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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时,他便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保证不管出了何事都不会牵连到那人,便是和离的文书都已一早拟好,在衙门盖了章。且今早之事做的隐蔽,行事的又都是他的心腹,即使是暗中窥伺之人都不曾发觉,更何况眼前这两个。柳侍郎轻哪里会相信他的话,哼一声,怪声怪气地道:“这郑家阖府上下谁不知道,郑大少爷最是宠少主君,平日便是托在手里都怕摔了,你会和他和离?!倒是扶风,进府这么多年,尽心服侍却换不来少爷半分怜惜,便是我这外人看着也心寒,也罢,你既对他无心,又不想送他走,不如写封弃书放他出府,让他趁着年纪轻,找个对他好的人去过日子,也算他这些年没有白白伺候郑大少爷一回,如何?”郑君宇斜睨着那名叫扶风的哥儿,道:“叶侍郎,你也是如此打算的么?”他语气也并不如何严厉,但气息却是愈加冰寒,那哥儿浑身一颤,似是害怕以及,半晌方颤声道:“请……请少爷成全……”郑君宇冷冷一笑道:“当日你算计于我,我曾问过你可会后悔,你还记得你是如何回答的么?你说,虽死无憾。现下郑家还没垮呢,你便急着撇清,这便是你的无憾么?”这叶扶风七年前来到郑府,本是郑君宇的贴身侍人,五年前这叶扶风趁着郑君宇酒醉已伺候为名,爬上了他的床,其时郑君宇正要迎夫郎进门,不想节外生枝便抬了他为侍郎。叶扶风在此事上本就心虚,此时更是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在当地,哭道:“少爷……少爷我也不想的,可……可少爷你心中并无扶风,扶风便是为少爷死,少爷怕是也不会多给扶风半个眼珠,我对少爷之心日月可鉴,可扶风……扶风实在没有盼头,求……求少爷放扶风离开。”这叶扶风论模样长得甚是清隽,这一哭更添几分动人,郑君宇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却只觉恶心,也不再看他,转头对着柳侍郎道:“柳侍郎,柳金玉,当年你阿爹阿么双亡,千里迢迢到郑家来投奔我阿么,虽说你只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可我阿么见你可怜,将你留在了府中,甚至派了侍人伺候你,把你当成了他的亲弟弟一般,可你又是如何回报他的呢。趁着我阿么孕子期间,用计爬上我阿爹的床,害的我阿么动了胎气,连同我未出世的小弟含恨而去,一尸两命!一年后我阿爹抬你做了侍郎,你很得意吧,你可是想着这府里主君的位子,早晚便是你的了?呵呵,做梦!你可知我阿爹为何会如此做,只因他觉得要你死太过便宜,他要让你每日眼睁睁地看着你想要得到的一切,明明唾手可得,却永远得不到,永远受求而不得的煎熬,这便是对你最大的惩罚。”柳金玉的脸色瞬间惨白,眼中升起恐惧,身体轻颤着,整个人摇摇欲坠,郑君宇看着他,心中翻滚着恶意的快感,当年他阿么去世时,他方五岁,这些事是他阿爹亲口告诉于他,这么多年了,这些话一直憋在他的心里,如今终于说了出来,只觉心中无比畅快。他转而又指着完全傻住的叶扶风,道:“五年前,他故技重施算计于我,我便猜到了你和他的关系,你们舅侄二人既将我和阿爹当做蠢笨之人,我索性便随了你们的意。你们不是喜欢郑家么,好,我成全你们,让你们永远离不得郑家。”说罢也不理会柳叶二人面带绝望,瘫倒在地,招呼门外的仆人进来,将他们拖了出去,又吩咐人盯紧他们二人,方让人都出去。待屋中只剩下他一人,郑君宇面上闪过几许悲色,伸手自衣襟内取出贴身佩戴的吊坠,吊坠是用檀木雕成,做工粗糙,造型也极简单,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小小的曲字。郑君宇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小小的字,眼前浮现出一个小小的人影,头上扎着两个包包,神情倨傲,眼珠转来转去,就是不看他,嘴里很是嫌弃地道:“这个给你吧,当做回礼。”将手中的吊坠硬生生塞在他的手中……心中的戾气慢慢散去,郑君宇将吊坠紧紧握在手心。自那日相识后,转眼二十年过去,兜兜转转,纷纷扰扰,这世上能让他放在心上,全心全意对待的,也只有这么一个人罢了。第88章不提郑家人心惶惶,秦府内,邢山离开后不久,周桐也起身回了本家。经过昨日一闹,迎侧之事暂时搁置,他与秦文昌的关系又恢复到往日一般平静,秦家几位长辈也不好逼迫,想着让他冷静一番也好,便点头同意,吃罢早饭,由秦文昌将人送到了周家。不曾想未至午时,便有周家差人来到秦家报信。原来是周桐回到周家后,在自己院中无故晕倒,周家人请来城中最好的大夫看诊,却诊出了喜脉。周家人同秦家人一样盼这个孩子也盼了这许多年,自是喜出望外,马上便派了仆人来秦家告之这一喜讯。周家在玉兴城是四大世家之一,家中规矩却多,仆人少有在外仗势欺人者,在城中风评很是不错,半路上,有人见周家的仆人赶着马车行色匆匆,有好事者便暗地打听缘由,周家请大夫并未瞒人,如此,待仆人到了秦府大门口,大半个玉兴城都知道了周家小公子、秦家的少主君怀了孩子的消息。仆人到了秦府,直接被带到了偏厅。周家与秦家虽说结亲多年,因有心结在,两家人素日来往并不多,只有大事发生时方会派人前来。是以,秦正元夫夫与秦尚清夫夫、秦尚远夫夫、安轩夫夫听到禀告后,都在偏厅内等候。那仆人面带喜色,进门先道了声喜,接着将喜讯一五一十地说与了众人听。厅内几人听完,心中可谓五味杂陈,惊喜参半。喜得是周桐终于为秦家开枝散叶,惊得却是之前他们想凭着无子逼周桐同意秦文昌迎侧的打算,暗自庆幸此事未成,否则以无后为由迎侧,却未等侧室进门,正夫郎便传出有孕的消息,岂非明晃晃地便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不说秦家要被人戳破脊梁骨,便是秦文昌恐也要坏了名声,毁了前途。如此一来,秦家人对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感情极为微妙,可终归是高兴占了上风。何瑾忙吩咐人给送信的仆人打赏,又叫人开了库房,他亲自带着杨歆和严若去挑选礼品,秦正元则派人去外书房内,将回到家便呆在那里的秦文昌叫了来。秦文昌几乎是跑着来到了正堂,进门未等喘匀呼吸,便拉住周家的仆人打听消息,那仆人又将话重说了一边,秦文昌双颊涨红,是跑累的还是兴奋地却是不得而知,只越听眼睛越是明亮,若不是他素来稳重,怕是要蹦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