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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手中,竟不知给你留一条后路!”贺兰不好说他与豫王闹的那场,一时无法接话,暗道:徐将军说到他皆是直呼其名,他们二人不是夫妻么?怎么倒像是仇人?见他不语,徐辛擦了擦眼角:“事已至此,一再埋怨当初也没用。你现在找我,是想离开京城了?”“我没主意到底能去哪儿。”贺兰侧过脸语气平淡道,“过去近二十年都被困在不同的地方,如今竟以这种方式获得自由……本应不胜欢喜,我却只茫然。能做什么,该去哪儿,好像都没想法,空落落的。”听他言语,徐辛一阵酸楚,不禁摸了摸贺兰的头发:“莫要这么想,你还年轻。不论作何决定,我都会帮你。”贺兰明月问道:“将军,为何你要这样?”徐辛心知此时再隐瞒也没有意义,道:“之前你在皇城,当局者迷。如今出来了,不如实话实说罢。我对你好,都是为了报答陇西王。”他精神一振,这天被谢碧的胡说八道一顿涮,竟不知兀自想了什么前尘旧事,臊得自己脸颊guntang,说话也结巴:“您与、与父亲……”说出这话时贺兰喉头也哽住了,他仿佛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在有整段记忆而来郑重称呼贺兰茂佳。父亲二字一出,他像忽然意识到了曾经有个人与他血脉相连,眼见着昔年不以为意的“一抔黄土”也能叫他满心酸楚。徐辛没察觉他的异常,点点头道:“我认识将军时,只有十三岁。“我少时喜欢舞刀弄枪,后来父亲早逝,托孤给了相熟的禁军将领。那年初见将军,就是在禁军中。他对我道:‘女孩儿为何来这种地方,难道无人告诉你最好该躲在房中绣花织布么?’我一听,顿时怒不可遏,抄起长兵要打他一顿,反被三两下制服了,不忿道:‘为何女子不能在这儿,我还想要上阵杀敌呢!’话音刚落,将军便笑了,连说几句‘有志气’,问了我的姓名,我才知他是故意激我。“没过多久,有人带我去了女卫营。再见将军那时,他刚从塞北回来,大胜碎叶国,银鞍白马,意气风发。他见了我,道:‘小丫头,这下满意了吧?’我道:‘女卫营虽好,仍是只呆在洛阳,我要去沙场!’他问:‘你不怕出生入死?’我反问:‘难道你怕吗?你若不怕,那我也不会怕!’将军又笑,摸了摸我的头发。我想再多同他说些话,可有人来通报陛下传他,将军便急匆匆地走了。”说到此处,徐辛神情有些恍惚,倏地停顿了。贺兰明月不禁追问:“那后来呢?”“后来么?他开始教我兵法和骑术,叫我无论怎样坚持自己,勿管他人闲话。虽然在一起的时间短极了,可若没有他当年的开导,我定然入不得女卫营习武,更不可能成为大宁开年以来第一个女帅。”贺兰明月知道她或许与西军有所关联,这时听说竟有这样的往事,愕然之余又对记忆中的父亲十分敬佩。徐辛怅惘道:“没有贺兰将军,就没有今日的并州军督。”贺兰道:“将军听见当初事变定然心痛无比……”她替贺兰明月掖紧了被角:“是啊。那时……他方才在南楚打了胜仗,谁也没料到竟会……仔细想想那日场景,我还在宫内呢,陛下召见豫王,过后就传来将军身死狱中,我大受打击,自行从女卫营请命前往并州……”“父亲如果能知道将军今日成就,会欣慰的。”徐辛释然笑了:“我一直想能与他并肩作战,可惜时间不等人。”她替贺兰明月倒了杯茶,“遗憾是从前不曾见过你,一度以为他满门没有活口。多方打听后偶然得知消息,你被豫王秘密保护起来了。”贺兰明月喉头一哽:“不是保护。”“他对你当然另有所图,但现在满盘计划几乎全落空了。”徐辛话里有话,“明月,你最好离开京城,别被从前牵绊住。那些大人物,现在的你一个也惹不起。”“我知道,可……”豫王难道有什么计策?徐辛看出他所想:“他原先想用你牵制高景,如今被陛下抢先一步除掉了这层禁锢。他们兄弟二人斗法多年了,你只是个牺牲品。”此前所想,徐辛定然为某一方效命,贺兰明月问道:“将军也在局中吗?”她抚摸过贺兰的头发,轻声道:“我么?我只坚持自己的对错……至少,在那道旨意查清之前,我不会有事的。”贺兰明月不语,徐辛又道:“你伤得太重,先不要思虑太多了。这些日子你可慢慢地想,到底该想去哪儿,想走哪一条路。等你好了亲自来寻我吧,届时咱们从长计议。”“咱们?”“明月啊,从前踽踽独行,三番两次险些送命,以后不会了。”徐辛站起身,重新披上了那件暗色的外衫,“有徐姨在,你就不再是一个人活着。”言罢,她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贺兰明月躺在榻上,用力地盯着房梁。这些日子许是因为病痛,又或者难得想清楚一些事,他常常陷入无端的伤感。今日和徐辛一谈,虽然鼻酸眼热,贺兰明月却前所未有地明朗起来。门外闪进谢碧,诧异道:“哎,走了?”贺兰明月听他这千回百转的语气就烦,没好气道:“走了。”谢碧道:“我以为将军会多呆些时候呢!你们二人差点就见不到面了,居然也没互诉衷肠?说得忒少了……”贺兰明月警告道:“你再胡说,等我好了走着瞧。”谢碧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片刻后,到底压抑不住好奇心,神秘兮兮地凑过去:“那,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莫非,她是你后娘?”贺兰明月一时语塞,扬手打翻了个茶杯,粗声粗气骂:“滚吧!”第41章归帆去棹残阳里(三)立夏,阿芒领着人往东宫的书房走。她身后,几个内侍抬着刚从冰窖取出来的冰块,正要送去给屋内降温。走路无聊,相熟的内侍朝阿芒搭话道:“jiejie,你有没觉着今年天气怪得很?冬天里多雪,春天也迟迟暖和不起来,这会儿才刚入夏,都热得要取冰了……真不知三伏天还能怎么过呢!”阿芒笑道:“就你鬼话多。”那内侍又道:“说来也奇怪,殿下都住进东宫快俩月了,册封的诏书却迟迟未发,也不知何时才给咱们殿下一个名分。”提及此事,阿芒表情有一丝不自然,她警告那内侍道:“对我还好,出去了可别乱说,在殿下面前更不可随意提。”内侍忙道:“晓得晓得,多谢jiejie提点!”阿芒与他们打趣几句,说话间就到了东宫。已经到了下朝时分,高景却并未直接回到东宫,有人传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