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虎杖悠真讨厌回忆
记录 2018年 7月 西东京市 英集少年院运动场上空 特级假想咒灵（名称未定） 该咒胎被数名非术师rou眼目击 紧急事态下，决定派遣高专的3名一年级生赶赴此地 ——该咒胎生成的特级咒灵被袚除，无一伤亡。 ＊ 上午12:05 西东京市，英集少年院 虎杖悠真并不喜欢新干线之类的密闭交通工具，但有时它们可比四个轮子的车要快多了。唯二令他难受的就是复杂的换乘以及密闭空间带来的烦躁感。 虎杖悠真一出了田无站后，便打了车前往坐落于郊区的英集少年院。饶是他此刻阴沉如水的脸色，吓得司机一路狂飙，他到达英集少年院也花费了十五分钟。 虎杖悠真一关上车门，身后的计程车司机便像逃离魔王魔掌一样，油门一踩，飞也似地窜了出去。 虎杖悠真把面具收回，挂在腰间的皮带上时，恰好看见一脸凝重地站在少年院门口的伊地知洁高。他也没有和对方打招呼问好的意思，而是抬腿跨过了封锁线，朝着少年院的大门走去。 “喂！等等！不能进…诶诶？你是…？” 高专制服，没见过的咒术师…是京都校的学生吗？可是这个任务… 在伊地知洁高犹豫的时候，虎杖悠真已经径自穿过了帐。 “等…请等一下！！”伊地知洁高的声音被阻隔在了帐外。 虎杖悠真一手握住刀鞘，用另一手推开了大门—— “生得领域？”看来是已经孵化了。 既然出现特级咒灵，那么这里面应该没有活人了吧。也不知道这些和恶鬼一样恶劣的人，为什么要救，放在以前那个时候，早就直接绞杀或是砍头了。难道未成年这个身份就能够无条件地被原谅吗？ 此时呈现在虎杖悠真面前的，是数层楼高的老式公寓楼，四处可见走势絮乱的水管和密密麻麻的电线，外置的空调压缩机轰隆隆地艰涩运转着。看上去有些像废弃工厂的下水道。 虎杖悠真往身后望了一眼，他的来路已经被无数巨大的铁皮水管给挡住。 这是，要阻断来路，不让他逃跑吗？ 带有臭味的污秽渗水滴落在虎杖悠真的脸上，顺着脸庞的弧度下滑，从下巴的位置掉落，渗进了他的制服内。空气里除了一股潮湿的腐臭味外，还散发着新鲜的血液气味。 回去又要洗衣服了，还有…啊衣服好像晾了很久都没收，不知道还能不能穿—— 想想就烦。 “已经打起来了啊。”说起来，那个蠢弟弟会使用咒力了吗？希望那个五条教了吧。 “好烦啊。”一会要用什么借口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呢？兼职就有点扯了，那催债？ 虎杖悠真走上阶梯，他的脚步声回荡在长而黑的通道里。 他只想把不省心的蠢弟弟和蠢他的队友带出来，最多顺手砍了那只品味糟糕的咒灵。至于，让他救人就算了吧——他曾经可是专门盯着这类、连人都算不上的渣滓杀的食人鬼啊。 “啧。”虎杖悠真因为想到过去的事情，而感到不爽。 好烦啊。 ＊ 撕拉—— 咒灵像是撕扯裤子一样，扯掉了包裹在它下半身的那层“rou膜”，露出结构和人类相似的双腿。他龇牙咧嘴地对着虎杖悠仁狞笑着，随手将手里的“rou膜”扔在了水泥地上。 “变得更容易活动了吗？”——还有兜裆啊。 「不管怎么揍都没用…」 「也对啊，我根本不知道咒力怎么用…不过现在这样也行…」 「只要拖时间——」 虎杖悠仁刚这么想，下一秒就被咒灵给打飞了出去，撞在了墙壁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不待虎杖悠仁反应过来，那只咒灵又是凑上前，带有咒力的双手一挥，虎杖悠仁又被打飞了出去。他撞破了一面墙之后，又向后倒飞了一段距离，才像个破麻袋一样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虎杖悠仁蹒跚地爬了起来，伸出光秃秃的左手腕和尚且完好的右手，试图阻挡咒灵的又一波攻击，却只能眼睁睁地见着自己的双手的皮肤、血rou和筋骨，在这强力的攻击下，像烈阳照耀下的积雪一样迅速消融。 「好痛好痛好痛！！」 「难受难受难受！！」 「为什么是我！！」 「要是我那时没有捡起手指，没有吃下去的话！！」 「那时！！那时！！」 剧烈的、持续不断的疼痛下，虎杖悠仁的神志开始模糊，乱麻一般的思绪像草原上的野马一样肆意奔腾、践踏着他的心灵。 