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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样,是否有对错之分,这些拎出来又是能盖很多高楼的话题了。各人有各人想要的活法,摊手.jpg☆、加更自送别了苏六郎,王沅就觉得这洛京城的天儿,真是一日比一日热,这些时日里热了起来,她也就不常出门。白日里在屋内,让人抬了雕琢好的冰山来,再有婢女给她打着扇,吃些冰碗,看看话本、下下棋什么的打发时间。等太阳落山了,再叫人在院中蒲桃架下摆了凉榻,熏过了驱蚊虫的药草,支起纱帐,尽可以躺在榻上。透过繁茂的枝藤空隙,仰望漫天闪烁的星斗,耳边则是一片此起彼伏的虫鸣声。若是困了倦了,再行回寝居,亦或是,大可就在院中休息,只是需得辛苦多几位婢女轮值守夜。有凉风吹拂纱帐,满出如月的弧度,气息间尽是院中的花草清香,真是好不惬意。也算是消夏的乐趣了。就这,王沅还是有些不满足,她半卧在玉枕上,几分慵懒地说道:“若是能在湖边小憩便好了。”湖边吹的风还带了水汽,自然是更凉爽几分的,连彻夜的虫鸣里也要掺上几声蛙鸣的,也算是天籁之音?闻言,另一侧的小竹榻上,阿颜忍不住眉心跳了跳,她一脸的不赞同:“郡主在自己的院落中如此,院中人自然不敢多话,若是到湖边去,说不准就有流言蜚语传了出去。”她唬着脸,故意提起往事:“非得教宫中派了顶能说教的嬷嬷,郡主才会小心几分吗?”……这话听得王沅不耐烦地在紫竹席上翻了个身,抬手就用苏绣团扇遮住了脸:“好阿颜,莫提这些烦心事可好?”她如今怕宫中来人训诫,绝对是因为,曾有过惨痛的前车之鉴。那年她刚刚穿来,最不习惯此处的跪坐,分分钟腿都要麻了,有一次出门作客时,就趁四下无人,私下里放松了些,跪坐改成了盘坐,又变成了随意坐。连阿颜也拦她不住,只能一脸紧张地守着水榭四周望着风。可惜运气不佳就是运气不佳,偏偏就撞见几位后宫妃嫔的母家人,虽是没宣扬开,也不知道哪个嘴碎传到了宫里。又过几日,宫里就派了个严肃的老嬷嬷来,寸步不离地跟着,足足说道了她半个月。想想耳朵都要磨出茧子的那半个月,真是苦不堪言,让她想想就在心里打寒颤。说起来也好笑,时下对女子束缚极少,出门是随意,私情也不是不能容忍,偏偏这种无聊之事管得挺多。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团扇,王沅觉得自己都有些犯困了,偏偏阿颜的兴致倒高:“郡主,也不知道苏家郎君何时能回呢?”该回就回了呗,王沅一顿,没出声,手上很快又继续扇着,此时有微风阵阵,打扇纯粹是她有点闲得慌。“郡主,”阿颜见她没出声,又自小竹榻上抬起头来,往她这边蹭了蹭,放轻了语气:“说起来,苏郎君至今还没有信来呢。”“下个月,可就要是七夕了呢。”王沅心里琢磨了一下,还真是这回事,不过苏六郎铁定是赶不回来啊,想也无用。不如正午时候让人晒晒书和衣服,下午便去苏府,跟九娘约约乞巧之事,也免得她孤身在京,过节也是孤零零的一人。打定了主意,她放空了思绪,也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连手中的团扇,也不知何时掉到了榻下,倒悬在脚踏边,缀着的流苏被夜风吹得摇曳生姿。院中的回廊下,灯影微晃,而她的床榻前,一片月色如霜。可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到七夕,洛京城又出了件大事,竟是圣人在上朝时,直直地昏了过去,醒来后也是脸歪身瘫,据说已经说不出话来,竟是有了中风之象。这下可就遭了。圣人可还没来得及立下储君人选,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一波一波的医师药材,流水一般地被送入宫中。几位皇子的生母恨不得天天守在圣人的床榻前,侍药喂食,都不肯假手于人,连几位皇子也是在时常在朝堂上争吵不休,连王沅这等不出门的都知道了。至于为什么知道,看看眼前这位,正跟她一起染蔻丹的小娘子是谁,就一清二楚了。“阿沅这儿的凤仙花倒是生得好。”柳箐拈起了一朵还沾着露珠的朱红花朵,多层的花瓣掩住花心,花尾翘然如凤状,然后,这朵花的花瓣,就被她一片片地扯了下来,出手丝毫不留情。一旁拿着小药杵捣花汁的卢娴附和道:“这花颜色且正着呢,一会保管能调出最红的蔻丹。”而王沅则是坐在桌案边看她们动手,而后默默地端起今日的第二位冰碗,这回还加了切碎的西瓜与香瓜块,红白浅黄透明相间,甜香冰爽,委实美味。让她吃了一碗又想着下一碗,全然不顾一旁的阿颜快要杀人的眼神。最后还是柳箐看不过去,笑着出言制止:“阿沅还是少用些冰,吃坏了肠胃可就不好了。”一连用了两碗,王沅也有些心满意足,就放下了拳头大小的玉碗,用丝帕拭了拭唇边。虽说夏日炎炎又没有空调,好在她身份够高,供给的冰都是足足的,倒也不难过。“如今天热,圣人又瘫于病榻,听闻晋王日日哭泣,常亲自为圣人更衣擦身,传出了孝顺之名呢。”柳箐一边扯着花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唇角微翘着,仿佛在说笑话一般。一旁的卢娴撇嘴:“平日也不见得晋王有多孝顺,这会倒是会赶着当孝子。”她伸手戳了戳王沅:“阿沅怎地想?”自从苏六郎跟秦王表明了立场,她们两人在自己面前就一点都不收敛了,三个人小聚简直跟党羽聚会一样,时不时就讨论些朝堂之事。“左右也不会成功,且当做看戏。”王沅面无表情地回应,她拿起小银剪,开始剪起了成片的丝绵。照着甲片的大小,裁剪成长条两头圆的形状,一会浸染了鲜红的花汁,贴到指尖上,便不会如寻常用叶片包裹一般,染得到处都是。不过晋王这招虽是吃相难看,倒也不是不行,甚至可以说是大大的有效。本朝以孝治天下,孝道为重,连她都得日日早起去给老夫人请安。晋王若是能传出个孝名,便是满朝文武都知他做足姿态而已,消息散播到民间,也能给他博得个好声名。绞出的花汁过滤了几遍之后盛在了莹白的玉碗中,不透明的花汁深红清香。王沅顺手将磨得碎碎的明矾粉倾了进去,用了玉杵慢慢地搅,然后才将方才剪出的丝绵片摆放在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