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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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过得极其糟心。 地震时田春雨和孩子被婆家弃之不顾,长荣村的救援结束了也无人来询问其下落,直到等不下去的江月眠把人安葬后,才出现个自称孩子奶奶的老妇人,要把孩子抱走。 江月眠表现得很不情愿,想到这个孩子的命运将来怕是与她的母亲没甚差别,心里就颇为愤懑。 那老妇人似乎盼的就是这一点,三角眼在她与青禾身上来回瞄,笑着说:“两位是不是成婚多年没有怀上孩子,所以见了我这孙女舍不得放手?” 青禾正欲开口解释,江月眠忙用胳膊肘轻顶他的腰,而后问道:“老人家到底何意?” “房子塌了,苦命的儿媳撒手走了,我那不省心的儿子不知所踪,我一个老婆子腿脚不便如何养得起这小娃娃......”说着抬手用袖子抹眼泪。 江月眠听出对方的意思了,但没作声。 那老妇人见状,以为自己会错了意,踌躇一会儿,待余光注意到尚在对方怀里抱着的小孙女,心里有了一计。 “哎唷。”她忽然捂着肚子,眼睛瞄向冒着炊烟的厨房,嘴里念叨着:“老身三天没吃东西了......” “老人家快快坐下来歇会。”江月眠装作看不出她的心思,对青禾吩咐:“你去厨房端点吃的给老人家垫垫。” 老妇人忙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跟过去,端个碗蹲在门口吃就行。” 说着生怕谁拦着似的,脚步飞快地往厨房钻。 这老妇人看着瘦矮,胃口却大到令人咋舌,青禾见盛米饭的木桶都见了底,想着每顿饭都是有定量的,现下少了一桶饭那么大家也会少吃一桶,于是转身出去跟管物资的人商量着再补一桶。可等他再次返回厨房时,却不见那老妇人的身影,向做饭的婶子询问才知是去了茅房。 起初青禾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以为老人肠胃不好吃多了自然就闹肚子,可过了许久,厨房的人都开始收拾碗碟准备锁门了,他才意识到那老妇人一直未出现众人面前。 “八成是跑了。”江月眠拿着拨浪鼓逗襁褓中的女娃娃,“厨房是不是还丢了东西?” 他点头,“有条腊rou和两只鸭没了,李婶子说那条腊rou有两斤呢。” “就知道。”她冷哼一声:“这点东西就能把孙女‘卖了’。” 青禾没有接话,不禁想到幼时被母亲抛弃的事来,心中对这个女婴更加怜爱,“要不……咱们养她吧!” 江月眠本来就有此意,却故意表现不赞同:“你以为是养只猫呢,说得这么轻巧。这可是个孩子,活生生的人,她会长大的,你跟我都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咱们能行吗?” 说到最后,玩笑之意不自觉中变成了真正的顾虑。 “我来养!”他急切道:“换尿布、喂羊奶、哄哭哄睡等统统我来,只需要你花费点银钱就行。” 男人的话像是无形的鼓励,她郑重地应了一声“好”。 本以为女婴的去向问题解决,二人可以安安心心准备离开长荣村了,却不曾想半夜的时候,房外忽地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吓得俩人以为田春雨的女儿被人偷走了。 江月眠一个鲤鱼打挺就要下床去追,青禾忙拦着她:“孩子没丢!” 她急忙回头,见男人将睡在床最里侧的女娃给抱了出来。 “吓死我了。”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而后困惑:“那外面是谁在哭?” 话音刚落,屋外又传来婴孩啼哭声。 两人先是面面相觑,紧接着一前一后下床,待打开房门时一眼看到了搁置在门口的一个大藤筐。上面盖着个粗布棉被,掀开一看里面躺着个与田春雨女儿差不多大女娃娃。 “这、这什么情况?”青禾傻眼。 “外面冷,先把孩子抱进去。”江月眠说着弯腰将婴孩抱出来,待进了亮堂的屋里才注意到包着女婴的襁褓里露出一封信角。 她小心地抽出将其拆开,一目三行看完心情复杂不已。 信是孩子的生母写的,这娟秀的字迹想必出生在富贵之家或书香门第,那人在信中道出自己的无奈:因为一时贪欢不慎怀了身孕,孩子的生父原本是安排好一切,向她保证能瞒天过海,却没想到地震时他被横梁砸死,而刚生完孩子的她虽然可以借着地震受伤掩饰产后虚弱,但这活生生的孩子却不知如何处理…… “她怎么就敢肯定你不会声张呢?”听完江月眠把两个婴孩的来龙去脉道出,林舒枝颇为唏嘘。 “大概是认定我会心软吧。”江月眠叹了口气,“信中很明确写出孩子娘的身份,她这样可不是信任我,怕是婉转表明只要我上门去找,她立即寻死。” 江月眠确实不想逼死她,反正养一个娃跟养两个娃区别也不是很大,就当是互相作伴了。 “那你给俩孩子起名字了没?” “想了一路,到了这儿终于敲定了。田春雨的女儿叫随心,另外一个叫随意,希望她们这一生能过得比她们的娘亲要随心随意,自由自在。” “好名字。”林舒枝又问:“那她们都姓什么?跟你姓吗?” “这个……就先叫着名字吧,等她们大了再告之身世。若她们愿意就跟生母姓,或者跟我,也可以自己开创个,随她们高兴。” “你到是开明。” 江月眠举起酒杯仰头喝尽,随后与好友诉说心中烦扰:“阿枝,自与你分开,我曾在见识到荀芊姑娘打铁花后,想过将来回到这里与你商量开山创派之事……” 林舒枝忙应:“好呀!” “你先听我说。”她举杯又喝了一口才道:“但那时我萌生这个念头,更多的原因是想有个事业做,好报答我的师傅,让她面上有光。可自从知道她与我父母之间的恩怨后,我又斗志全无,只想过平淡的生活……” 林舒枝闻言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 江月眠继续说:“但田春雨的死又给了我更多触动。这个世道咱们女子过得实在辛苦,我这个人虽说没有本事搅动风云,让世道如翻云覆雨般改变女子的地位,但仍想以一己之力试一试……哪怕是给一些可怜女子们个遮雨避风的地方也好。” “阿眠。”林舒枝抓着她的手,用力握紧,“其实近期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别看我与jiejie生在江湖中鼎鼎有名的药王谷,可身为谷主的千金又怎样?还不是过得不如男子,我父亲没有儿子,宁可把毕生心血转交给没有血缘关系的干儿子手里,也从未想过由我或者jiejie继承衣钵。” 江月眠回握她的手,她的眼睛亮的出奇,“那我们试一试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