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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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范闲倒是没准备太快杀了林珙。至少不会在京都杀他。 他得了陈萍萍的命令,去审问司理理。这几日京都多雨,密室里也难免生了些霉味。关押司理理的牢笼四四方方,用铁浇筑而成,没有钥匙,就是神仙来了也是插翅难逃。 司理理手和脚上都被铁链锁住,她的裙摆末端沾了泥点子,面上倒是干净。她见范闲来了,嘴角扬起嘲讽的笑,不知是在笑话范闲还是自己。 “范公子来了。还是该叫你,范提司?” 范闲提起衣衫,踩在有些湿滑的地板上,他随处寻了个椅子坐下。司理理伏在笼里,范闲则居高临下地看她,这般侮辱,司理理现在只能咬碎了吞下去。 “司姑娘,说吧。”范闲不多废话,忽略司理理话中的冷嘲热讽。 司理理装傻充愣,她缓缓向后退去,将脊背靠在冷硬的铁杆上,“说?说什么?” 范闲就猜到是这样。只要司理理不说,她可能还有命活。一旦说了,范闲若保不住她,太子一党定会赶尽杀绝。而现在的局势,司理理明显对范闲的势力没信心。 “你既已知道我是提司,那你也该知道这鉴查院,日后是我说了算吧?”范闲循循善诱,“不瞒你说,陈萍萍有意选我做接班人。而你,如果不早早说了刺杀真相,到时候审问你的可就不是我了……” “我尚且懂得怜花惜玉,你猜陈院长懂吗?”范闲上下扫视着司理理,眼神中的冷意令她胆寒,她的身体无意识蜷缩在一起。 范闲对司理理的反应很是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给你三日,好、好、考、虑。” 密室的门合起,司理理的皮肤蒙着冷汗,这暗无天日的笼中总会刮起细风,吹得她直哆嗦。 三日,就三日,司理理要逼迫自己下决定。 王启年在外等候,当范闲出来时,他眼尖地瞅见范闲的嘴角微偏,就知小范大人心情不错。“小范大人,审问得可还顺利?”他这话说得谄媚,眉眼的纹路连在一处。 范闲清清嗓子,说:“一般吧。让你找的剑,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我给您放在三处了。” 二人面前的廊道宽敞笔直,高墙四起,尽头处便是三处。范闲加快脚步,“既如此,就去三处见见程巨树吧。” 范闲踏进三处,那寻来的剑直直插在一块石板之上,裂纹清晰可见,范闲将剑拔出,那石板立刻四分五裂。 “是把好剑。”范闲颠了颠,“走,看看程巨树去。” 程巨树被放在冰室之内。王启年一进去就打了个哆嗦。这才一日,程巨树的脸部已经发青,颈部的伤口也微微发黑。这般模样,再放几日就得发臭了。范闲不在意,他拿出剑,对准程巨树的伤口划上一剑,程巨树的血液已经凝固,只留出一小部分的血液。这就够了。 王启年看着范闲的行为两眼惊惧,“这……大人,程巨树已死,何必多此一举?” 范闲将流出的血擦至剑身,把剑扔给王启年,“今晚,寻个没人的时候,把这剑藏在牛栏街。” 他想了想,说:“我与你同去。” 王启年将剑收进剑鞘,又用布条缠在背上,外袍刚好遮挡了剑的存在。好在这剑轻盈精巧,藏起来并不碍事。整理好仪容,范闲和王启年便准备离开。 这刚出冰室,就和三处的师兄碰见了。 “师弟怎么在这?” “我来这看看程巨树的尸体保存得如何。托师兄的福,这尸体啊,还真就挺完整的。” 师兄嘿嘿一笑,刚想回应范闲的夸奖,一只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进屋内。师兄抓住鸽子,疑惑道:“这四处的鸽子怎么飞三处来了?诶,师弟,你帮个忙,把这鸽子送回四处呗?” 范闲应下,手中的这个鸽子通体雪白,又羽翼丰满,不是寻常传递消息会用的普通信鸽。 他存了个心眼,在四下无人处摘了捆在鸽子脚部的纸条。 二皇子与长公主于宫中见面,长公主动怒,二皇子受伤。 这是真的。李承泽摸了摸额角,指腹上沾了丝鲜血,地上的玉盏碎得四分五裂。他便是被一个细小的碎角所伤。 李云睿这气拜李承泽所赐。 今日相邀,打的是姑侄叙旧的幌子,实则是李云睿对李承泽的单方审讯。以范闲的功力,不可能轻松杀死程巨树,一定是有人相助。而二皇子,嫌疑最大。 因此李承泽一来,便跪下请罪,“姑姑,此次是承泽失误,没能让范闲死在牛栏街。” 李云睿红唇勾起,她不开口让李承泽站起,反倒说:“哦?此话怎讲?” 他眉头紧皱,似是藏着万分懊悔:“那日,为了万无一失我派了谢必安前去,不曾想范闲身边藏了个高手,剑术不比谢必安差。” “是吗?”李云睿脸上似笑非笑,她身边的宫女侧身在她耳边说:“公主,鉴查院传来消息,程巨树确实死于一剑封喉。” 李承泽跪在地上,本就是夏日,他穿的轻薄,跪在坚硬的大理石板上,膝盖隐隐作痛。李云睿盯着他低垂的头颅,笑着说:“我们姑侄许久未见,都生疏了。承泽快坐。” 李云睿这一关,算是过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范闲要尽快撬开司理理的嘴,杀了林珙,才能将矛盾转移到别处。那时候,姑姑便不会再怀疑他了。 宫女扶起李承泽,他揉了揉腿心,身体放松地坐下。 李云睿的口脂染在琉璃杯边,她见李承泽不喝这茶,往旁边的侍女使了眼色,侍女撤下茶水,端上新鲜的葡萄汁。葡萄汁水晶莹剔透,在清透的琉璃杯中甚是好看。李承泽的手覆在杯身上,“姑姑有心了。” “听闻范闲抓了个北齐暗探,名叫司理理。” 李承泽点点头:“确有此事。姑姑这是怕司理理与范闲有私情,坏了婉儿的名声?”说起林婉儿与范闲的婚事,李云睿便气血上涌。她勾起冷笑,只觉太阳xue突突地动,叫人头疼。 玉盏应声而碎。只可惜了里面存着的上好龙井。 “范闲……必须死。” 李承泽叹气,表面上维持住一团和气,“姑姑这是何必?一次不成,还有下次。” 李云睿又端上了那副云淡风轻的做派,她送了李承泽一盒祛疤药以表歉意,李承泽伤了也不敢多言,收了这药膏便离开了。 事件经过范闲不知,纸条上的只言片语令他心神一晃,他强压住心慌,不动声色地将纸条复位,带着王启年匆匆离开。 李云睿是个疯子。他怕,怕李承泽会被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