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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送他一件氅衣。“不冷,多谢柳姑娘关心。”两人并肩前行,冬天似乎会比其它三季更寂静,脚步声清晰可闻。越清晰,柳淼心跳越快。忽听得孟缄发问:“柳姑娘,你会经营之道吗?”“啊?”柳淼惊道,与心跳同声。镇定下来后,她如实告知:“我爹有时会带我去瞧各处产业,但我没实践过,经营完靠我爹。”少顷,孟缄附和:“柳老爷的确能商擅治,我曾听说过,锦城后头的秃头山,种不了庄稼,主人贱卖都卖不出去。你父亲却‘人弃我取’,低价买入秃头山,竟从中开出绿宝和金子来。”孟缄这番话,其实稍稍换一个感情浅些的人,都能听出疏远和敷衍——但凡他多两分诚意,都舍得将“柳老爷”、“你父亲”换做“伯父”。偏偏柳淼听不出来,且掏出赤诚真心尽数告知,“你说秃头山的事啊,那我知道,爹爹之所以买它,是因为……”柳淼回头,待两人的书童落下离远,续道:“……我爹早就知道,山里面藏着宝贝。有件事我爹只告知过娘亲和我,孟公子,我告诉你后你千万不要外传。”孟缄面露讶异,刚张了唇,柳淼就忙不迭告知:“因为我爹是从十年后来的。”孟缄侧头,满脸疑惑:“你在说什么?”“这件事我爹只告诉过娘亲和我,孟公子你这人信风水,信道神,他年轻时请了道士来家里,求生财之道。头日术士开坛做法,第二日我爹醒来,就回到了十年前。因为他知晓十年后的事,所以样样经营,都能占得先机。不过他也就晓得十年,如今早就过了,皆处未知……”孟缄听到这里完全不信,只当她在说胡话。柳淼却诚恳告知家中秘密:“我爹说,当时请那道士,想让他多回些,回个二十年。道士却说回十年已是逆天,我爹往前十年,这世上就会有一无辜人受牵连,往后十年。”柳淼感叹,“也不知是谁……若要寻着,那人无恙还好,因此变故遭灾,真不知怎么赔。”孟缄已经没怎么听荒诞话了,他只听得柳淼停声,便立马问道:“那码头的经营和事宜,你也晓得么?”这才是重点。柳淼摇头:“不清楚。”孟缄吞咽一口,没有得到预期答案,不知如何接下去。多亏柳淼自己问了:“孟公子是有什么码头的事要找我家么?”半晌,孟缄艰难开口,将所求转叙。他只说自己求的,未提身为家主的父亲。柳淼笑嘻嘻一口答应:“这个好办,我回去让爹爹予你一个码头,明日停货。”孟缄道了声谢,两人继续前行,眼看就要分道扬镳,忽听柳淼感叹:“今年锦城是不是不会下雪?”孟缄稍稍疑迟,回道:“应该是吧。”“唉,我去年和前年回来,也没下雪。”“这里三五年才下一回雪,据说同南地一样。”所以才叫“小江南”。“想看雪呢……”柳淼遗憾呢喃,孟缄听到这里,不知怎地心里突然鼓起一股勇气,将身侧树上腊梅折了一支,递给柳淼,“若锦城下雪,我定陪姑娘一起赏看。”柳淼双眼骤亮,先盯的孟缄的面,而后才低头瞅那梅花,接过来,嗅了再嗅。是日,孟缄回家后,很快收到父亲传唤。孟父喜悦告知,柳家主动联系了,空出一整个码头。孟缄听着,心里也高兴,想着明日去学堂再谢一回柳淼,却哪知晚上平地行走滑到,折了腿。锦城虽然没雪,但天气冷,地上的水凝了薄冰,晚上瞧不着出溜了。孟缄不得不在家养伤。孟父叮嘱他多休息,孟缄却睡不着,不知怎地,梦里总有淼娘。他只能醒来温书,却发现读着读着,就会恍觉在学堂,柳淼正坐在他身旁。没了她的聒噪,真不习惯。只七日,孟缄便熬不住了,哪怕拄拐,也要重返锦云学堂。父母自然劝阻,孟缄只道:“孩儿不想落下功课。”孟家只得用轿子载了他去,到了学堂外,再由书童搀扶兼他自己拄拐,艰难挪入室内。霍鹏刚好来上课,从他身边飞速经过,口中道:“阿缄,你都成这样了还来啊?”孟缄只是笑笑,继续往前。又有几人问了同样的话,还没走到座位上的孟缄不得不回答:“这不快乡试了么?”不想落下。“哎呀!这有什么担心的!”众人纷纷感叹,“头名肯定是你的!”孟缄终于走到桌案前,在书童的帮助下缓缓下坐,目光已移偏到柳淼的座位上去。是空的,她还没来。孟缄以为柳淼只是来得迟些,哪知夫子到了,仍不见柳淼踪影。直到放课,座位都是空的。孟缄拦住一还未来得及下学的同窗,询道:“你可知道淼娘为何没来?”“她呀,昨日也没来。家里出事了,你不晓得?”孟缄眉头簇起:“怎么了?”“你没来这几日,天翻地覆了!”孟缄拽着同窗的胳膊询问,得知南江堤患,缺口不大,却偏偏淹了柳家的粮仓和茶仓,赔了个底朝天。祸不单行,六日前柳家码头允停了一批私盐,虽然后来查出是误判,但柳老爷被官府抓去了三日,打得个半死,放回时已奄奄一息。孟缄听完,一夜未眠。第二日他又拄拐入学堂,打算若是柳淼今日还不来,就去柳家找她。夫子来前,柳淼来了。她瞧见孟缄,对视时仍是甜甜一笑,似乎并无变化。孟缄不晓得怎么开口,只默默注视她听课,默默听她被夫子点名回答问题,又默默听着堂主叫住她。堂主告诉柳淼,虽知她家艰难,但一年一缴的学费,还是该缴了。她不在这几日,其他人都收过了。其实堂主提点,还有另一层用意,柳老爷曾许诺新年再予三万金修缮费,还作不作数?这层深意柳淼不知,孟缄更不知情,他听得柳淼应允了明日带金来缴,默见柳淼离去。而后,私下截住堂主。孟缄轻声同堂主道:“柳姑娘的学费,我明日带给你。”他决定偷偷帮她缴了。堂主听了自然答应,毕竟柳淼自己拿不拿得出来,堂主心里也在打鼓。孟缄回家后便在自己抽屉里翻私房钱,他平时碎银不多,二十金需得各处翻一翻,攒一攒,一时忘形,不曾察觉有人站在身后。“阿缄。”低沉的呼唤把孟缄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来,见着父亲。“父亲。”孟缄行礼。孟父淡道:“要乡试了吧?”“是,本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