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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斗笠忽然盖在了她头上。还有一个寂静的夜晚,虽然没下雨,她却也哭的泪眼模糊。她从狗洞气势汹汹钻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墙,手一戳,有个红唇齿白的小少年带笑回头,昏暗的烛火下,原本没有看清的样貌,也终于看明白了。就跟此时一般。总能叫自己意识到,世间还有人这样好看。木槿叶与桂花的香气交缠在风中,似乎十年的岁月悠悠穿梭,还是幼年无忧无虑的模样。六郎的样子,没有变很多呢。苏枣想。就是清俊的眉眼长开了,瞧着有些冷冷的,苏枣瘪了嘴,憋了十年的委屈就在认出六郎的这一刻,铺天盖地的涌上心头,她红着眼睛扑到了面前这个年轻男子的身上,将对方扑了个趔趄,然后“哇”的一声,在对方挣扎冷呵“放肆”的瞬间。嚎啕着哭出了声!“六郎!呜呜呜哇……六郎,果然,只有你才能弹的这么难听!”苏枣真心实意的哽咽着。本欲推开苏枣的朱常钰愣住了。抱住自己的女子,力气大的惊人,他挣扎不开,本因着树上那句“难听”的话勾起多年前的伤心事,正感怀,见树上跳下个绝美的女子,心中失望,未曾想这女子突然扑进了他怀中。“枣儿?”朱常钰惊疑不定。弹琴的话一出,朱常钰立刻意识到怀里这个女人就是苏枣。可是这怎么会是枣儿?大饼脸呢?还有小麦色的皮肤……总是扎起来乱糟糟的头发……苏枣在六langxin里,还是很多年前那个黑不溜秋,长大些也不算难看,不算好看却格外耐看的平凡丫头。周围暗卫跳出护驾的瞬间,朱常钰举手往下压了压,令暗卫不要轻举妄动,奋力挣扎出双手捧着苏枣的脸抬起来。然后,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半响。苏枣哭的极没姿态,甚至极丑,再美的女人这样嚎啕张大嘴巴哭也实在无法违心说好看,可就是这么稀里哗啦的模样,反而让朱常钰生出了熟悉感。竟真的是他的枣儿!“枣儿……”原本冷淡的声线变的柔和。“六郎!村子没了!村子没了!”泪珠不停的从眼眶落下,苏枣哭的浑身颤抖,仿佛要将十年的痛苦,哭个畅快淋漓。村子没了!背井离乡十年,她们一家不能跟任何人说。憋在心里十年了。六郎,你知晓吗?村子没了……“六郎,村子没了!”苏枣不断重复这句话,就跟幼时一般,习惯性的将心中不能对人言的委屈倾诉给自己的小伙伴,玉窗透出温润的光,暗处提着灯笼的宫女太监暗暗心惊着对视了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苏枣哭了好久好久,都不记得是怎么被六郎带去了别的地方。等苏枣哭肿了眼睛,泪眼朦胧的在六郎怀里哭够了,这才抬起头,发现周围环境不太对劲。明黄的蜡烛照耀的室内亮堂堂的,周围的摆设,还有那紫檀木镂空雕花的木床罩和里头黑中泛紫的古朴大床,以及周围就差把昂贵写在上头的各种摆设,种种,怎么瞧都是间大到惊人的内室。苏枣挣扎了下,六郎抱她抱的很紧,她没挣开。“额,六郎?”苏枣迟疑着开口。六郎的头搁在她头上,闷闷的发出声,“枣儿,我在。”苏枣被这温柔磁性的声音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果然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这样抱着,我不舒服。”哭爽了的苏枣,彻底回归了本性。甚至对抱着自己的这个高大身体,感到了一丝陌生,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么娇软软的蜷在一个成年男子的怀中,不仅不对劲,还是非常不对劲!虽然是她自己扑进别个怀里的。但,就算是六郎……也是十年后的六郎了!她都十八了,六郎也有二十了吧!平时对男女年龄的事情,苏枣还没那么敏锐,但她能在蝶蝶面前仰头睡倒,却万万做不到在六郎面前这么“潇洒不羁”,苏枣又挣扎了一下,她没使多大劲,所以还是没挣开。但这个挣扎的意思是传递出去了。朱常钰沉声道:“那我抱松些。”苏枣:“???”不是,这个仿佛她像易碎瓷器一般温柔的语调是怎么回事。“咳咳……六郎,我哭好了,你放开我,我们说说话吧。”苏枣小心翼翼在朱常钰怀里抬起头,有些不敢看他,等看到六郎胸口衣服上氤出来的一大块暗影,更是立刻明白了是自己的泪水,面上一阵发热。可她这么说,反而让抱着自己的力道更大了。朱常钰牢牢抱着怀里的苏枣,仿佛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耳鬓厮磨间,如果苏枣没有避开目光,而是抬眸认真打量,便能发现朱常钰的眼睛也如她一般红,仿佛哭过。但她到底因着莫名的羞涩,始终没有抬起头来。一个没有认真挣扎,一个牢牢抱着,烛火摇曳下,两个人的阴影挨的那样紧。圣安殿外,首领太监李德忠筒着手正皱眉听着室内的声音,生怕没听见里面的吩咐,可惜听了一耳朵的风声,什么动静也没有。今夜陛下从槐园带回来的女子也不哭了,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太监小李子在他耳边轻声问着:“师父,时辰不早了,您看陛下这是……”时辰不早了,明个还要上朝。李德忠瞧着远处几个小太监,知道都是在等他讨主意呢。可他有什么办法?往日陛下入寝的时间极为规律,这么多年,李德忠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个情况,进去提醒着吧,瞧适才陛下的神色,李德忠不敢。轻轻踢了一脚小李子,李德忠没好气道:“急什么,等着。”*殿内尴尬的气氛正在蔓延……苏枣的胳膊麻了。麻了,她得说。“六郎,我胳膊麻了。”低沉的男声沉默了一瞬,道:“我也麻了。”“那我们坐好了说说话吧。”“……嗯。”苏枣感觉箍着自己的胳膊松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朱常钰身上站起来,她抿了抿嘴,遮掩般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自己面颊两边的零碎发丝往耳朵后掖了掖。朱常钰看的好笑。想起刚刚见面就思索的一件事,端详着问她:“枣儿,你怎么把帔帛系去了腰间?”“啊?”苏枣一愣,手连忙往腰间一放,这才想起。帔帛自然得搭在肩上或旋绕于手臂间才对,但她今个白天被仇家追,觉着行动不便又舍不得扔,便对折往腰间系了,后来皇宫里转悠,更是怎么方便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