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生草、死神与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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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丸立香对君士坦丁的心态也经历过波动,生完气之后只觉得从者躺平摆烂是无伤大雅的小心思,东罗马国中一切完备,加上多方偏爱、包括她自己的,让她不好开口,短暂摸一下鱼倒也可以体谅。 而且梅林用千里眼观测的结果让她意外,躺归躺,君士坦丁还是保持着一定的生活节奏,这让他看起来是个普通人,和彻底的昏君不一样。无论如何,她依然觉得他是她的从者,适当的放纵之后,还是要按她的要求行事。 两个月过去了,她也觉得差不多该收收了。只是真要找人干活,却发现御主权还在,只是感应不到魔力供给。这就让藤丸立香有点兴趣了:C++的单独行动面板还在这卡魔术的bug,有点意思。 另外,21世纪特异点伊斯坦布尔迦勒底显示的人理奠基值依然在泛人类史的程度,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初到15世纪特异点时,藤丸立香是无所谓罗马不罗马的,不过看在所长面子上顺手一扶。据她所知,所长其实也没什么罗马性癖,只是得到圣遗物做功课时偶然发现的缘分。后来她是从君士坦丁那里了解的:所长的共情有一部分是身为继承者、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一无所有感。无魔术大能的君主,无救国之力的皇帝,先人前朝的光环只是徒增烦恼、平添罪孽,或将他们做成时代的祭品。 君士坦丁本人给她的初印象有点飘忽,和她在各路时间里见到所长的感觉有那么一丝类似,但她说不出那是什么。 她对比了自己保存的迦勒底记录,发现表现都很一言难尽,倒也可以理解,那些都是和他本质无关的地方。而这特异点是至死方休的东罗马,君士坦丁抓住了翻盘的机会,但还不够。藤丸立香毕竟见多了毁灭,只觉得这君士坦丁堡无非早死晚死。就算接手这从者,也多是看在迦里人情世故上。 只看个人本质的话,藤丸立香觉得君士坦丁虽然有些瑕疵,却是个需要被呵护的可怜人,世间总有这种人,藤丸立香见得多了,多保一个少保一个没关系。 至于这种心态,常人很难理解。宠爱弱者需要文化、社会和精神的极大富余方可实现,世人慕强、恃强凌弱,多是因为自身生存难保、激发的是基因里的基本归属。而藤丸立香历经诸多时代和世界,已经脱离了这种低级趣味,她自己就是绝对的强大、极致的暴力、古今御主的巅峰,所以有余力品鉴世间万千。如果是她偶然完成召唤,也会乐意把他安置在某处,只做偶尔陪伴的对象,种火圣杯塞一塞,多养一个算不得什么。 至于别让君士坦丁闲着,并不是藤丸立香自己的想法,而是德拉科对罗马徒子徒孙有要求,见不得懈怠。 在异星之神灵基作成之后,藤丸立香改观了。地球总统的灵基确实在伊斯坦布尔的新迦勒底出现了,以色雷斯的微型异闻或者幻灵成立,存在、轻飘飘的,但没有那么适当。 而异星之神的灵基就刚刚好,没有异闻带的那位那么暴戾、能力相同、保存着孤寂和雅致,而且彻底撇除了异闻带BeastⅦ的恶性,便于藏匿。先前她为了找一个所长存在、又能藏Beast的世界可是用了很大力气。显然,奥尔加玛丽对君士坦丁的认可并非纯粹自身在历史上的幻影,而是她自己在潜意识里未曾设想的未来。 藤丸立香是所长的狗,做狗意味着距离理解灵魂有着最远的距离。她想要一个更合适所长的地球总统灵基,这样一来,能够洞察、塑造奥尔加玛丽所想的,非他君士坦丁不可。 加上那人理奠基值和相对泛人类史更稳定的世界形势,藤丸立香认为君士坦丁的角色更可能是个稳定人理的角色,她需要一个平稳的时代,好好把所长藏起来。 这就意味着藤丸立香给特异点罗马的其实意味着给所长的,一顶东罗马皇冠并不够。在君士坦丁不知道的地方,有另一重结构性的抵偿。 所以这问题就很好理解:世界之王为了稳定的人理、藏匿迦勒底所长兽之恶的乐园,有求于君士坦丁·德拉加塞斯。作为交换,会助他造就未曾设想的罗马,而后者竟然为摆烂摸鱼布了个大局溜了,这就是不给藤丸立香面子。没什么话好说,请回来,不在这特异点给罗马再续上666年,谁都别想走。 