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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般的身手……他能想到的结果只有八个大字--凡人难挡,万夫莫敌。“请!王爷请姑娘和壮士入厅一叙。”跑进跑出,尽管传令的卫士活说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不过整体看来总算捡回魂了,至少这段话没再像个牙牙学语的娃儿重字相叠。瞅了眼示意,血螭让戎月走在前头,不单是跟班得有跟班的样子,而是把人看牢在他的视线里届时想跑才跑得快,等会儿上台的角儿怕是如他所想没那么简单,只希望不是整座王爷府都卧虎藏龙。虽然和螣那家伙系出同源,不过他的嘴,应该称不上金口吧……随着引路的卫士前行,一路穿过不少拱桥曲径回廊亭阁,方向却不是那座巍峨主屋,反倒似是往院落中较为偏静的角隅上走,血螭若有深思地挑高了双眉。约莫一刻钟后,一座被大片参天枫林围绕的古朴小楼隐约显现在前,时值暖春,虽无漫天枫红美景可赏,春风徐拂却也碧波如涛甚是悦目,而步入林间后,水流淙淙蝶舞鸟鸣更让人体会到何谓绝尘脱俗。怎么看,这处世外桃源都是个怡情养性的好地方,这样的静谧之地被拿来接见外客……任是谁,都不免觉得有几分不合常理的怪异。楼的西侧,细片卷帘高高束绑在顶梁旁,三面皆无墙阻,仅一眼就能将厅内的景物尽收眼底,不大的厅室内布置简朴却恁般雅致,一桌一柜蒲榻席地,琴棋书画间或而置。袅袅焚香中,一名俊朗儒雅的中年人随意席榻而坐,正端着香茗静静看着手上书卷,一切都显得那样地舒适惬意。“禀王爷,客人到了。”领人前来的卫士目不斜视地低跪告禀,随着中年人抬手轻挥,行礼后就立即转身而去,一时间只余三个人的无墙厅阁倒让人觉得空旷。“坐啊,晴姑娘说来也曾是这‘绝楼’的主人,怎么不过数月未见就变得这么见外?”头也没抬地招呼着人入座,身为主人的祁永乐顺手倒了两杯香茗,推过杯子的同时才从书里移开视线朝两人笑了笑。“好久不见,骥儿他好吗?”炯然有神的黑瞳目光不算凌厉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但底蕴却是叫人看不出真意的深沉,被这样一对眸子注视着,大部分的人都会不由生出种无所遁形的恐惧。当然见惯风浪的血螭不可能为此所慑,而曾为一方之王的戎月也小至于那么不争气,让他愕然怔愣当场的是那句非常普通的问语。那句话无异是间接告诉了他想找的人不在,不但不在只怕连去向为何都没人有谱,至少眼前这位身为靖远将军爹亲的七王爷听来就似不知。这可好,他连问都省得问直接被赏了闭门羹一记……挫折写满脸,戎月不由得失望地垂下眼帘……看样子想透过那位将军找到兄长是行不通了,还有谁会知道雪哥的行踪呢?时间,只怕不多了,难道得带着这点遗憾去见姆嬷吗?不过是份薄愿而已……他只是想和那个同胞孪生却无缘的兄长好好相处段时日,然后载着满满的记忆去那个世界和姆嬷一一细说,母子连心却缘浅如斯,姆嬷一定很惦挂着,一定想知道雪哥现在过得好不好。“怎么,不会是和骥儿吵架了吧?”揶揄的笑语陡然唤回戎月漫游的心神,抬眼就见祁永乐正盯着自己瞧,出神的人儿这才意识到横在面前的还有个他答不出的大难题,万一不小心叫这位王爷发现他不是“初晴”,还真不知该拿什么理由解释他这张脸。“他啊,他……”背在身后的手东摇西摆地比划着向外求援,虽然血螭交代过别让他上台,但眼前这尴尬的场面已不是单他一人之智解决得了,谁叫他有太多内情不明,然而他却直觉地相信身后那个脸也不给看一个的神秘男人知道的没十也有八九。“禀王爷,将军有些事耽搁了随后即至,我家小姐先行返京,怕王爷挂念故特此上门请安。”会意地接下烫手山芋,血螭却只是随口搪塞个理由,顺道连登门拜会的原由也一并唬弄过去。他才不管那陈腔滥调的说辞有无破绽,在意的是眼前人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虚渺感受,越是打量就越符合消息所述的那个难缠家伙,笠罩后的黑瞳精光耀闪,兴起几许玩味。“这样啊,那么就在这‘绝楼’小住几日等等骥儿吧。”没在意对方的逾矩插话,也没计较和小厮般人物交谈是否有损身分,祁永乐抬眼望向门廊边的挺拔身影,依旧儒雅的笑容甚至更绚烂了几分。四道目光半空中交凝,各自蕴含着难明的深意,明明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在两人眼里却仿若千百年般悠长。敛睫笑了笑,原本站得直如枪杆的男人双臂一抱膝弯一屈,整个人陡然没了骨头般斜倚门柱,慵懒的神态再无半分下仆该有的拘谨。笑染的黑瞳一如另双岁月浸淬的漆眸,夺目神采下都有着抹了然的意韵。“多谢王爷美意,不嫌打扰的话……就借王爷脚下之地暂住一段时日。”“呵……好,很好。”轻笑出声,祁永乐状似一脸快慰地点了点头,精烁的目光毫无掩饰地直对上笠罩后的脸容,仿佛那层隔绝的纱帘并不存在。“自己人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老夫知道晴姑娘素来喜静,除了三餐外老夫不会让人过来,需要什么就径自唤人,当自己家毋须客气。”站起身,祁永乐摆手示意盘坐的人儿不需起身相送。“你,很不错。”经过血螭身旁时,祁永乐停步转过了头,再次对凝的四目近在咫尺心思依旧远在天涯,“如果是骥儿在这儿,他铁定会交你这个朋友。”“在这儿的,好像是王爷吧。”一挑唇棱,血螭似笑非笑地回瞅了眼。点点头,祁永乐但笑不语地转回身,不疾不徐地向外头的参天枫林漫步而去。“是老夫,才麻烦哪……”低不可察的余音随风袅袅轻送,只留给有心人相听,而把话听入耳的人则是缓缓漾开炫目耀眼的笑,也同样只有有心人意会得到。是麻烦哪……举臂伸了伸懒腰,血螭踱步朝戎月身旁一屁股坐下,拿起杯就往嘴里倒茶,余了还不过瘾般舔了舔唇。前有狼后有虎,日子的确比在家时精彩得多,难怪那些书呆要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惜戎螣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泡在钱塘江里,这行路的乐趣看来只有他一人独享了。睇视着手里精致的杯盏,如夜深浓的黑瞳微眯了眯,徐徐浮起抹玩味的神情,连带他唇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