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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所以就要缩困一隅,在自己所见、所及的地方,为着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且喜,且怒,且悲,且痛,且恨?然后,到得寿元终了,撒手踏入地府,转入轮回,再继续上演一场相似的戏剧? 净涪没想指责什么。 不过是各人追求不同而已。 且哪怕是净涪,落在旁人眼里,也或许就只是一个傻兮兮的向着一条没有终点、看不见结果、不知道成败的道路一遍又一遍不回头第往前冲的蠢货而已。 其实真计较起来,净涪和别的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是,他所想要追求的东西或许更高大上,他所看到的、所知道的东西确实比别的人更多更广,可是,谁又不知,那在道途最顶端位置的大道门户,根本就是一个少有人能够到达的位置? 为着那一个水中银月一样的位置拼尽一切,为了往那个位置靠近而迈出一小步这样的小事且喜,且怒,且悲,且痛,且恨? 然后,到得他再也没能往前迈出一步的时候,寿元终了,孤单走入地府,再转入轮回,再继续上演一场相似的戏剧? 看看,都是一样的生死轮回,谁又比谁高贵? 是,净涪这样的人,走到最后会有力量相随,哪怕到了他再也不能往前的时候,他也还能有他一生积蓄下来的超凡力量相伴相随。可是,除了力量,除了财富,他还有什么? 伴随着他走了一路的人走着走着忽然就在某一个位置上走向了另一条道路,曾经与他有过种种因缘牵扯的人随着寿元终了踏入轮回几经轮转,便连世界的环境都会随着时间的流转发生变化,人、物两皆非…… 撇开修士皆有的这些力量和康健rou身,净涪还不如他们呢。 好歹他们哪怕到了这一段生命的最后,也还有一个人会和他们相依相偎到最后。 净涪最擅人心,亦最知人心变幻,他如何不知道隐藏在他人心底这些不能为人道、甚至都不会为他们自己所察觉的想法? 这些念头所以隐隐不发,甚至在生发、被察觉到的最初就被压下,无非也是因为畏惧而已。 畏惧净涪的力量,也畏惧他的手段。 净涪知道,也都清楚。 执掌着景浩界无边暗土世界本源的他对这些,比左天行还要清楚。 他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可是,正如他太清楚这些一样,他也同样无比明白,人,生来孤独。 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点,他们随着自己的人生向前,在所经过的道路上留下他们的痕迹。偶尔会与别的点相交又或是平行,无一例外,到最后都会散去。到得那个时候,走下去的,也还是只有他自己。 父母,会散;妻儿,会散;挚友,会散;哪怕是仇人,也都会散…… 到得最后,剩下的也只是一个人。 只有他自己。 旁人的相交相伴,因种种因缘而生出的欢喜仇恨,到得最后,其实都是一场空。 净涪本尊本心深处始终存在这的一点念头终于绽放光华,将所有在净涪本尊心头生发、断灭的念头尽数抹去,独留下它,湛湛其光,灼灼其华。 正在程家里指点着程沛的净涪佛身忽然顿了一顿,朗声长笑。 “哈哈哈……” 笑声远远传开,如鼓亦如钟,落在这一片地域里的所有人耳中,心底。 程沛原本正在认真听着净涪的话,司空泽也还在他识海世界里阖目休憩,冷不丁就听得这样的一阵笑声,一时都愣怔住了。 程沛看着面前朗声大笑的兄长,听出他笑声里的明悟与畅快,更从他的笑声里听出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他脑海里直接就空白了。 司空泽比程沛知道得更多,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比丘,看着他周身震荡着的玄妙佛意,久久没能再有别的动作。 浩渺天空之中,九重云霄之上,左天行垂落目光,看了一眼程家里的净涪,又转了目光回去,望定那妙定寺界域里的另一个净涪,看着他一步步地往前走,脸色复杂万分。 净涪啊净涪…… 事实上,不单单是程沛、司空泽和左天行,九重云霄之外,也还有不少的存在往这边侧目。 景浩界天地胎膜之上、西天佛国里、他化自在天外天中,都有人转来了目光。 天地胎膜上的天剑宗祖师也只是看了一眼净涪,点了点头,便就收回了目光。西天佛国里的诸位出身景浩界佛门的罗汉、金刚们虽然心情相对复杂了一点,但更多的是欢喜。不过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天魔童子脸色就真是算得上难看了。 就连天魔童子也得承认,他这会儿的心情确实很糟糕。 糟糕到他脸色都绷不住,气息逸散了开来。 不过他座下的黑莲莲台极为神异,在天魔童子气息真正扩散的前一刻,莲台莲瓣一动,便将那些逸散出去的气息牢牢困锁在莲台方丈之内,不叫它打扰到旁的天魔童子。 有这一重结界护持,天魔童子就更是无所顾忌了。 “净涪!净涪!净涪!!!” 他一连低声叫了三遍净涪的法号,每一遍,都透着深重的杀意和悔恨。但每一遍唤出,他声音里的杀意都在成倍叠加,而悔恨则渐渐消弭,直至无所残余。 可这并不就是说这位天魔童子就此抹尽了他心底那些因净涪而生出的悔恨了。 不是的。 他此刻还是悔的,还是恨的。 他悔自己当年下手的时候怎么就没再细心一点,再观察得仔细一点。若他当时留心了,注意了,哪怕是景浩界天道插手,也绝对保不住当时还是皇甫成的他的真灵。再若是他更敏感一点,他也还可以在净涪得到佛门世尊青眼之前抢先动手。 他也恨自己怎么就粗心了,怎么就将他翻过去了。 他对自己是悔恨着的。可他对自己有多悔有多恨,他对净涪就更恨。 他声音里的悔恨之所以会渐渐消弭,不过是被天魔童子他自己收敛起来了而已。 可是即便是天魔童子对净涪的杀心再重,再想将他除之而后快,他也还是知道,他不能对他出手。 不能是他对他出手。 净涪得佛门世尊青眼,看重,他不想招惹佛门的那几位,所以不能是他出手。 天魔童子狠狠地拽紧了自己的手。 两只手相互用力,掐得他手掌上的最后一点血色都散尽了,皮肤白得泛青。 不能是他对他出手。 天魔童子不住地告诫着自己。 不能是他对他出手…… 但他可以让别人对他出手。 对,他可以让别人对他出手。 佛门,佛门,佛门…… 天魔童子魔怔地呢喃了几遍,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不,是一个魔。 波旬。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