虎杖悠仁的心里第一次浮现了名为后悔的情绪… 『悠仁，你很强，要帮助他人——』 虎杖倭助临死前的遗言像是魔咒一样，强硬地挤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阴郁想法。 「够了！！别想了！！」 血rou被咒力冲击，从虎杖悠仁的双手剥落，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 来自双手的血rou碎屑，擦着虎杖悠仁的脸飞了出去，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的血迹。 「不要！！我做不到！！我本来就不像哥哥一样是个天才！！他才是什么事都做得到的那个！！」 「为什么是我！！」 「我不想死！！就算在这里！！死在这里的话…」 「还算是『正确的死亡』吗！？」 『要帮助他人——』 虎杖倭助已经失真了的话语，如卷曲的爬山虎一样，沿着虎杖悠仁的心脏，不断地生长，紧紧吸附在虎杖悠仁的思维里，抗衡着他属于生物的生存本能。 「别去想啊！！」 这是一场本我和超我，在咒灵的威胁下开启的争锋。 血液从虎杖悠仁的鼻子里涌出，他瞪着眼睛，眼角含着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痛苦的眼泪，表情狰狞，双手倔强地向前伸着，竭力试图阻挡朝着他喷涌的咒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来，他这么弱的吗？ 虎杖悠仁倒下了，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他已经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着什么了。 然后他落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里。 “是很孱弱。” 虎杖悠仁听见对方用一种令人恼火的闲适语气说话。他扯了扯嘴角，突然感到有点委屈，眼睛有些发酸。 ——怎么现在才出现啊，笨蛋老哥。 ——爷爷死的时候你也没来，火化的时候也没来…为什么这时候才出现？？ “别睡，你太重，背不动。”虎杖悠真嫌弃的声音响起。 “你又凶我…我可是差点死了诶…”虎杖悠仁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他借着虎杖悠真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死了，就没人给你收衣服和做饭了诶。” “你可别指望我去给晨间剧女主（注2）的坟前送花。” 虎杖悠真瞄了他一眼，将嘴里嘀嘀咕咕还在抱怨的蠢弟弟轻轻推开，不去搭理他。他皱着眉打量着面前这个像个裸奔丑男的咒灵，看着咒灵因为自己的到来，激动地扭着裆。 这个脏东西以为自己的扁平身材跳拉丁很好看吗？ ——真不愧是诞生于思想扭曲、败类成堆的地方的肮脏生物。 咒灵双手捧着脸，扭了几下，猛然张开双手，一道比上一次更加庞大的咒力光柱朝着虎杖悠真而去。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就把虎杖悠仁那个傻孩子打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身上那庞大的咒力了？放着等着生利息吗？ 虎杖悠真想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放下抬起的手。他一个转身，快速出现在咒灵的背后，拔刀，挥刀，一道巨大的紫色的月牙，伴随着无数细小的月牙，被他斩向咒灵，斩下了咒灵的左手臂。 咒灵的手臂从空中落下，啪嗒一声落在了水泥地上。 那只咒灵一时之间还沉浸在攻击目标消失在它面前的惊讶里，等待它的痛觉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虎杖悠真已经贴着它站着，左手摁在它的肩膀上，右手持刀。 “那是月之呼吸的壹之型，暗月·宵之宫，速度很快吧？” “本来瞄准的是你的脖子，但是——”悠仁的左手，是你做的吧。 “嘎啊——” 咒灵的手心里凝聚出一团浓郁的咒力，化作激光，瞄准——然后被虎杖悠真轻轻挥刀，打散了咒力。 虎杖悠真歪着头，伸手比划了下他和咒灵的身高，在发现咒灵似乎比他高上了那么一点之后，有些不大高兴 “你多高？”——啊，他好像数学不好，果然还是全部砍了吧。 虎杖悠真那双橙黄色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隐晦的血光，连续快速三次出刀，分别斩下了咒灵仅剩的手臂和双腿，将咒灵削成了特殊的“人棍”。 ——现在是他比较高了哦。 ＊ 滴答—— 一片黑暗之中，血红色的湖水里堆满了数以万计的残缺白骨。 白骨高高堆砌起来的王座上，歪坐着穿着女式和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滴答—— “嘻嘻——呵呵——” “这小鬼，可真有意思——”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那个浑身缠满血气的模样，恐怕死在他手里的人不在少数吧。虎杖悠仁就是把这小鬼当做是自己的兄长来敬仰吗？ “你，到底是什么呢？虎杖悠真？”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 12:37 “！！” 笼罩在英集少年院上的帐，解除了。 咒灵的生得领域也消失了踪影，看样子是那只特级咒灵被袚除了。 伏黑惠远远地站在少年院外面，朝着那边看去。 他想起了刚才让伊地知洁高带着钉崎野蔷薇离开时，伊地知洁高曾经说过的话： 「刚才有个穿着高专制服的蓝发少年，腰上挂着面具，背着刀走进去了。」 「暂时无法确定他是腾出手的同行，还是诅咒师。」 不过…染着蓝发，面具，用刀，高专制服——很明显是虎杖悠仁他哥啊。 是特意赶过来的吗？ 伏黑惠可不觉得哪个咒术师会在夏天闲得没事干，到处溜达摸鱼，包括五条悟。 “东京校的伏黑君？” 虎杖悠真此刻脸上依然没有戴上面具，他将挂在后背上昏迷的虎杖悠仁抖了下来，像抓猫一样提着虎杖悠仁的后衣领，把人递给伏黑惠。后者把人扶到一边，靠着树坐下。 虎杖悠真只是在旁边看着，目光落在虎杖悠仁那绑着皮带、没了手掌的手臂上。 “伤口我紧急用咒力火焰烧灼止血了，剩下的就交给家入小姐治疗吧。” 虎杖悠真的反转术式目前只能用于治疗自己，还做不到输出治疗别人，因此只能将虎杖悠仁交给家入硝子治疗。当然，在特殊情况下，他的反转术式能够输出治疗，只不过方式有些不太好。 ——真烦啊，反转术式。 “那只咒灵我已经袚（玩）除（死）了，我从里面得到这个。”虎杖悠真将手里的两面宿傩的手指抛给了伏黑惠，“五条先生没教悠仁怎么用咒力吗？”不然也不会被打成这样。 “…还没来得及。” 本来以他们的经历和等级，都不该派给他们这种超出他们能力太多的任务，但偏偏今天没有一个一级以上的术师能够立刻赶来处理——但是虎杖悠真突然出现在这里，这让伏黑惠有些不太好的怀疑。 “前辈没出任务吗？” “早上六点多刚从那个咒灵的领域出来。”今天跟领域倒是很有缘分呢，一天碰上两次，“一个帮忙讨债的兼职——没想到借（咒）款（灵）人死在里面，真是令人苦恼。”虎杖悠真缓缓说道，“然后顺手把悠仁捞出来了。” 他支口不提他是从静冈坐车赶过来的。 因为这是属于没有必要的交流。 注1：西东京市，是位于东京23区西部的多摩地区的30个市町村之一，2001年由田无市和保谷市合并而成的。从东京站前往需乘坐JR山手线至“高田马场”站，换乘西武新宿线快车至“田无”站。所需时间约55分钟。 悠真的换乘方式：天竜滨名湖线（列车112号）：西鹿岛7:10——挂川8：09； ＪＲ东海道新干线（こだま702号）：挂川站8:38——东京10:18； ＪＲ山手线：东京10:22——高田马场站10:59（或10:26——11:03）； 西武新宿线快车：高田马场站11:17——田无11:48。 注2：“晨间剧女主角”出自日剧《Legal high》，由堺雅人饰演的古美门研介总是吐槽新垣结衣饰演的黛真知子为“晨间剧女主角”。这个词用于形容正能量爆棚的有点不现实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