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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臣 第129节

    赵千珩期待着今日过后的每一天。

    那至高无上的宝座,赵千珩一步步近了……

    须臾后,顾皇后和赵千俞一同出现在储秀宫。

    武宗帝面色难看,未置一言。

    殿中一片肃穆,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赵千俞在母后宫中接到内侍通传时便猜到了这情形,此刻也并不意外。

    赵千俞淡定自若,先行请安,问道:“不知父皇急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从姜国回来,你擅自做主将姜国长公主带回南朝,不仅如此,还将其拘在府中。”武宗帝语气平缓,不是质问,也不是反问,平静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竟是让人寒颤的冷意,道:“你可认?”

    顾皇后惊讶,看向面色未有丝毫改变的儿子,又是一番惊讶。

    她早前便听顾昀说,赵千俞属意姜国长公主,她当时因为听了还激动了一整日。

    没承想儿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将那姑娘拐了回来?!

    赵千俞不可否认,“儿臣认,长公主的的确确在睿王府,是随儿臣当日从姜国回来一同回的南朝。”

    话锋一转,赵千俞道:“但儿臣有一事要与父皇辩解,父皇说儿臣拘长公主在府上,父皇听何人胡诌,挑拨我们的父子关系。”

    赵千俞面色淡淡,余光扫了眼一直站在旁边,至他来后从未发声的赵千珩身上。

    赵千珩装惯了,还是一副为旁人好的模样,“三哥莫要误会,我并非打着挑拨父皇和三哥关系的主意。”

    武宗帝挪了挪踏在榻边的脚,“老五意在瞒着朕,是朕逼老五说的。你未到时,老五还替你求情。”

    赵千俞:“那我还要多谢五弟了。”

    “三哥莫要动怒,臣弟不信三哥会做出此等荒唐,有损皇室颜面的事情,其中必定有隐情,兴许误会一场,等长公主来,父皇一问便知。”

    赵千珩和善一笑,道:“还三哥清白。”

    赵千俞没有因梁嬿要来而有一丝慌乱,反而更加镇定,“清白?五弟听谁说的那事,便已胡乱到给我扣上了污名?”

    赵千珩:“是否是污名,父皇自有决断,三哥何必对臣弟咄咄逼人?”

    “什么污名?本宫倒要看看,除了圣上外,谁敢给睿王乱扣帽子!!”

    赵千俞和赵千珩争论间,梁嬿的声音传入殿中,引得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

    梁嬿刚到,正值赵千俞在说话,此刻内侍欲进去通报,梁嬿拦了下来,让内侍等里面静下来才通传。

    这一等,便等到赵千珩装疯卖傻欺负赵千俞。

    梁嬿进到殿中,走近了,对武宗帝行了个礼,端庄道:“圣上万安,情急之下闯入殿中,圣上见谅。”

    而后,梁嬿转身,看向赵千珩,目光极不和善,冷声道:“好久不见,五皇子。”

    第87章

    “好久不见,五皇子。”

    梁嬿冷冷说道,再结合她闯入殿时说的那番话,赵千珩几乎是能猜到梁嬿是偏向赵千俞的。

    梁嬿对赵千俞余情未了?担心父皇重罚赵千俞,故而冲动之下才闯进来?

    赵千面不改色,镇定自若,丝毫没有因为梁嬿的话有波动的情绪,心绪也没有被扰乱。

    赵千珩拱手,一举一动将温良恭谦表现得淋漓尽致,温和道:“长公主说笑了,我们不是昨日才见过一面吗?”

    话毕,未等梁嬿有下一句,赵千珩挑起了个新的话题,开始将事情往赵千俞身上引,“长公主且宽心,今日有父皇在,父皇定是会为您做主。长公主莫要有后顾之忧。”

    转头看向赵千俞,赵千珩戴着他那副虚伪的面具,好心道:“三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父皇和大皇兄亦是时常教导我们与人为善,莫欺他人。父皇素来疼爱三哥,三哥与父皇好好解释解释。若此事误会一场,固然是好;倘若三哥对长公主越矩了……”

    赵千珩欲言又止,显然是尚有要说的,但又不得不将话止住了。

    梁嬿沉眼看着面前的虚伪小人,眸底滑过一抹憎恶。

    梁嬿愤而转身,宽大的衣袖裹着寒气。她看向武宗帝,平和道:“圣上,从他人口中听来的话,哪有亲耳听本人说,来的真实。”

    “徽柔不知五皇子是怎样与圣上说的,但此事最开始的确是睿王不对。”梁嬿扭过头去看了看赵千俞,见他眉目沉沉似乎丝毫不担心她说出事情。

    梁嬿秀眉微蹙,朱唇抿了抿。

    这混蛋一声不吭,也不辩解,镇定自若,就不怕她向武宗帝告状?

