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年少的喜欢没成空欢喜
他没再因盛季的事怄气，她提起过盛季，贺朝权默许了他们的关系。 高中母校的周年庆到来之际，盛季来接贺凝希参加校庆活动，贺朝权也在家。她以为贺朝权见到盛季会不悦，却没想到贺朝权竟然一改常态，对盛季点头示好。她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哥，今天我不去上班了，和盛季去高中参加校庆。”她挽着盛季的胳膊，对贺朝权说道，“晚饭也不用等我。” “嗯。”贺朝权淡淡地应了声，“请假申请记得写，我批。” “好的老板！”贺凝希俏皮地对他眨眨眼，挽着盛季出门，只落下一句欢快的尾音，“老板说什么都对。”贺朝权嘴角微扬，宠溺地目送她出门，无奈叹气，真是拿她没辙。 学校有校庆，校门口彩旗飘飘，人潮涌动。学生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脸上洋溢着青春的雀跃，在校园里穿梭着，奔跑着，还给到来的人指路。学校里弥漫着一片欢声笑语。 毕业多年，再回到学校有种久违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学校翻新了，扩大了不少地方，教学楼也重新修缮过。 盛季牵着她的手，凭记忆穿过一条小道，避开人流往教学楼去。那条小道是教学楼通往宿舍最短的路径，树林密布，很多小情侣晚上会在此地幽会，因此下晚课后经常会有老师和保安来抓人。 “你怎么知道这条路？”她歪着脑袋笑弯了眉眼，“难道你…” “想什么呢。”盛季抬手在她脑门轻弹，“我那时候爱好学习，是五好学生。这里只是能让我更快到教室而已，别想歪了。”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读书时就这个木头不开花，现在开花了还想诋毁他。 “我没想歪啊，你肯定瞒着我什么，不让怎么会如此紧张给我解释。”她不依不挠，笑兮兮地打趣道。 盛季抬眸望向远方，没好气地说，“我没有，你别胡说。” 他们嘻嘻闹闹手牵手路过小树林时看到几对小情侣在树下卿卿我我。小情侣看到陌生人走过都羞涩地抬头紧张地看着他们，目送他们远去才肯再低头窃窃私语。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对视而笑，突然有些遗憾读书时没能在这里幽会是怎么回事？ 教学楼修缮过，白色的粉墙砌好了白色的瓷砖，盛季看到这样的教室颇为遗憾：他之前坐在靠墙边时有在墙上看到「骑士忠诚于你，我终止于你」那句很含蓄的情话，他很喜欢，可惜没能让她看看了。 他们那栋教学楼有一棵梧桐树，树轮要三四个人围着才能勉强抱住，每到落叶季节地上都是一层又一层金黄的树叶。那棵梧桐树很高，读书时枝丫还蔓伸到教室外的走廊，她之前还摘过几片梧桐树叶，写上中二的话语夹在书本里当作书签。 他走在前方找那个有他们共同回忆的教室，而她则跟在后面看那棵依然茂盛的梧桐树。树叶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绿光，枝丫伸进走廊仿佛在跟她招手，向她说：欢迎回来。 她好像回到读书的时候，每天抱着书本从走廊跑过，有时候跑得太过匆忙偶尔还会被枝丫划过。她忽然想起什么，摘下几片树叶藏在手心，跟上盛季的脚步。 今天是校庆，教学楼空无一人，学生们都跑到外面撒欢去了。盛季找到他们的教室，站在门口细细端详教室的布局，赫然发现除却翻新，好像跟他们那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还记得我们是坐在哪里的吗？”贺凝希倚靠门框，歪着脑袋含笑问道。 盛季抬腿慢慢踱步到中间四排的位置敲敲桌面，“这是你的座位。”然后跨出一步直接坐到他敲过桌子后面的那个位置，“我记忆力还没那么差。”长腿交叠，大手支起下巴，抬眸望向她。慵懒的模样与当年无异。 她好笑地摸了摸鼻尖，“我就问问。”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入座。宛如那些年，她在前方认真听课，伏身在桌上写写画画，发丝随她的动作轻扬。 她把几张树叶拿出来，借用现在这个座位的主人放在桌上的笔，飒飒写字。 他用笔戳戳她的后背，“干嘛呢？你不会在给他改错题吧？” 前座的人转过身，食指中指间夹了一枚树叶，故作神秘地回首扔在他的桌面上，尔后捂嘴偷笑。 盛季好奇扔过来的是什么，捻起一瞧，竟是他的卡通版大头画，圆圆的脑袋，嘟噜着嘴，让他哭笑不得，“贺凝希同学，在你眼里我就长这样吗？” “没办法，手艺不精。”在他面前，她的作品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她再次趴伏在桌上捣鼓，写完后往后仰头把那枚树叶举到他面前。 「你是年少的欢喜」 娟秀的字迹一如从前。他取过树叶，指腹不小心触碰到未干的笔水，欢喜变得模糊，看向那行字的目光变得深沉。 幸好他坚持，才没把年少的喜欢变成空欢喜。 “画画我不如你，写字你别再说不如你了。”他写的字，语文老师都曾点名批评好几次，甚至提议让他买书帖练字呢。 盛季挑眉，言语中带笑：“那你是在说我文化不如你吗？” “盛季，你真是…大煞风景！很讨厌欸！”她气呼呼的转过头，想夺回在他手里显摆的树叶。 “可是，你明明说了喜欢我。”似乎看出她的意图，树叶被他收进手心，隔着一张桌子她也抢不到。 贺凝希：！！！ 可恶，他怎么那么会装可怜啊！说的好像是自己欺负他一样！！ 贺凝希气急败坏地拍拍桌子，咬牙切齿对他说，“我反悔了，你还给我！” “不还。”他唇角噙笑，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我不仅不还，还要你手里所有的树叶。” 她背着他把手里剩余的树叶悄悄塞进抽屉的书本下，“没有了。”打死也不给他了！她真是讨厌这种逗猫的感觉！她昂首挺胸拉长语调笃定道，“就是没有了。” “好吧，我信你。”他说着，把那两片树叶小心翼翼装进口袋，“这两片我就带回去了。带回去，裱起来，要是你哪天反悔，这个就是证据。”一字一句充满了戏谑的意味。 无语，又被他拿捏了！ 他们在教室呆了很久，等庆典快开始了，他便拉着她去体育场。贺凝希并不想去体育场，以前上体育课都是她的噩梦啊。 “小西瓜，还能想起体测的时候你跑到一半跑不动的事吗？”盛季见她磨磨蹭蹭，忍不住调侃她。 一说到这个，脸攸地一红。都说往事不堪回首，这人怎么总喜欢揭她老底啊！那次体测是她跑步时发现自己不太对劲，恰好是生理期，她想坚持却体力不支。体育老师在终点疯狂吹哨，他过去拉着她跑完了剩下的路程。因为她的失误导致轮到他跑步也得了个倒数，后来班上的同学再说起这件事，他总开玩笑说以后跑不动就在后面放只狗追着跑就行了。从此，她怕狗的传说就在班里流传开来。 “话说，你为什么喜欢叫我小西瓜？” 他勾唇浅笑，“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看她抬头疑惑不解地等他解释，趁机把她揽住，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说，“看你做题傻的可爱，总不能叫你小傻瓜吧，你名字里有个希字，各取一个字不就成了…” “…西瓜？”她条件反射，顺口接道。 “真聪明，就是这样没错。”盛季强忍笑意，低头凑近她的耳朵，悄声说，“小西瓜，很甜，我很喜欢。” 耳朵传来温热的气息，痒痒的。她恼羞成怒，推搡着他，被他牢牢箍在怀里，肩膀耸动，头顶传来阵阵低笑。 “那边的两个，搂搂抱抱的！”不远处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拥抱的两人双双回头，看到学校的老师对着他们喊，“庆典快开始了，还不过去！” 贺凝希还没来得及推开他，只见身后的一对男女学生像一阵风飞快跑过，留下一溜烟的灰尘。 “咦？原来不是说我们吗？”贺凝希疑惑，不禁汗颜，等老师走到他们面前，盛季早已松开手，乖巧地跟老师打招呼，“好久不见，周老师。” “是啊，好久不见。”周老师慈祥地朝他们笑，“盛季，你不是考上帝都大学了吗？可我怎么听说你后来出国了？”不等盛季说什么，转头笑眯眯地又问，“你们这是在一起了？” “周老师…”贺凝希脸蛋爆红，rou眼可见的害羞到耳尖，支支吾吾迟迟没能说出任何。 反观盛季大大方方的，搂住她的腰，点头承认，“是啊，周老师是不是没想到？” 周老师嗤笑一声，不再掩瞒他们的事，“我早就看出来你喜欢贺凝希了，入学考试语文成绩名列前茅怎么可能后面就吊车尾，你小子打一开始就居心不良呀。”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盛季没想到周老师的话让他措不及防，急于跟她澄清，但周老师的笑容让他越描越黑，他双手一摊，破罐子破摔，“嗯，好吧，就是这样。” 贺凝希啧啧称奇，除了盛伯母外竟然还有人能拿捏他。 “这小子没少藏事，你以后多问问他。”周老师意味深长地瞥一眼盛季，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听班里的同学说盛季一直没对象，回国就来找你了，你们要好好的啊。” “好，我听周老师的。”她这样说着，脸烧得更红了。 “好了，活动要开始了，盛季你不是演讲人吗？还不快过去？以后你们要是有空，多来看看我。”周老师眉眼含笑跟他们告辞，慢慢往树林里走。指着慢悠悠的学生，清亮的声音一吼，树林都要抖三抖，“你们还磨叽，活动都要结束了！” 盛季朝周老师的背影挥手，“老师慢走，下次再来看你。” 目送老师慢慢走远，她才松一口气，手肘轻撞了下他的腰身，“学校让你演讲，你怎么不跟我说？时间不早了，我们…” “我推了，不去了。”男人重新牵起她的手，与之紧扣。 落日的余晖斜斜落在他们身上，他们身后两道长长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天边一轮弯月悄然升起，在黯淡的天空中散发着淡淡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