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大会/逐水月光换天香【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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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话像一颗不安分的种子在姒玉心里发了芽,萌发的嫩芽挠的她心痒痒。她已经十一岁了,虽然未尝过情爱之事可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女子娶了那个男子做正君,就是要和他行欢好之事,光是这样还不算,还要在祈生树下和男子亲嘴才能结出果子生娃娃。 那我娶了秋陵玉后岂不是要和他亲嘴…… 姒玉脸上烧了起来,登时坐立难安,拿起团扇呼呼扇了起来给自己降温。 今日下午沐休,学堂无事。她躺在待玉阁里间的软榻上,十分没有形象的翘着二郎腿,窗外枫树叶子红了,遮天盖日洒下一片染了赤金霞光的树影。 琥珀掀起珠帘端进来一碟剥好的石榴籽,雪白的石榴籽上包裹着晶莹透亮的粉紫色果rou。少女细白的小手捻起一颗果粒喂到姒玉嘴里,调笑道:“怎地都入秋了还打扇?少主在想什么这么大火气,气得脸都红了。” 姒玉瞪她一眼。双生子的jiejie琥珀一向比meimei玛瑙胆子大些,平时活泼爱笑,还敢打趣她主子。这也没什么,可偏偏姒玉这会儿心里正乱着,被她戳中了心事就像发呆的小猫被戳了屁股,一下就炸了毛。 团扇被掷了出去,扇柄正好打在琥珀脸上,红了一道印子。 琥珀也不恼,捡起扇子跪到软榻前,一边打扇一边哄道:“其实少主不必烦心,世间没有几个男子能拒绝姒家少主的求婚……” “谁要求婚了!”姒玉小脸气鼓鼓。 琥珀看着生气的小主子心里无限爱惜,唉……现在到哪里去找像她主子这样不谙世事纯洁无邪的贵女啊。而这样的纯洁无邪当中既有姒家主的保护,也有祝夫郎的珍视。 “好好,少主不是要求婚。可是到底是谁让少主这么不痛快呢?少主总得找他说清楚吧,解铃还须系铃人。” 静谧的空气中旋落下一片枫叶,一道看不见的真气破空而出,将枫叶吸到姒玉的指尖。她眯起眼,带着几分好奇:“琥珀,你有喜欢的男子吗?” 琥珀一愣,不知怎么扯到了自己身上,轻声道:“有,却也没有。” 姒玉侧目,十五岁的少女已经发育完好,胸部鼓囊囊的收在衣服里,衣领里伸出一段白玉般的脖子,旁边晃荡着一缕鸦青色的发。这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成熟感觉。 “什么是‘有却也没有’?” 琥珀神秘一笑:“我们晚上有喜欢的男子,但是白天就没有了。” 姒玉被绕晕了,只抓住了一个重点——“我们?” 琥珀夹起一粒石榴籽送到姒玉嘴里,手指轻轻擦过她唇边的粉色汁水,娇声道:“少主虽然年纪还小,可是秋少爷比您大三岁呐,他这个年纪怕是也在议亲呢。” 姒玉呆愣地看着手中的红叶。 后山马场,骑射课。 红衣鲜艳的少女骑着马掠过,一箭射在公庭芝的箭靶上,将原本箭靶上正中红心的箭劈成了两半。 公庭芝皱眉不悦,却也没说什么,骑着马直接从姚金雀身边路过。 “喂!”姚金雀打马追上,围着他喊,“公庭芝,你怎么跟个闷葫芦一样,越来越像秋陵玉了。” 勒马的缰绳一紧,公庭芝停在了原地。清俊儒雅的脸上染上了愠色:“姚小姐,在下始终不知怎么得罪了你,让你对我如此怨恨。但是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不要老是跑到这半场来。” 姚金雀脸色一黑,咬牙道:“我就是要跑到这半场来,我看见你不痛快我就痛快!” 意料之外的,少年没有任何反应,他冷静的驾马离开了。姚金雀看着马上俊秀的身姿,还有那人飘扬的发带,悄悄红了眼睛。 她伸手抹眼,恨恨地追了上去。 “公庭芝!我知道你想干嘛!你想当未来的姒家正君是不是!” 前面奔驰的马终于停下,那人回过头,给了一个姚金雀从未见过的眼神,又冷又硬,像一支箭射在了她心上。 “姚小姐慎言!” “我说中了对不对!”姚金雀一鼓作气道,“你从姒玉进书院的时候就一直围着她,全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结果快四年了,人家根本就对你没意思。” 