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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钝,感情缺乏,所以肆无忌惮地说话做事,不但殴打他,还对他说让他去死。 其实一直欺负伤害着许正的就是混账的自己吧。 许平红着眼眶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去找吧,找到许正把他带回家,这一次要好好地跟他道歉。 即使是白痴,许正也是自己唯一的、宝贵的弟弟。 他抓起钥匙带上门。 太阳是白色的。 许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这句话。 许正在只维持了半年的小学生涯中曾经画过一张画,美术课上老师布置的题目,大概叫什么“天空下”或者是“美好的一日”之类的,班上几乎每一个小朋友都在纸的右上角画了一颗鲜红的太阳,太阳下面有花有树有楼房有马路,草地上站着用简笔描画的手拉手的一家人。 许正的画上只有正中一个大大的空白的圆,占据了画纸三分之二的面积,其他部分被蓝色填满了,看上去有点儿像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 自己到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碰到美术老师拿着画拍桌子训斥许正:“你画的是什么鬼东西?!” 许正回答:“太阳,白色的。” 美术作业被老师打了零分,发下来重做,许正犯了痴性,就是不肯画,最后只好由哥哥代笔。 许平一边画一边气急败坏地骂他:“你怎么这么笨!画棵树画座山有什么难的?我怎么摊了你这么个白痴!” 许正想了很久,最后回答:“不要山,太阳就够了。” 这件事被许平当做弟弟白痴的佐证,在脑海里记了很久。 许平走在通往空地的路上,炽热的太阳晒得他的胳膊火辣辣地疼。 自然课老师说,不要被火焰的颜色欺骗了,越是高温的火焰颜色越是淡,打开煤气炉,最上面的一点火是红色的,往下颜色会变成冷冷的蓝,还有一种火焰是看不见的——它们发出如此剧烈的光芒,以至人类无法用rou眼直视——白色的火焰,是所有火焰中温度最高的。 太阳是什么颜色的呢? 整个空地都空荡荡的,沙坑里还搁置着昨天忘在那里的小红桶。 连大院的单元楼里也是静悄悄的,大家都去上班上学了。 许平把手卷成筒状,大声地在空地上一遍一遍呼唤着弟弟的名字。 回声从楼宇间反射回来,好像有无数个自己在对整个世界拼尽全力地叫着小正。 弟弟当然没有回答。 许平的汗浸透纱布,慢慢淌了下来。 你有没有丢失过某样重要的东西? 许平把整个院子仔仔细细地搜了三遍,还是没有找到弟弟。 他特地跑了一趟特殊学校,那里的老师看见他还奇怪地问:“许正今天怎么没来?” 许平想说弟弟丢了,可是那句话到了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最后只说许平身体不舒服。 老师人挺好,对许平说:“那你让许正好好休息。”末了还关心许平,“你头怎么啦?包了老大一圈纱布。” 许平答:“摔了一跤。”然后心急火燎地跑了。 就这样一直找到下午,许平又累又饿,头上的伤口好像也开裂了,像被人敲进一根楔子,疼痛难忍。 他打算先回家喝口水,吃点东西,再出去找人。搞不好等到他回到家,许正已经自己回来了呢? 他拖着两条沉重的腿上楼,手一推,门竟然开了。 许平激动地大喊:“小正!” 屋子里烟雾缭绕,张叔叔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低着头抽烟,脚下一堆烟头。 许平吓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张瑾民看到许平出现,愣了一下,赶紧把烟掐了,道:“许正的钥匙放在我们家了,我顺手开的门。你跑哪儿去了?” 许平没说话。 张瑾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地上的烟头,尴尬地说:“叔叔一时没注意,把你们家弄乱了。”一边打开窗户通风,一边去找笤帚簸箕。 扫干净了烟灰,许平还是站在客厅不说话。 张瑾民也觉得尴尬,不过他毕竟是大人了。 “你刚缝合了伤口,不要乱跑。” 许平倔强地低着头。 “对不起啊,叔叔没把你弟弟看好。” 许平的心里像跑火车一样闪过许多念头。他一直尊敬他的张叔叔,觉得他是个好人,可是好人也有很多很多的无奈。 他最后还是开口了:“没什么,您先回去吧。” 张瑾民第一次在一个孩子面前难受起来。 这一个上午,他跟妻子何梅吵完架,心头烦躁得要命。何梅在卧室呜呜地哭,他打开门出来,许平已经不见了。 妻子疯起来,说了许多乱七八糟伤人的话,有的连他这个大人都受不了,也不知道被许平听去多少。 “那个……许平啊,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你阿姨她就是个刀子嘴,其实她没什么坏心……” “我都明白。”许平打断他,“我妈死了,许正是个傻子,我爸他老出差,这么多年,一直麻烦您和阿姨,我心里只有感激。我现在年纪小,以后长大了,一定会报答您和阿姨的。” 这句话刺得张瑾民浑身都颤抖起来,他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喝:“我要你报答了吗?!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许平,你有没有良心?!” 许平茫然地想,我说错了什么? 他毕竟才12岁,不懂得大人们那些隐晦的心思。 何阿姨的那些话,虽然都是在骂张叔叔,但是字字句句都剜在他的心上。 他也想跳起来大哭大骂、撒泼耍赖,可是四顾之下,突然发现那里不是自己的家。 张叔叔对他再好,他也不是他爸爸。 许平大彻大悟。 许川打他骂他养他喂他,不管做了什么他都能心安理得地受着,那是他亲生的爹,他对他好是天经地义,剩下的人,都是不相干的,哪怕给你一分的好,都是多得的,活着一天都要小心翼翼地还。 许平说要报答他的张叔叔,那是字字真心,毫无虚假。 他想不明白张叔叔为什么生气,索性低下头,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张瑾民烦躁地伸手到怀里去摸烟,摸来摸去只有一个扁扁的烟盒。 他苦笑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许平就是表现得再老成,也不过十二岁,他还什么都不懂。 他待许平许正的好,有一半是为了心中那个隐秘的原因,另一半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不管是哪个理由,他都不能接受许平把他付出的关心当成买卖一样的关系。 他努力把心头的烦躁压下去,问:“找到你弟弟了吗?” 许平摇头,眼眶一下子红了,只是死死忍着,脸颊上的肌rou紧绷得像一扯即断的弦。 张瑾民看到这样的许平,再大的怒火也发不出来了。他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