地黏着她。 李嫣然已经看淡了,这几年她过得也不算太悲惨,至少身子康健,三天两头的还能气一气闻筞,也没那么多的要死要活,她还有爹和娘,只要能活着就不去寻死。 而且,闻筞在她身上投注不少精力,各种精补的好东西往她身上砸,好像生怕她先一步没了,她身子骨养得不错,气色也好,就差看着闻筞被抓进大牢了,她好和爹娘团聚,救出表哥。 “大概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对眠眠也能像平常母亲对女儿那样,毕竟,多一个亲人好过当仇人好得多,厌恶她,我心里也不好受。” “所以啊…比起恨眠眠,善待得到的结果反而更好,你不是也看到了。” 闻筞听了也是惊叹,他心爱的女人竟这么想,通透得让他佩服。 “我是真的没想到…” 李嫣然一掌拍掉他伸来的手。 “我才是没想到,不过,这些事还不至于让我放弃自己的命,去寻死。” 闻筞抱着她深深吸了口清甜的气息,这是李嫣然身上的味道,让他着迷沉沦。 “那就好…” 到了深夜,李嫣然被闻筞闹得睡不成觉,气得她上了脚踹了好几下,也没把人踹老实。 这夜,明致远在山里受了闻筞派去的杀手伏击,跟他们一起的人都被冲散了,山里虫蛇繁生,那些杀手带着弓箭,有人燃着火把搜,阿皎带着明致远躲在丛中,杀手们一时失了踪迹。 等人走远了,罗喉计都过去叫明致远,喊了一声没人应。 她听见痛苦的呻吟,忙拨开草丛,明致远被蛇咬了。 她看了伤口,丛锦袋倒出一粒药丸。 “这是父皇给的百介丹,可是灵丹妙药呢,快吃了。” “公主这…太贵重了,公主还是自己留着吧。” 罗喉计都硬是把药丸塞进他嘴里,“本宫让你吃你就得吃,少废话。” 明致远:“……” 如今月色不算太黯淡,今夜月亮很圆,明亮温柔,就如他身边的人。 明致远拿出匕首,“公主帮我,那毒得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