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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到最低。而他呢,自视清高,聪明绝顶,又是因为什么,来到这疫情严重的荥阳?顾绍祯笑了笑,虚虚瞟向睡熟那人。还能为了什么,赌气吧,他嗤笑出声,温良良忽然惊醒,利索的翻身坐在榻上,一脸迷蒙的瞪着那人的脸。四联屏风将两人隔开,她只能侧侧头,望见他鼻梁以上的位置。“别过来,陪我说说话。”顾绍祯拉起被沿,见她想要下榻趿鞋,赶忙制止。温良良摸了摸被压出红印的腮颊,踌躇道,“说什么?”顾绍祯一滞,又道,“那日我不该同你乱发脾气。”“哦。”温良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顾绍祯不悦,补充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日?”“哪一日?”温良良又抬起眼皮,将身子软软靠在枕上,想缓缓起床的不适。顾绍祯被她气的心思郁结,不由忿忿道,“不知哪日就哦,你便是存心敷衍我。”温良良揉了揉眼睛,理直气壮的驳他,“我若是同你仔细计较,你回想一下,又有哪日你没有冲我乱发脾气?难道非要寻出某一天,借机盘问吗?”顾绍祯抚着胸口,见她一眨不眨的瞪着,忽然便哑语了,他自小便没有享受过父母之爱,朋友之义,身边的人左右不过是彭叔他们,而他们给与自己的,更多是一种肆无忌惮的尊重与偏爱。下属对于主子的忠诚。顾绍祯不知道如何与温良良解释,便索性将手枕在脑下,两眼一合,“我说的是岳母发丧那日,我不该放不下颜面。多亏白景识大体,忙前忙后料理完丧事,岳母在天之灵,也该欣慰了。”他尚且不知冯玉琬的事情,温良良略一犹豫,便抬眼与他解释起来。“其实,我母亲不是她。”“什么?”顾绍祯扭过头,后脑勺离了枕头,诧异程度不弱于当初温良良将将知道的时候。“我母亲与父亲相识较早,只是因为累与身世,没有与父亲举案齐眉。母..冯氏说我命好,能养在她身边,我也不知怎的与你去说,拼了命一般为她的生死忧虑,到头来却好像被人利用一样。顾绍祯,你不用为她守孝,也不必懊恼。”顾绍祯又重新躺平,两人沉寂了半晌,忽然被一道风吹破了平静。那风兜兜转转扯开温良良的发簪,将那青丝如瀑布一样撒开,她躺下,压在柔软的枕上,又道,“白景的母亲年轻时与他父亲吵架后,孤身一人外出,寻觅酒曲,误打误撞救了一人,那人正是我父亲。冯氏能嫁到温府,也是因为顶了白景母亲的恩情。”顾绍祯摸索着唇角,忽然笑了笑,“那他做你哥哥却也在情理之中,父债子偿,你该为岳丈大人还人家人情。”“对了,还有一事...”温良良直起身子,门外忽然传来嗦嗦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叩门。“公子,京城有人过来了,带了旨意来的。”是红蕊的声音,此番出行,顾绍祯只带了两个丫鬟,便是红蕊红素,两人年纪小,守分寸。顾绍祯犹疑的看了眼温良良,那人拢着发丝,微微垂眉,看神色却是毫不意外。“你知道?”他到底没能沉住气,温良良勾起腮边的头发,打了个卷,又缓缓松开,眉眼轻轻一抬,柔声道。“你猜?”☆、054前来宣旨的,是高贵妃身边的公公,温良良那日去的时候,正是由他引的路。公公站在门口,隔了屏风,宣读的嗓音故而拔高了许多。道完喜,彭吉等人便一哄而上,堵在门口就差吹锣打鼓,载歌载舞,大把的赏银塞到公公手里,两下皆是眉开眼笑,其乐融融。顾绍祯看了眼温良良,又隔着屏风看着门口的热闹,也不知该作何反应。“高贵妃为何要为我们赐婚?”温良良绞着头发丝,微微扬起下巴,秀挺的鼻梁在光下投射出曼妙的影子,她想着那日的光景,又想起高贵妃如释重负的神情,便点了点手指,故作惋惜的说道,“她穷追不舍的逼问我意中人的姓名,仿佛不立时说出,便不允我走出宫城。我怕死,便只好与她说了你的名字,并且为了打消她的疑虑,请求她为我们赐婚。”婚期是温良良算过的,而且...她下意识的看了眼顾绍祯,那人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一双眸子空洞洞的盯着脚下,忽然,顾绍祯抬起头,有些踟蹰的皱了皱眉。“你不会是可怜我才想嫁给我吧?”他心中说不出的忐忑不安,甚至隐隐觉察出面前那人的有意隐瞒。“你何处比我可怜?”温良良知道,顾绍祯的傲气远比他的性命重要,她笑了笑,决定对掐算出来的劫难缄口不言。大雨滂沱,她在相府门前,头一次为顾绍祯卜了一卦,卦象凶险,生死难断。那一刻,她想奔袭到顾绍祯身边,不管因为什么,只要他活着,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顾绍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回她,“的确,我比你有钱,比你好看,也比你聪慧,那你为何忽然改了主意,是怕我死在荥阳?”“怕,怕的要死,我怕你死了也不放过我,。”温良良放倒软枕,侧面躺下后,又赌气的斜挑起眉眼,叹道,“偌大的京城,除了你,没人敢娶我。”高贵妃既然知道温良良的存在,必然会日夜派人坚守,宋昱琮不只是她的儿子,更是她日后的倚仗。在没有登上帝位之前,她不可能由着宋昱琮被人抓到一丝把柄。“这会儿倒不怕拖累我了。”顾绍祯听完,不由哼了一声,心里却是得意的厉害,故而没能忍住嘴角的微翘,他踢开被子,右腿搭在左膝上,忽然又扭头冲温良良一笑,“那嫁衣需得提早准备了。”“我让春烟去办了。”温良良背过身去,顾绍祯便跟着侧过去,隔着屏风远远的望着她纤细的身影,又道。“对了,还有一事。”温良良不解,稍稍转了转脑袋,以手撑在下颌,“什么?”“白景的哥哥不能白做,鹿血酒你让他多备一些...”“无耻!”温良良脸色一红,赶忙俯身躺下,背后那人笑的愈发得意。“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多备一些,也好让我那父亲多为我添几个弟弟meimei。”......京城的八月炽热不减,聒噪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从冷飕飕的冰窖上来,白景浑身打了个激灵,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便赶忙关了窖门,又转到竹子后面,特意绕道石林走出。“是谁?”白景背着手,稍微一弯腰,便看见前面有个男子,身形颀长,贵气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