藤丸立香后来在通讯里把这话送给君士坦丁本人,说得很温和,后者当做挨喷忍了。 接到藤丸立香的消息之后,奥尔加玛丽感到一丝意外。显然,单独找一个君士坦丁,迦勒底从者们还是找得到的,她不觉得他会突然背叛迦勒底,只是这消息意味着藤丸立香需要她知道什么。 如果说躺平摆烂,她也可以理解,毕竟君士坦丁在伊斯坦布尔拿了迦勒底的资金,第一件事就是去买跑车,太生草了。只是他的那份倦怠让她不理解,什么君主不希望千秋万世的统治? 她能理解的是,他和她一样,端正惯了,就会被仪态消耗心智,偶尔需要被小小地提醒一下,才能继续前进。所以,对藤丸立香的要求,她提供了支援。 奥尔加玛丽封给狄奥伦娜的头衔是虚数魔法使,和君士坦丁封给佩佩的那个代理首相差不多:听起来有点高、实际很亲近、偶尔能做点事、但不需要太繁忙。 虽然距离魔法使还差得远,狄奥伦娜倒是真是虚数魔术属性,这让奥尔加玛丽有种特莉夏回到身边的错觉。佩佩多数时间也在伊斯坦布尔与她相伴,cao持特异点迦勒底的重建事务,她感觉过去失去的什么东西又回来了。 只是两人性格大相径庭,特莉夏到死之前都在奥尔加玛丽身边,没经历过什么大波澜,性格娴静温柔。而狄奥伦娜因为原本职业需要察言观色、又因高维碎片而见识过诸多特异陨落,是个敏感多虑的人。 “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奥尔加玛丽对她的新女伴说,“以那碎片为凭依,帮我找出君士坦丁十一世在特异点的所在吧。” 高维碎片可遍历时空,这并不困难。狄奥伦娜为她找到了各个时空中天使藏匿的大理石像、乱尸堆里的无头尸体、苏丹宫中的头颅、圣索菲亚大教堂外廊柱上的头颅,特异点米斯特拉斯魔术阵地中的Rider。 狄奥伦娜逐一投身、复归,除了冰冷和死、没有收到什么反应,只有米斯特拉斯街道红色摩托车上的那位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对她投来和善的目光。 狄奥伦娜认出了皇帝,也知道这是她少有报答奥尔加玛丽收留之恩的机会,绝对不能放弃。她跑到对方面前,请他回到伊斯坦布尔去,因为激动和恐惧,话说得颠三倒四、磕磕绊绊,表现得非常可疑。 毕竟米斯特拉斯是基本盘,君士坦丁也习惯了自己的脸带来的随口一问,就错把对方当成高浓度罗马孝子了,礼貌地打个哈哈,陪她演一出:适当的时候他会去的,大概在收回城市之后吧,对,那时他一定会回去,就像歌里唱的,“如闪电般归来”嘛。 见到自己没有被认真对待,狄奥伦娜不顾异闻的劣势,向对方发动虚数魔术进攻。 迪奥多娜的异闻很简单:她发现了高维碎片,获得了隔空取物的能力,想借此杀死苏丹得功、成为罗马基督教的圣女,她向皇帝承诺,但因为高维碎片先她的行动离去没有做到、因欺君之罪被御前士兵处死。 君士坦丁虽然有那个异闻的记录,却没认出狄奥伦娜来,他见的人太多了,而且这位跟奥尔加玛丽久了,变得端庄,失去了流莺的纯熟糜烂味道。 君士坦丁第一次在特异点碰见不明底细的魔术师,他收起和善,认真对待。因为灵核还没痊愈,就不优先动用魔力作战,君士坦丁先拉远距离,在摩托车上对她清空了弹匣,他有准头,但物理定律在高维碎片下毫无作用,子弹到她身前就没了踪影。 狄奥伦娜属性稀有,魔术战斗力却不强。君士坦丁在藤丸立香手上的面板是B+的对魔力、更背靠遍布泰格图斯山的魔术阵地,纯粹的现代魔术对他没有效果。她的身体也只是普通女子,没有受过武斗的训练,而对手是行伍出身,打正面别考虑了。要是等下次、迂回到上一份工作的话,长期的经验告诉她,对方不太像目标客户,硬要攻略也不是不行,需要更漫长的功课。 狄奥伦娜要是想取胜,就得动用高维碎片拿下对方的脑子。现在的她不在乎罗马皇帝死活、君士坦丁堡陷落与否,都21世纪了当不当圣女也没所谓,她只在意魔术师君主的心情。显然,尸体不会让奥尔加玛丽高兴。 双方的攻击都无法奏效,一时僵持不下。此刻一杆旌旗随台风卷起,正是奥尔良的旗帜,君士坦丁见战斗有了空隙,踩下油门顷刻没了影。狄奥伦娜不认识贞德,只觉得这么消耗下去没必要,就从高维碎片复归、回伊斯坦布尔禀报魔术师君主了。 藤丸立香听说此事先是冷嘲热讽一番:“狗皇帝,搁迦勒底和抑制力两边分散投资是吧,给迦勒底跪下就走跟屁股买地路线,给贞德亲跪下就走宗教战争路线,最后十字军和罗马人耶路撒冷会师那叫一个爽。哎哟,陛下何意反。” 玩梗归玩梗,她第一反应是君士坦丁又被抑制力劫了。但他现在没有圣杯、不在15世纪特异点、从者能力也不能用,贞德劫他的目的是什么?