    等私下赵千珩虚伪的面具,再好好参这混蛋一本!

    梁嬿有一丝丝说不出来不悦,她回正,接上适才的话,也不维护赵千俞了,便就让武宗帝知道真相。

    “徽柔与睿王在姜国闹了不快,睿王得不到徽柔的原谅,便不顾徽柔意愿,私自将徽柔掳走。这便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寥寥几句,顾皇后脸上喜悦和惊讶交织而来,着实没想到二儿子因一姑娘作出的事情如此荒唐。

    细细想来,倘若不是喜欢得紧,又怎会如此?

    武宗帝愤愤,直直站起身来,“混账东西!皇家的颜面都让你丢完了!”

    “父皇息怒,”赵千珩站出来劝道,“三哥你快说句话,给长公主道个不是,再向父皇好好认个错,父皇素来疼爱三哥,处罚应是不重。”

    梁嬿转身,压住心中的怒火,冷眸扫向那虚伪小人,质问道:“歉,睿王已向本宫道过几次,只是本宫有一事不明,睿王将这见不得光的事情瞒得极好,五皇子是如何得知本宫在睿王府上的?还是五皇子早就注意到了睿王府以及睿王的一举一动?敢问五皇子如此关注睿王,居心何在?意欲何为?是心虚了吗?”

    赵千珩疑惑,道:“长公主这话倒是让我颇为不解。世上便无不透风的墙,我在见长公主之时避免长公主误会,便与长公主坦明此事我无意间知道的,与长公主私下见面也是情非得已。我不忍三哥一错再错,便想助长公主离开睿王府。我无愧与三哥,又何来心虚一说?”

    “三哥既然已向长公主道歉,长公主今日好似是原谅了三哥,可长公主当初为何不说,如此一来我也不用绕着弯子想办法找母妃了。”

    赵千珩三两句便将自己抛到了善意之处,又满怀愧意对武宗帝说道:“父皇,是儿臣多管闲事,还未弄清事情真相便擅自插手,让皇后娘娘亲自来这一趟,还害得父皇动怒。”

    赵千珩本以为梁嬿露面会厉声叱责赵千俞对她的所作所为,可万万没想到梁嬿在道出事情后,竟开始质问他。

    他仿佛落入了梁嬿与赵千俞设计好的圈套。

    赵千珩这才知道赵千俞从未消掉对他的疑心,两人将计就计引他上套,等的便是今日在父皇面前演上一出戏。

    接下来是要如何?引出郭春?还是直接告诉父皇赵千俞查出了南疆遇害的幕后主主使?

    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赵千珩竟然松了一口气。他行事素来谨慎,可谓是滴说不漏,倘若赵千俞已掌握了证据,如今便不是这局面了。赵千俞会直接将证据呈给父皇。

    且郭春不会说的,他……有断|袖之癖。

    “父皇,黄天在上厚土为证,儿臣绝无半分挑拨父皇和三哥关系之心,儿臣打心底里希望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儿臣刚好要与长公主来往的纸条,便就是因为这纸条上所写,儿臣才斗胆入宫求母妃帮忙,希望母妃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