公庭芝不耐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我也还没定亲啊!” 公庭芝:“?” 姚金雀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没定亲,我也不讨厌你。” 公庭芝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不恼不怒,这给了姚金雀莫大的勇气,她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柔声道:“你别老想着姒玉了,没戏,而且她家出了名的风流,历代家主侧侍纳了一大堆。不如做我的正君吧,姚家不比姒家差。我一定敬你爱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等了半响都没回应,姚金雀后知后觉的红了脸,羞愤道:“你到底听见没有!” 公庭芝眼珠子转了一下,仿佛是魂魄归体。他长腿一夹,驾马离去,只留一句硬邦邦的“我什么都没听见。” 马场上的草有些泛黄了,但是远处山峦依旧是浓重的翠绿,其间夹杂着点点红枫,像一幅流金浓翠的画卷。三三两两的马儿在这画卷下的草地上踱步,马蹄踏进草丛惊飞一只蚱蜢。 有少年冲着草地尽头的人影招呼:“秋陵玉——别晒太阳了——过来吃瓜——” 秋陵玉放下手里的弓箭擦了擦汗,白净无瑕的脸上热出了一层红。他解开束起袖子的襻膊,垂下的宽袖重新把结实的手臂遮住,而后拉起缰绳信步走过去。 几名同班少年正躲在高大的树荫下乘凉,有人递过来一牙香瓜,秋陵玉接过来咬了一口,满口香甜,汁水四溢。 “我就说秋陵玉会吃的,怎么样?”江晚停笑着对递瓜的人说。 “嗐,谁知道秋陵玉今天怎么转性了。” 秋陵玉咽下口中的瓜,问道:“为什么你们觉得我不会吃呢?” 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心,只有江晚停干笑道:“你不知道,好多人把你叫做玄微代理执法人,因为你平日里最守规矩了,看到我们在树下躲懒吃瓜还不告诉段老师?” 秋陵玉斯斯文文吃干净了一牙香瓜,好整以暇的用汗巾子擦嘴,幽幽道:“我本来是要告诉段老师的,可是我实在太渴了,只好选择成为你们的共犯。” 少年们哈哈笑了起来,打趣秋陵玉也会为自己“徇私枉法”。笑着笑着大家不笑了,原来是公庭芝牵着马站在树荫外冷眼瞧着他们,脸色不善。 “公庭芝,来吃瓜啊。”江晚停热心招呼。 谁料一向和善温柔的公庭芝怒道:“你们不知道段老师的脾气吗?竟敢在这躲懒偷吃!传出去让低年级的学子知道了丢人现眼!” 说完也不理会大家,牵着马走了。 好好的气氛被败坏了,大家都纳闷公庭芝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公庭芝发泄一通后就后悔了。 玄微书院的学生俱是贵族子弟,将来也会是各个家族的正君,书院里的同窗情谊在日后也会成为各家族互通友好的纽带。 真不该在同窗面前如此失态。 都怪那姚金雀今天发疯。平时张狂跋扈的到处欺负人,整整六年!今天竟然说要娶自己?公庭芝心中冷笑,还说敬我爱我? 若是心中带半点敬爱,怎么在言行举止上感觉不出来呢。 真正的敬爱是发自内心,展露在日常言行上,比如姒玉。曾记得有一次,他无意间听到了公庭静和姒玉的谈话—— “我母亲说我比我哥哥聪明,就是不如他努力,也坚持不了。如果我努力的话,也能得上上优,只是我不想努力,太苦了。” “你母亲哄你的。”姒玉冷静道,“努力和坚持本就是一种智慧,他靠自己的智慧才这么出色的。你不妨也坚持试试,看看能不能得一个上上优。” “我才不稀罕什么上上优呢,快乐学习你懂吗?” “不懂。” …… 公庭芝在那次之前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听到公庭静用洋洋得意的口气轻而易举的否定自己的付出,他还是会觉得不甘心。但是姒玉维护了他,就像她第一天来书院就牵起自己的手在姚金雀的无端指责中维护自己一样。 她和她们都不一样。 她是我的。 姒玉趴在假山石亭的围栏上,用千里镜盯着竹林。她看到了想看的,收起镜子交给了琥珀吩咐她不要跟着自己。 骑射课之后,他一定回房间沐浴更衣,然后就去学堂温书。那他一定会经过那条竹林小径。姒玉来不及多想,迈着步子溜向了竹林。 竹林里静悄悄,只有叶子落下的沙沙声。姒玉等了许久不见熟悉的少年,心里一点一点地发芽长草,又是着急想见他,又是害怕想退缩。 