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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少年,微抬的伞檐下那双叫人难以忘记的美丽眼睛。 深蓝色的夜空,头顶划过的流星绚烂,裹着被子爬上楼顶在天台上相依相偎拥抱接吻的他们。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陈封,我爱你。” “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害得我好难过。” 纷乱嘈杂,头痛欲裂,无数他所回忆起的那张脸携裹着急速后退的光影交错旋转,呼啦呼啦将记忆切割成零碎,真真假假,爱憎痴怨,他用尽全力去看清,却也畏惧去看清。 最后一切定格在吴妄死之前在他怀里哀切而又释然的神情上,他的眼中有着光芒,好似大仇终得报:“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 我要你记起我,要你余生没有我,要你也像我一样,穷其一生都得不到救赎。 ? 庄严肃穆的法庭之上,庭前纪律宣读。 李以衡一身黑色正装站在原告的位置上。 阳光洒进他的眼里,宛如波光粼粼的沉静河流。 他今天站在这里,站在那个男人的对面,不单是为了他自己的血海深仇,更是为了安抚那因权力和欲`望而惨死的无数亡灵,为了给所有千疮百孔麻木的心一点点希望。 一切错误从这里开始,便在这里终结。 浓重沉郁的黑夜终于被撕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微弱的光芒争先恐后似的想要钻出来。 大厦将倾,正位之上肃然的法官一锤定音。 遥远夺目的天光一刹那喷薄而出,挥洒大地洗涤一切污秽黑暗。 判决死刑四个字有力地震得人左胸口生疼。 结束了,全都结束了。 有人愤怒咆哮,有人欢呼鼓掌,李以衡回过头,看到吴钦的笑脸,看到关月的眼泪,看到负伤瘸了一条腿的季曜被任密秋搀扶着跳起来鼓掌叫好,看到陈封的位置空不见人。 paradise被整锅端掉,地下监狱里囚禁的人也都平安救回,各方媒体一路追踪报道,舆论导向,聚焦于当前精神病患者的生存状况。 ——“奇怪的是,没有人要听我讲内心那个庞大的sao乱,创伤,痛苦,没有人知道我害怕睡觉、害怕晚上、害怕早上、害怕阳光、害怕月亮。” 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污垢,他们不是妖魔,他们只是比你更孤独,比你更能敏锐地感受到世上的善恶,他们比谁都努力地活着,用尽全力地向前爬行,没有人有剥夺他们活下去的权力,没有人理所应当地该抛弃他们。 二月底,国家出台了相关政策,颁布法律条例更加充分全面地保护他们的权益。 …… 后来想起来,李以衡问吴钦:“陈封怎么没来?他去哪了?” 吴钦的目光飘向远方:“他说他不回来了,他要去私奔。” 李以衡也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见天上自在的飞鸟:“他和谁私奔了?” 吴钦自言自语:“不知道呢,应该是和很喜欢的人一起吧。” 吴钦又忽然转念一想:“好浪漫啊……李以衡,我们也一起私奔吧?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 春寒料峭的,翻山越岭,吴钦拉着李以衡重回旧地。 偏僻破旧的小寺庙,仍旧木门高槛,高高回勾的檐角,垂着的佛铃在微微晃动。 寺庙深处飘来轻幽的檀香,角落里本是种莲的水缸中不时翻出破冰而出锦色鱼尾。 坐在堂屋里的阿婆手里揣着暖手宝还在顽强不屈地刷手机,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便说了一句:“小娃子,你回来了,那一个痴字,你可是过去了罢。” 吴钦上前,将手里缠着红线的铜镜还回去,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向阿婆鞠了一躬:“我将我的痴念带来了。” 阿婆接过那面小铜镜,仍旧通达慈祥的模样,为吴钦解心中所惑:“假亦真时真亦假,只要相爱是真的,其他一切便做不了假。” 吴钦听懂了,长久以来,他困于一处,总怕这只是一场会醒来的梦,困于他们因在梦里才会相爱的惶恐。 他想起庄周梦蝶,梦里谁是人,谁是蝶,谁又知道呢。 说不定那个在火海丧生相爱不得爱的吴钦才是梦,而自己恰巧也碰见了一个和他一起做梦的人,他们从梦境回到现实,然后幸福美满相知相守。 吴钦看见香烛台上摆放着的竹签筒,心痒痒道:“阿婆,我能再抽支签么?” 阿婆一推眼镜,笑呵呵道:“一次十块,先交钱再算命。” 吴钦老老实实地交了二十,他和李以衡一人一只筒,规矩地摇出了两支签。 吴钦捡起来递给阿婆,阿婆看了一眼微不可见地挑起了眉尾。 吴钦有点怵:“怎么了?” 阿婆笑眯眯回道:“你们两个人的签一模一样。” 吴钦真是怕了她这副和蔼模样,紧张地问:“……不好吗?不会又是什么泽水困吧?” 阿婆将两只签分开放回各自的竹筒里:“一生安遂无风无雨,黄粱一梦佳偶天成,上上签。” ps:“奇怪的是,没有人要听我讲内心那个庞大的sao乱,创伤,痛苦,没有人知道我害怕睡觉、害怕晚上、害怕早上、害怕阳光、害怕月亮。”——林奕含 第五十九章 吴钦没能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再见到周燃。 那个躲在树后偷看他,只长到自己胸前眉眼熟悉的小娃娃,吴钦确定无疑,这就是小时候的周燃。 吴钦只看了他一眼,他就和羞答答的小姑娘似的红了脸。 吴钦好笑地喊小孩儿过来,打算给他几颗奶糖。 李以衡拦住他,一脸严肃说这样不好,不能让小孩子习惯随便接受陌生人给他的东西。 吴钦作罢,只是将庙里求来的平安符送给他,又蹲下手痒地摸了摸他的发茬。 小小的周燃什么也不懂,呆头呆脑的,只知道这个俊俏的哥哥见了便忍不住心生亲近和欢喜,趁吴钦不备害羞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口,亲完就慌慌张张地跑路,像是后面有狼在追他。 吴钦摸着自己的脸颊失笑,这好小子,居然从小就会耍流氓。 吴钦回过头,看见面无表情沉着脸的李以衡。 哦豁,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李以衡了,以前他这样吴钦一直以为他就是高冷面瘫,如今再仔细想想……敢情这他妈的是在吃醋?! 吴钦惊了,八岁小孩的醋你吃个屁啊摔! 吴钦哄了一路,丧权辱国地答应了几个羞耻的条件这事儿才算完。 李以衡这个男人真的变了,或者说,他以前只是sao的不明显。 吴钦不禁痛心疾首着,是自己识人不清了。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晚上,吴钦不知道李以衡从哪里弄来的那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