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冲动
太过冲动
记得自己昏死前身上还大汗淋漓,粘稠的体液沾满肌肤,再醒来时已然清爽干净。 裸露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水,口渴……” 床前的人影晃了一下,随即传来脚步声。 一只胳膊扶着温凝起身,温热的开水递到她的嘴边。 闭着眼睛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半,还困得很,刚要继续睡去—— 李随把她重新拉起来,手掌微微用力按在她的肩头。 温凝眯着眼睛睁开,屋里的灯恍了她的眼,抬手遮住光线。 “干嘛?”她说,叫得冒烟的嗓子此刻格外沙哑。 男人背对着暖黄色的灯泡,逆光让她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 粗糙的掌摊开,里面躺着一颗圆形的药片。 比划得很慢,他说:[避孕药,要吃。] 才发现他眉宇间的担忧,打手语时有一点点颤抖。 随即了然,几小时前的疯狂瞬间灌入脑海。 温凝“嗯”了一声,从他手上拿走药片。 放在舌尖,又接过杯子,用剩下的水过了下去。 喝得急,水珠顺着下颚滑下来,打湿了一小块被褥。 温凝随意地擦去,抬眸去看李随。 男人皱着眉,定定地看她。 他的目色幽暗深邃,昏黄的灯光下,瞳仁里透着厚重的懊悔。 杯子被温凝放回床头,发出“咚”的沉闷声响。 李随的喉头上下滚动,分明不会说话,此刻却欲说还休。 终于,他再次抬起手来: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温凝没说话,对上他的视线,而后岔开话题:“我的手机呢?” 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和刚才的“浪荡”完全沾不上一点边。 走到一边给她把手机拿来,他又不敢看她了。 “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叫我?”大惊失色,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是愠怒的。 温凝立马起身,身上还一丝不挂,又让李随去给她拿一套新的。 也不要他帮忙,自己利索地穿好了。身上还淤青斑驳的,倒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穿上鞋就要走,突然被男人拉住了胳膊。 女生回头呵斥,语气已然不悦:“又干嘛?” 手上捏着身份证,递给她。 眉眼低垂,薄唇抿着,高大的身形此刻卑微到尘埃。 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温凝接过,舒缓了一口气。 走到门口,她微微侧身,“我下次再来。” 门关上,他终于淹没在黑暗里。 谈不上再次“被抛弃”,只是这样的孤独萦绕了他太久。 从前,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失去双亲的第一个月,他卖了原来的房屋拿来抵债,显然是不够的。 失去双亲的第二个月,王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说市里有一户家庭想接济他。 本就孤身一人,时年已经二十,根本不需要有谁来帮他。说虚伪的也好,真心的也罢,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寄人篱下。 况且,李随虽然不会说话,但并非手脚残废,可以用自己的劳动来还债。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他有的是时间。 王恺却说,听说是姓温的一家。 他突然抬头追问:温?叫什么? “不知道啊,我看看。”王恺把盒饭放一边,掏出手机。 手指在那份电子文件上滑动,他在太阳底下眯眼查看,“哦……温万松啊叫,他女儿叫温凝来着。哦,他老婆不姓温,哈哈!” 时隔两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心湖被一块石头狠狠投入,泛起阵阵涟漪。 温凝,温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