有脚步声向这边靠近,一步两步……然后停住。 秋陵玉看着面前的少女,没由来的心里一紧,后退了半步。她明艳的双眸亮晶晶的盯着自己,像是急着要说什么。 “秋陵玉,你愿意和我亲嘴吗?” 秋陵玉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听到了姒家的少主邀请他亲嘴…… 姒玉看起来比他更紧张,说完那句话就捂着脸跺脚。 “不是不是,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做我的正君?”姒玉捂脸的双手五指分开,露出一双剪水双瞳。 “……”他移开了双眼,从耳朵到脖子都红了。 姒玉双手背到身后向前走一步,重复道:“你愿意做我的正君吗?” 少女身上的幽香一丝丝钻进他的鼻尖,像夏日的香茅又带着秋日的阳光的味道。他被这香气撩拨的心神不定,慌忙又退了一步。 “为什么?”他故作镇定。 “因为比起其他人,我更喜欢你。”少女直言不讳,笑容像秋日溪水一般澄澈,直白的看着他,“我想要你做我的正君,你愿不愿意?” 秋陵玉一瞬间想起自己做过的一些荒唐春梦,梦里的女子看不清楚脸,但是有着和姒玉一模一样的声音,总是直白热烈地叫着自己“陵玉哥哥”。每每醒来他都对自己憎恶十分,也会对姒玉敬而远之,这几年甚至没有单独见过面,说过话。 姒家的未来正君,这身份重如千钧,多少人暗地里眼红着,一旦自己接受了她,未来两年的书院生活还能平静吗? 她年纪这么小,还情窦未开,单纯热烈,如果自己现在接受了她,她以后会不会后悔? 她年纪这么小,根本不知道面前的端方学长早在几年前的第一次梦遗后就夜夜想着她的声音自慰,是多么的yin秽。 姒玉等不到他的回复,只见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像不太舒服,于是伸出手去想触摸他的额头,就像之前那样帮他治病。 “啪——”秋陵玉惊惧地拍开她的手。 这一下太疼了,姒玉呆滞了,而后眼泪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她双手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小声呜咽着。 秋陵玉慌了手脚,愧疚难当。 “对不住,你手疼吗?”他想看看姒玉的手怎么样,可是手伸出去一半又悻悻缩了回来。 这算什么?她只是个孩子,不懂事。可是自己比她年长三岁,应该懂得分寸不能逾越。 姒玉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抽噎道:“我,我手,手不疼……肚子疼……”她说完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倔强道,“你不愿意就算了,告辞。” 姒玉转身离去,鹅黄色的裙子上粘上一片刺目的鲜红,一朵一朵在裙子上开了花。 “慢着!”秋陵玉喊住她,沉声道:“你的侍女呢?” “我没让她跟着。”姒玉抽抽搭搭的说。她眼睛红红,哀怨地瞪着秋陵玉,心想:干嘛?后悔了吗?哼。 秋陵玉表情复杂:“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肚子疼吗?” “吃坏肚子了?” 他在那一瞬间设想到了未来的无数种可能,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他最害怕的路。也是最不需要思考的路。 秋陵玉的气息倾盖了过来,将姒玉围的严严实实。她看着秋陵玉解开自己的外袍披在了自己身上,多出来的一段铺在了地上。 这个人的眼神很认真,他说:“你初潮来了。” “啊……”姒玉不好意思道,“我知道的,我知道这个,我在书上看到过……” 秋陵玉用外袍把姒玉裹得严严实实,虽然过于他的外袍对于姒玉来说宽大但是姑且能穿上不会滑落。他从腰间抽出一根银丝,手指翻飞间就把将多出的布料裁断掉。 “你将就一下,就这么回去吧。” “唉。”姒玉吸吸鼻子,毫不避讳的闻着衣服上的沐浴香味。 “咳。”秋陵玉小声道,“我愿意……” “陵玉——”竹林间突然多出一个清冷的男声,二人没想到这会竟然还有第三个人,皆是惊讶地看着那人—— 公庭芝一身烟青色常服,衣带飘飘,笑容和煦道:“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