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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万精兵先大军而行。入定州山林后,他将一万精兵分成四路,分头往各处边境关隘而行,继续奇袭之策。而他则率领一千精骑暗探边境战事的虚实。夏凉交界处的边境军防自开国始建,从他的曾祖祖父的时代延续至今,经历百余年,上头凝了数代将士的心血,此间若无猫腻,凉国绝不会如此突然便破了幽州至云州一线的布防,故而他与姜怀瑾皆怀疑戍边的将士之中出了细作。边境的布防图以地域分成数份,握在各处的边关将领手中,而完整的布防图却被藏在建章营中。如此,此人入得了大军营帐,品阶军职定然不低。宋修远与这一千精骑便是要赶在大军之前,探查出各处的细作所在。因奇袭忌讳打草惊蛇,故而一万精兵的行踪被大军掩了下来。而有了去岁姜怀信暗中推波助澜致使宁胡公主和亲一事,姜怀瑾心底怀疑姜怀信暗中与两国仍有往来。周翰是东宫的人,宋修远不可不防,是以择了一万大军做幌子。周翰自然也知晓宋修远与姜怀瑾的关系,因此行到底关乎家国边境,比之宋修远,他又缺少行军作战的经验,是以他不得不在军政要务上听命于宋修远,但暗地却警醒着宋修远的动静。无奈近十日过去,那一万大军竟真的失了联系。他等待了数日,最终不得已添油加醋一番,将信息递回了京城。然消息在京畿道外被姜怀瑾截胡了。姜怀瑾本未料到东宫的意图,截下消息不过是为了替宋修远争取更多的时间,防止有心之人落井下石道他擅离职守。但中秋那日在清宁宫亲耳听到姜怀信对着薛后与穆清的那一番话,终于醍醐灌顶。东宫仍不愿放过镇威侯府,妄图借此时机打压镇威侯府,卸去他的左膀右臂。只是世上本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他拦了近一月的消息终于为东宫所知晓。眼下连他亦失了宋修远的消息。事情传到了明安帝耳朵里,他难以在明面上助益宋修远,日后如何,皆要看镇威侯府的造化了。但姜怀瑾相信自己的识人只能,宋修远定不会让他失望。***************镇威侯府东苑正房内,穆清坐在案后,合上了姜怀瑾的手书,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青衿端了药走到室内,见穆清神情和缓,吊了大半日的心亦和缓了下来。跪坐在案前,青衿将药碗放到桌案上,悄声道:“公主,到喝药的时辰了。”穆清瞟了眼乌黑的汤药,眉头微蹙:“良药苦口,替我备些蜜饯吧。”青衿躬身应了,出了屋子。穆清将手书放至烛火上撩拨,待燃烧殆尽后,方端起碗细细呷着药。药汁苦涩,自舌尖至入喉,她的整张嘴里似都泛出了一股化不开的药味,却令她清醒。宋修远无事,但此刻连姜怀瑾都不知晓他的向下落。只是......“以前线军报分析,凉国此次不费分毫力气便破了北境防线,儿臣恐我夏朝大军中混入敌国细作。”耳畔又回响起姜怀信在清宁宫中的话,穆清将剩下的药汤一饮而尽,眉头紧蹙。宋修远失去下落,夏军中混入细作,而穆清亦知晓建章营中存有完整的边境布防图,能够得见的人唯有明安帝、骠骑大将军威衔与宋修远。威衔将军上了年岁,自两年前凯旋回京后便半隐在府中,近来有可能入建章营提布防图的人唯有宋修远。穆清一个激灵。姜怀信虽未指名道姓,但他刻意在薛后面前将两桩事情说在一块儿,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青衿捧了碟蜜饯近来,盛在琉璃瓷碗中,煞是好看。穆清取了颗蜜饯塞入口中,酸甜清爽,适才口中的苦意尽消。倦意渐渐上头,穆清以手支颐。左右眼下京中仍是风平浪静的景象,她又何必庸人自扰?近来,真是愈发嗜睡了啊。......入了九月,仍无宋修远的消息传回京中。郢城贵胄见渐渐起了传闻,道宋修远实则已被吞噬在定州的高山深林中,回不来了。偶有相逢,那些贵女们看着穆清的神色均不约而同地浮上了一层怜悯之色。穆清心底哂笑,大抵这些人已将她与肚子里的小娃娃视作了孤儿寡母。穆清视若无睹。以眼下情状而言,她宁愿宋修远毫无消息,至少如此,还意味着他仍在暗探边境军防的虚实。在那一万精兵的奇袭下,夏国很快收回了幽州至云州的领地。只是凉国军士仍不堪示弱,仍胶着在国界以北十里处。中元节前后,周翰率十万大军匆匆赶至边境,马不停蹄地排兵布阵。国仇家恨在前,只要凉国军队不退,他们便无暇顾及其他。到了九月末,近三月过去,凉军虽各有进退,却仍停滞于原先的战线上,不相上下。就在这个时候,京中渐渐起了另一种风声。周翰率军赶至北地边境,与率先而行的一万大军汇合,却只见到了宋修远的副将,而不见宋修远本尊。消息传回了京城,不知谁起了头儿,本还叹惋镇威侯陨落沙场的百姓,倏地纷纷指责镇威侯临阵脱逃,至黎民百姓于不顾。穆清知晓这其中少不了东宫在暗处的添油加醋,本不欲搭理。但是日子渐渐过去,舆论却越来越盛。以如此的势头,难免不传至宫中。姜怀瑾在手书中写得清楚明白,因各方掣肘,他无法明面上相助镇威侯府。穆清生得清瘦,四个月的身子在宽袍广袖的遮掩下并不显怀。伸手贴着小腹,穆清暗自决心,她绝不会让镇威侯府在这个时候因为坊间莫名的流言蜚语而垮掉,亦绝不会让这个小娃娃真成了遗腹子。“夫人,宣王妃来了,就在东苑西边。”海棠躬身道。听闻柳微瑕害喜得厉害,穆清亦有好些日子不曾见她了。闻言,穆清眸色微亮,即刻提步去了院中。东苑西侧有个小园子,里头栽了些香花美树,并着曲折回廊与小桥流水,虽小了点,却也算得上镇威侯府内数一数二的景致。柳微瑕正站在一丛木莲前,静静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霜降已过,妹子为何不去屋内喝杯热茶,反倒在这儿站在这儿吹风?”柳微瑕循声回头,无奈笑道:“屋内太闷,我恐又吐出来,遭罪又失礼。那种滋味,姊姊应也知晓。”不过月余未见,柳微瑕却显得更为清瘦,穆清一时竟有些心疼:“你肚子里的小娃娃未免太不听话。”语罢,穆清拉过她的手,见她双手温热,遂放下心来,便与她一齐在园中散步。“我听闻你最近身子不爽快,怎突然想到来我这处了?”柳微瑕却突然止了步子,转过头对着穆清正色道:“数日前朝中有人弹劾镇威侯,姊姊可有耳闻?”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