    赵千珩说着,从怀中拿出那日在墙边和梁嬿传递的纸条。

    内侍接过,毕恭毕敬传到武宗帝面前。

    武宗帝阴沉着脸,逐条一阅。

    梁嬿懊悔,当初为了博取赵千珩的信任,她在纸条中说了不少那混蛋的坏话。

    如今倒成了对赵千珩有利的证据。

    纸条上,梁嬿有诸多事情没有告诉赵千珩,譬如赵千俞失忆,赵千俞一直住在长公主府,而赵千珩所知道的便只是对她见|色起意的赵千俞拐她回到南朝。

    梁嬿目光下意识看向赵千俞。赵千俞气定神闲,不辩驳,也不告诉武宗帝他落难全是赵千珩一手策划的。

    梁嬿心里没底,不知这厮是怎想的。

    倘若他再一言不发,该说的话都让赵千珩说去了,武宗帝不可能口头上呵斥两句便了事。

    这厢,赵千俞微微点头,给梁嬿递去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也莫要着急。

    梁嬿蹙眉,心底也说不上是哪里来的一股闷气。

    她别过头去,带着闷气不搭理赵千俞。

    待武宗帝看完几张纸条面色愈加阴沉,赵千珩见状又道:“儿臣一直坚信是姜国摄政王谋反那日长公主殿下受了惊吓,三哥担心长公主,糊涂之下才把长公主带回南朝的。可适才儿臣又仔细想了想,依照三哥清心寡欲的性子,短短一月时间,怎会变成这样?除非……”

    赵千珩看向赵千俞,又是一副糊涂模样,道:“除非三哥早就见过了长公主,一直在姜国,可三哥不是在去南疆巡防了吗?”

    处于长久沉默中的赵千俞终于有了梁嬿入殿后的第一句话,“对,我应在南疆,为何出现在姜国?为何?我倒是要问问你!五弟。”

    赵千俞冷眸扫向赵千珩,“父皇早已知晓我在姜国,让贺寿使团与我一道去姜国的主意,还是我向父皇提的。我在长公主身边待了近半年。”

    赵千珩微惊。

    赵千俞又道:“究其原因,五弟应当比我更清楚。”

    赵千珩蹙眉,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为何?三哥在说什么?三哥不是在南疆吗?”

    赵千俞厉声道:“我是不该出现在姜国,我应被你的手下杀害在山涧!”

    赵千俞在殿中缓缓走动,往赵千珩去,“在原计划中,我本应被你的手下杀害在山涧,但阴差阳错下我跳落山崖,失去记忆,又阴差阴错被长公主所救。再回姜国后,我立刻去了昭狱审问,有了怀疑对象后,便放出消息,你与那手下往来的书信被那你那手下藏在云卢寺的壁龛中。你信了,前往云卢寺,妄想在我之前取出书信,却未曾想到我提前部署。信未取到,你反而受伤了。”

    停住步子,赵千俞此刻正站在赵千珩侧后方,手臂一抬,瘦长的手指落到赵千珩右边肩胛骨上。

    他指节轻轻敲了两下,道:“倘若我猜的没错,你这后肩上是有伤口的。”

    赵千珩背脊僵直,长袖中的手渐渐攥起拳头。

    后肩上一股力道,那力道直戳右肩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赵千俞的手指敲了一下又一下,赵千珩第一次感到不安。

    “五弟可要在父皇面前自证清白?”赵千俞沉声说道。

    赵千珩狡辩,“三哥莫要因为我让父皇知晓了长公主在睿王府便污蔑我,我何时去过云卢寺?三哥给扣的帽子,太大了。”

    “三哥一口咬定是我,可有证据?我与郭春来往的信函,三哥呈给父皇便是。”赵千珩转移话题,那信函早就在他们打斗间扔进了山间溪流。

    信函上面的字,早已看不清了,根本不会成为指认他的证据。

    赵千俞没有证据,在诈他!

    赵千珩心底窃喜,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赵千俞得逞。

    赵千俞收了手指,沉声道:“我有说,你那手下叫郭春吗?我可有提过郭春这两个字?”

    赵千珩愕然,僵在原处。

    “自从我出事后,表哥顾昀封|锁消息,自以为得手的郭春一直被表哥严加看守,而我恢复记忆后便即刻写信回南朝,告知父皇发生的一切,并恳请父皇彻查此事,也恳求父皇把消息瞒了下来,莫要打草惊蛇,京城中知晓此事的只有父皇母后和大哥,而这三人中也只有父皇和大哥知道昭狱里关押之人姓郭,名春。”

    赵千俞话音刚来,武宗帝积压已久的怒气这才发作,龙颜大怒,斥道:“来人!将这个弑兄的逆子带到昭狱!此案交由三司共同审理。”

    侍卫闻声进殿,腰间配刀和甲胄摩擦的声音叮叮作响。

    赵千珩死不承认,急急解释,“父皇怎能听三哥的一面之词?!儿臣不知此事!望父皇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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