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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是没有偷偷幻想过安吾或许会出现在法庭上,他的法学基础非常扎实,扎实到几乎不需要聘请律师的地步。但是,终究还是空等,果然我之于他来说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不重要到连法院传唤也毫不在意。“恭喜,吹雪,你自由了。”真知子作为见习律师也帮了不少忙,她写的诉状情理法理兼容并包,行文优美流畅,颇得法官好感。迷迷糊糊被人扶着走出审判厅,阳光照在身上,眼睛有些热。“如果未来十五天对方不就裁决提出上诉或者其他异议,您就彻底解脱了。至于追偿,我很乐意为您效劳,矢田小姐。”古美门律师屈指弹弹手里的判决书,“有关这一点,我们找家咖啡店坐下慢慢聊怎么样?”真知子躲在他背后脑袋都快摇掉了,我决定听她的:“下次再约好吗?今天有点累,想休息。”这是成人世界再标准不过的拒绝通用语,彼此都不会太尴尬。律师先生听完撇了下嘴摇摇手:“没问题,有事可以通过黛律师联系。矢田吹雪小姐。”他将文件交给我,语速飞快:“十五日后裁决正式生效,到时候别忘了支付律师费。”“还有,恭喜。”留了句不太诚恳的敷衍,古美门律师带着冲我笑着吐舌头的真知子转身离去。等人都走了充当保镖的国木田先生才颤颤巍巍问道:“您……?”还好吗?“我想末广先生已经把我家的橱柜恢复原状了。请问能回家吗?”关于上一段婚姻我没有任何谈论的心情,满心疲惫只想休息。国木田先生咽下所有疑惑,切换到冷静克制的工作态度给予否定答案:“抱歉,您的居所很可能已经暴露,建议暂时搬到武装侦探社的员工宿舍。”“好,我知道了,随便吧,怎样都好。”对方表示会有人上门替我收拾行李,除了苏格拉底和尚未完成的工作,我没有任何要求。难以形容的倦怠从身体各个缝隙冒出来,我这才发现原来是曾经深爱着坂口安吾这个男人的,正因如此才能习惯日复一日安静等他回家。突然一天有人以法律的名义告诉我从今以后可以不再爱他,再也不必等待,除了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外更多的是茫然与无措。此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哭泣还是该微笑。看出我状态奇差,国木田先生低声埋怨了一句,听上去似乎在骂那个迟到不知多久的搭档。又等了半小时左右,他放弃了。送我坐上一辆轿车,直接将车开到一栋两层红砖公寓楼下。“这里环境比较普通,抱歉。如果您住不惯也可以定个附近的酒店房间。”青年替我打开屋门略显拘谨:“这是钥匙,我就住在您隔壁,另一侧也有人。遇到任何异常情况都请及时大声呼救。”“无论是谁,武装侦探社每一个人都有义务保护您的安全,直到罪犯被抓捕归案。”国木田先生浑身上下正气十足不逊于军警,“好人”这个词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制一般。我接过钥匙走进房间,站在玄关回头向他弯腰:“麻烦您了,如果可以,希望能向贵社诸位道谢。”“啊,不,不必如此……”他突然变得慌乱,急急忙忙侧向躲开,手脚似乎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看您气色不太好,与谢野医生说不定能帮上点忙。最近这段时间内委屈您,我的意思是,最好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或者是武装侦探社实际掌控的区域。”他事无巨细从头交代了一遍,又帮忙送寝具被褥过来,等另一位橘色头发的小哥提着猫包拎着绘图工具赶到,我才总算重获宁静。“谷崎润一郎,侦探社成员。那个,就住在您楼下。”他抓着后脑勺上的头发频繁弯腰点头,过于宽大的衣袖盖住手臂,微微下垂的眼角散发出一种盛放至凋零的糜丽:“您家的橱柜已经恢复原状,还有,这是军警们请我带过来的赔偿……”一只塑料袋,里面有条刚买来的新鲜秋刀鱼,以及仍旧顽强生存着的小泥蟹。第17章“苏格拉底,秋刀鱼的滋味怎么样?”铺设着草编地垫的地板上,猫咪盯着面前摆设的一碗一盘。盘子里是鲜嫩多汁烤得恰到好处的鱼rou,碗里有只爬来爬去的活泥蟹。小螃蟹被我放在面碗里养起来——要不是做猫饭我连火都不想开,罗氏便利店的金枪鱼饭团足以解决民生问题,要碗干嘛?橘白探出毛茸茸的小爪子跃跃欲试,螃蟹竖起钳子蓄势待发。临时居所的门被人敲响,成熟自信的女声传进来:“矢田小姐,您还好吗?”既然是位女士,我就比较放心了。起身拉开门,白衬衣黑短裙的飒爽丽人晃晃手里的大吟酿:“听国木田说你今天迎来了新生。怎么样,来一杯?”“与谢野晶子,武装侦探社医生。”她将酒瓶塞过来,侧头向房间里瞄了一眼:“只有秋刀鱼和一只螃蟹做下酒菜可不够,还是去我宿舍好了。”没好意思说秋刀鱼是猫饭,螃蟹是猫的宠物。等我缓过神儿就已经坐在与谢野小姐宿舍的地板上,所谓的下酒菜除了速食烤鱿鱼丝外还有拆了半包的醋昆布。“来来来!仅从医生角度出发的话,我不建议任何人饮用任何酒精饮品。但是人嘛,心情好的时候喝一点,心情坏的时候也喝一点,蒙上被子睡他一觉,明天又是个全新的开始。”她相当豪爽的举起另一只瓶子拔开瓶塞吨吨吨,看得我异常敬仰。是我羡慕憧憬的类型。“这样?”学着拧开金属包装,拔开瓶塞,“啵”一声后柔和醇厚的酒香弥散在周围。在与谢野小姐用力拍打桌子怂恿的激烈节奏中,我鼓起勇气举起酒瓶灌了一口。“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灼热激烈的辛辣冲破伪装,猝不及防下差点喷得一桌子都是。勉强自己把嘴里的液体咽下去,酒精从口腔沿着喉管食道一路向胃部灼烧延伸,烧亮了眼睛也烧红了脸。伴随着剧烈咳嗽,横过手掌用力抹掉划出眼眶的液体,再一次举起酒瓶。“多谢!”多谢你好心安慰我这个毫不相干的失意人。与谢野小姐笑着撞了下我的瓶子:“这次为了什么举杯?”“是举瓶,”热气不断从胃部向大脑升腾,眼前的色块逐渐软化,发生不可思议的蜕变,直至呈现出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为了什么举起酒瓶呢……为了孤独,还有自由?”纯白透明的酒液仿佛典伊温泉中闪烁星光的蜜浆叫人融化其中,星河也好颂歌也好,此刻不过窗外徜徉徘徊的小景,就连秋风也无端变得浓稠甜蜜,几乎能闻到蜂蜜芬芳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