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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盯着他。 视线从浓密漆黑的头发,到饱满的额头,再去那对斜飞入鬓、英气勃勃的浓眉,又到高挺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窝…… “刚那么吵,也没闹醒你啊。” 燕清心念一动,撩起衣袂半跪下来,贴到吕布身边,小声自语道:“睡那么香,累成这样了?” 吕布仍然睡得昏天黑地,对燕清的小小试探,只回了个闷闷的鼻鼾。 燕清眼底流淌着连他自己都一无所获的温柔笑意,不再出言捉弄了,只随手取了吕布的一缕头发,静静地在手里卷着玩。 卷着卷着,愈发觉得自己像是个不怀好意地偷窥小娘子睡觉的采花贼。 ——而且还是朵黏人的霸王花。 第95章 礼尚往来 主帐内静悄悄的,只余一盏烛光。 燕清经那死去活来的一顿痛,睡意全无,干脆就着这刚刚够亮的光线,坐在熟睡的吕布身边,查看着荀彧自兖州发来的信函。 有陈宫出面力保说服,加上许以名利,又都站在同董卓对立的阵营上,鲍信爽快地接受了燕清许诺的条件,出任济北相一职,亦有利用自己这些日子来攒下的势力,帮助荀彧带去的人马扫除障碍,稳定扎根。 荀彧清楚百废待兴,稀缺人手,便四处发信,以兖州刺史的名义征辟当地士人。 有他自身强大的人格魅力和可容人的阔达心胸,加上荀氏这一在汝颍世家中极具说服力的金字招牌摆着,可谓收效不菲。 荀彧进行精心筛选后,就按照个人才干,一一拟好名目官职,就将这单子送到前线的燕清这,由他亲自批阅。 燕清捏着这张写满名字、可谓重若万钧的缣帛,恨不能紧紧抱住荀彧这头勤快又频下金蛋的金母鸡,狠狠亲上一口。 再仔细看下来,在这张清单上的十之七八,竟都是他不曾耳闻过的名姓。 燕清只能感叹荀彧号召力之大,交友之广泛。 还有几个,则是这会儿只是崭露头角,小有名气,可对燕清而言,几是如雷贯耳的。 他最关心的那位,因在梦中泰山捧日而得更名的程昱,就赫然在列,荀彧对他极为看重,欲正式任命为兖州别驾。 还有一位人选,极出乎燕清意料——那是毅然举家避祸洛阳的司马八达之首,司马防长子司马朗。 原来司马朗最初是准备投奔正在董卓掌控下的朝廷里担任治书侍御史的父亲司马防,不料却被父亲赶回乡,最后在归途中途经兖州,听闻荀彧在此任刺史,便下帖去拜访。 荀彧岂会放过这么个少年成器的人才从手里溜走,在外飘零?几夜谈下来,就顺理成章地把这代父照顾一家老幼的半大青年给收拢留下了,想破格提拔他做个县令。 再有就是史上荀彧的头号迷弟兼女婿陈群,郭嘉虽听过他的才名,也试图替燕清征辟他,却未能请动,被他托病辞了。 却只消荀彧一叫,就大老远地从颍川奔去了兖州治所昌邑,应了出仕。 燕清每看完一个,就用笔勾一个,表示批过同意。 想了想,又忍不住在程昱、司马朗和陈群等名字边上,随意打了个特殊标记,底下说明几句,请荀彧多留意一下他们。 不过…… 燕清写完后,却并未搁笔,而是安然悬着,细细沉吟。 他相信荀彧品德高洁,不藏私心,但同时也无可否定的是,经对方举荐搜罗来的人才,多是世家名门出身的子弟。 燕清虽只对贾诩略微提过,可他的确是有意打破士族垄断做官路的现景的。这么一来,在某一州云集那么多士族出身的官员,于他并无益处。 这会儿虽距天下一统、平定还早,但出于长远打算,他阵营的构成,必须较多元,绝不宜让名士能占有压倒性的比例。 当扶持起一些可用的寒家子来,呈可制衡之局。 跟曹cao的有理想无蓝图、纯粹摸石头过河、不知走了多少岔道错路相比,有史书可借鉴的燕清无疑要幸运许多。 历史已经充分证明,曹cao希望建立起的‘庶族法家’政权,其实太过超前,并不是适合一个帝国的制度,要勉强维系,代价是他晚年变得弑杀滥杀,但在世时还称得上能够镇住,等轮到继位人曹丕了,这份政治理想就随着他的死亡而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经过漫长的三百六十九年、魏晋南北朝的纠错,由隋唐所证明出的‘庶族儒家’路线,则更适合。 当然,以袁绍为代表的‘士族儒家’这一趋势,虽在晋被司马家给实现了,却也注定只是过渡,而长久不了。 扶持谁好呢? 燕清为这人选发愁。 先扒拉一下手头已有的那些:贾诩一向信奉明哲保身,哪怕上次交心后,不会随时想着开溜了,但也指望不上对方去当这庶族官员的领袖;郭嘉倒是深得他信任,可行为不检,在人情交往上,也就马马虎虎,而且他极仰仗对方为自己出谋划策,片刻都不愿离了对方;刘晔是汉室宗亲,身份敏感,不行…… 一时半会的,他竟寻思不出个合适的来。 还得日后物色,多多网罗啊。 燕清惆怅地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地已将目光从缣帛上移开,而转为凝视着睡得安逸自在、浑然不知他家主公正烦恼着的吕布。 燕清看着他睡得香甜,心情奇异地变好了许多,唇角也不禁扬起。 “好个吕大傻蛋。” 燕清不自觉地将心中所想道了出声。 吕布恰在这时吸了吸鼻子,嗅着清淡的木香,唇边上那些细细的茸毛也跟着翕动。 在燕清如临大敌的注视中,他美滋滋地砸吧了一下嘴,面上神色悠然荡漾,好似在做什么不得了的美梦。 他之前一直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忽发出小响动来,倒把燕清给小惊一下,心快跳几拍。 “奉先?” 燕清试探地唤了一声。 吕布无意识地哼唧一下,眼皮还紧闭着,却猛然朝燕清所跪坐的方向翻了个身,睡姿也彻底乱了。 腿上那些坚实精轧的腱子rou,隔着薄薄的衣料,一下挨蹭到燕清腿侧,仿佛透着惊人的热度。 燕清犹如被烫了一下,不自在地往后挪了一小挪。 挪完以后,他又立马回过味来,觉得不对。 他有什么好挪的? 有言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就算没有吕布暗中爱慕自己的这一层淡淡暧昧,他跟吕布的关系,也就如爹同儿子的关系。 这么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燕清就多了几分理直气壮,坦坦荡荡地挪了回去。 随意搓了一把吕布的耳朵,才继续批阅公文。 这夜深人静的,除巡逻执夜,或是刘晔管理的那一干通宵加班的工匠外,都已累瘫睡熟了,根本不怕有人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