虽然贞德是抑制力召唤出来的,但是封圣一事确实是藤丸立香安排迦勒底从者做的。 转念一想,藤丸立香觉得贞德很大可能也会成为友军,只是现在缺一个声明的机会。毕竟她放过君士坦丁两回了,不会怎么样的。 君士坦丁端起杯子,冰咖啡里打了泡发奶油和利口酒,半糖,女孩子喜欢的味道,他不太来电,只是由贞德送来,味道那可就不一样了,在七月的潮湿热夏之中颇为舒适。台风从防空洞外刮过,隆隆作响。贞德收了旌旗,身着便装,俨然一位游客。 君士坦丁说了在威尼斯的耳闻,恭喜贞德恢复荣誉。 “感谢您,陛下。” “我很好奇,为什么两边的抑制力都只派了你,”他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大概是因为我才好调遣军队和教会吧,” 君士坦丁脑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特意前来,是有公务告诉我吧?” “事关罗马,就算您在休假,也要来您说一声,”贞德倒是很平静。 “恢复荣誉之后,为了回应主的慈悲,想再组织十字军清除异端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君士坦丁开始后悔。藤丸立香明牌之后,抑制力也明牌了。但是他摆烂作了个大死,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本来是想把您带出去,但是进来就发现没有这个权限,”贞德说,“我的裁定大概不能在两边都生效吧。到时战场上见。” 君士坦丁问清楚那战场是小亚细亚、调十字军是为了攻打奥斯曼异教徒,突然松了一口气,能够以提前五百年封圣策反贞德·达尔克,不愧是世界之王藤丸立香。 但是对君士坦丁而言,藤丸立香想用十字军做什么魔术成果是一回事,他不想要十字军是另一回事。 “另外,”贞德提醒他,“十字军必定会有几支部队会取道君士坦丁堡过海,请您提前把城里的异端建筑清理掉,否则,难保主的战士不会愤怒。” 君士坦丁堡内各路宗教建筑林立:基督教堂、东正教堂、清真寺、希腊神庙、阿兹特克神庙、琐罗亚斯德神殿、异星之神神庙,不一而足。 现在而言,这刹不住车。 君士坦丁解释说这是个财政问题,首都内翻新的建筑都是迦勒底赞助出钱建的,立碑为证。拆除需要重新调整税收,先前接连大战和买地搞得国力亏空——没错,买地也是。 税收是一回事,债务的负资产是另一回事。购买土地、宣示主权,自然需要承担对应债务,各地近前归属于奥斯曼,但拖着对西方的债,奥斯曼不认也不还,西方也收不上来,就那么放着。 这个问题,君士坦丁生前在占领雅典时期就碰见过,只是当时他是赢家、收的是作为奥斯曼属地雅典大公国的债,就没意识到。而且他撤得早,略地狱:只要他跑得够快,老苏丹穆拉德要收的债就追不上他。当然,后面在柯林斯一波还完。 这也是君士坦丁先前对弗拉德吐槽藤丸立香的潜在原因:拥有地权却不处理债务,实在太怪了。当然,这是他的个人局限,借贷的保障靠的不是良心是拳头。 罗马人百年前的土地回到罗马皇帝的手里,威尼斯翻过账本、罗马圣库伯爵对得上,论法统、论道义都该还。而且这钱的额度很微妙,要是还,国库有点小伤,要是不还,找藤丸立香帮忙销债又犯不上。毕竟债务只会转移不会消失,请御主打爆一个威尼斯,下一个债权国会是谁、会怎么样?难说。东罗马财政虽然经历一段充盈期,一还旧债又萎了。于是这建筑问题读作财政问题,也是暂时无力处理的。 贞德不懂财政经济,只知道盟友有难处,表示会去问教皇要点资金。君士坦丁婉拒了:教皇收税也是困难重重,他之前求过很多次了,心知肚明。而且发兵正是要给西欧用钱的时候。这十字军联军成分又非常复杂,以西欧稳定为先。 话是这么说,君士坦丁想的是另一件事:虽然是好意,但贞德已经放他过两次了,加上这蓄势待发的十字军,算第三次。贞德不是他的御主或迦勒底、没有那固定的约束,她不要什么回报。但是对他而言,对于一位纯粹圣者的好意,什么代价都给不出只躺着接,这不体面、堪称小丑。 贞德只当盟友是想帮她稳住她自己的盘面,就道了谢,对于异端建筑的问题,准备随机应变。 君士坦丁喝完咖啡,向贞德提出了那个结构问题。 “你和她的关系?是战友的关系啊,”贞德回答。 君士坦丁的疑惑暂时解除了,思虑过重也是一种麻烦。他请她对今天的一切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