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涪佛身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看向了贺家家主。 净羽沙弥在侧旁说道,“贺檀越,我们就先回去了,告辞。” 贺家家主其实还是想要留一留这两位僧人的,可他目光瞥见站在两位僧人旁边的贺伟元,就打消了心头的想法,站起身亲将净涪佛身这几人送出了贺家。 看着他们三人的身影远去,贺家家主才收了脸上的笑容,与跟随在他身侧的一众子孙道,“行了,都散了吧。” 贺泰宁的两个儿子听得这话,相互对视一眼,从人群里挤到贺家家主面前,哀声唤道:“祖父祖父,救救父亲,求求你救救父亲……” 走远的没走远的贺家一众男丁们都放慢了脚步,有意无意地转了目光过来,观察着这边厢的动静。 对于贺家其他人的反应,贺家家主都注意到了,所以他长叹了一声,也不叫人,亲自伸出手去,扶起了两个都要跪下去的孩子,“孙儿啊,不是我不想救你父亲……” “他是我的儿子,倘若真可以,我怎么着也不可能看着他白白送命的啊……” 两个半大不小的孩童正要再说些什么,贺家家主就摇了摇头,坚定而不可拒绝地将两个孩子送到了一边,自己垂头丧气地走了。 那两个孩童还想再做些什么,旁边忽然就传来了一个老沉熟悉的声音,“海孙少爷,涛孙少爷,小少爷叫你们呢。” 两个孩童转过头,就看见一直跟在他们父亲身边的乐叔正拄着拐杖站在侧旁,用一双浑浊却有神的眼睛看着他们。 两个孩童对视了一眼,各自伸手抹了脸,起身走在乐叔身侧,跟他去见贺泰宁。 净涪佛身和净羽沙弥对身后贺家大门边上发生的那些事情都了如指掌,但他们谁都没跟贺伟元说,领着他一路出了小镇,还在镇门外的那一处偏僻地儿停了下来。 净涪佛身和净羽沙弥对视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便就都从自己的随身褡裢里拿出他们自己的蒲团来坐下,拿出东西来忙活,只留下贺伟元一人抱着那个瓷罐默然站立。 到得天色将暗,净涪佛身和净羽沙弥又都各自默契地停下手上动作,转而拿出一套木鱼来,开始忙活晚课。 规律而节奏的木鱼声和诵经声唤醒了贺伟元的心神,他茫茫然地转头,看了看净涪佛身和净羽沙弥,才像是木人活过来一样,抬脚想要挪动身体。 可他站得太久了,心神有有些不守,这一抬脚,动作就有些僵,险些摔倒在地。 贺伟元踉跄一步站定身体,却没去在意他自己的情况,而是先低头看了看他怀里的那个瓷罐,还伸手摸了摸,才终于放心地挪动他自己的身体,将他自己带到一处干净的、整洁的地方坐下。 净涪佛身和净羽沙弥都还在专心地忙活着他们的晚课,谁都没有转过眼睛来看他一眼。 贺伟元并不觉得委屈,反而还静下心来,听着净涪佛身和净羽沙弥的功课,心里也契合着那木鱼声和诵经声,默默地诵念着净羽沙弥教过他的经文。 一句一句的经文在心底流过,渐渐地抚平了他的情绪,让他终于稍稍安定下来。 “笃。” 净涪佛身挽手,敲下最后一个结音,便就将手上的木鱼槌子连同木鱼鱼身一道,挪到了侧旁。 忙活过这些之后,净涪佛身才抬起头来望向贺伟元。 贺伟元察觉到他的目光,也转了头来看他。他那目光里,夹杂着些不甚明了的期待。 净涪佛身看得他一眼,便就向着他招了招手。 贺伟元放心地将怀里的瓷罐放到一侧,几步走到净涪佛身面前,合掌探身拜了一拜,唤道,“净涪师父。” 净涪佛身翻掌转回他自己的随身褡裢,从褡裢里摸出一个食盒,递给贺伟元。 贺伟元心里酸酸涩涩,不知是饿了还是想哭吞咽了口口水,才双手接过那还散发着暖意的食盒。 “谢谢净涪师父。” 净羽沙弥在一旁看着,也没说话,只从他的随身褡裢里摸出一个木匣子来递给贺伟元。 贺伟元抿了抿唇,先将那个食盒放到身旁,才双手接过净羽沙弥的木匣子。 他吃过净羽沙弥给他的东西,知道这一匣子里装的都是水果。各色各样的水果,都是他可以吃的凡果和他能吸收的灵果。 “谢谢净羽老师。” 净羽沙弥罕见地放缓了脸色,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吃吧,别饿着了。” 前几年小乞儿的生涯里贺伟元的吃食都不怎么规律,更说不上安全卫生,甚至有几次险死还生的经历,很是祸害了一番他的身子骨。也就是他现在年纪还小,生命力强,现在才没留下什么大碍。但要是不好好调养回来,便是他日后入了修途,这身体怕也有些虚。 贺伟元能清晰地感觉到两位僧人对他的关怀。 孩子,尤其是委屈了的孩子,若是没有人安抚着,他们或许能自己强撑着、强憋着面对,但当有长辈怜惜安抚,他们就容易崩溃了。 贺伟元也不例外。 可他到底经历不同,便是想要在净涪佛身和净羽沙弥两人面前当一个真正的孩子,他也没能完全放开来。 所以他明明不想哭,眼泪却一大滴一大滴地掉了下来,还是沉默无声地往下掉。 净涪佛身和净羽沙弥两人对视了一眼,却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贺伟元。 还是贺伟元自己抬手抹了一把脸,低头将地上的食盒连带着手中的那一匣子水果带到一侧,就坐在贺宏举的骨灰罐侧旁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 净羽沙弥在侧旁看着,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慢一点吃,不要急。” 贺伟元闷闷应了一声,也真的就放慢了扒饭的速度,慢慢地咀嚼。 他速度是放慢了,但也没放得多慢。 吃完饭,吃过两颗水果,又收拾了东西之后,贺伟元就抱了贺宏举的那个骨灰罐,挪到净涪佛身和净羽沙弥对面,席地坐了下去。 净涪佛身抬头望定他,眼带疑问。 侧旁净羽沙弥其实可以帮他开口,可他也没张那个口,也还垂着眼睑,沉默地坐在旁边。 这个时候,是净涪比丘和贺伟元的时间,并不需要他插手。 贺伟元看了看怀中的那个骨灰罐,低声将今日里贺泰宁在书房里的一言一行都跟净涪佛身和净羽沙弥说了一遍。 仔仔细细的,明确明白到无一遗漏。 净涪佛身和净羽沙弥也认真地听着,没作声。 到得贺伟元将事情都说完之后,净涪佛身才抬起眼睑,看了他一眼。 贺伟元心中明白,他抿了抿唇,问道,“净涪师父,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父亲他……”他手指摩挲了一下怀中的骨灰罐,似乎更想询问一下里头的那个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