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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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须】惊蛰(四十) 拉着眼泪汪汪的八俣斩一路摸过来时,伊邪那羽正好在母亲的寝宫门口撞见了八俣天。他向来饱受父亲器重的大哥,此时看起来有点狼狈,关门时的脸色并不如同伊邪那羽想象的那样——是见到母亲之后的喜悦,反而有些阴沉沉的。 走廊远处泄进来几束光线,将八俣天沾着血的额角照得分明。他面无表情地摸了摸正冒出血珠的伤口,将视线转移到迎面走过来的伊邪那羽,还有对方身旁那个酷似须佐之男的小孩身上。 这个孩子和mama长得真像——比羽姬还要像。八俣天看着眼前小狮子一样的八俣斩,抬手想去摸摸弟弟的头,却在碰到那孩子发丝的前一秒钟停住了动作。 他手上还沾着血,弄脏这一头金发,可就不好了。 “大哥哥,”八俣斩抬起头,对面前身形高挑的白发少年怯生生道:“我mama是不是在里面?” 八俣斩手里还拿着一只条状毛绒玩具,根根雪白细长的毛在他怀里炸开,像条暖烘烘的狐绒围脖。他望向兄长的眼神天真无邪,一看就知道是被母亲小心呵护、用爱包裹着长大的孩子,面对来取自己性命的人也无比友善;即便是奉行密令除掉过无数性命的八俣天,看向抱着白色猫猫蛇玩偶的八俣斩时,心头也隐隐掠过一丝不忍。 这个孩子很可爱,很像母亲,活力四射的样子如同一个开朗的小太阳。 可惜,他不是父亲的骨血,八岐大蛇不会容许自己的战利品被染指。 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成为自己的阶下囚,征服他的身体、逼迫他同自己产生巧妙又残酷的血缘关系,构成了八岐大蛇从须佐之男身上获得的主要成就感。他一直以为,须佐之男只会向自己袒露属于Omega的、香甜的、神秘的身体,但孩子的存在就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将他曾经的片刻幻想彻底击碎。裂隙如同蛛网迅速蔓延,很快爬满了他的整颗心脏,混着喷涌而出的心头鲜血洒了一地。 八岐不想去了解那个孩子,生辰年月、姓甚名谁,通通都与他无关。但这件事就像是——他丢失了一件颇为喜爱的器物,耗费心血终于将它再拿了回来;等回到屋里仔细鉴查时,却恼火地发现—— 这器具上面,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被印了枚陌生人的指印。 这个孩子就是须佐之男身上的那枚指纹,在八岐大蛇看来仿佛是Omega人生中不可忍受的瑕疵。因此,作为一个爱惜器具的收藏家,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无非就是抹杀掉这个污点的存在。但八岐并不想自己动手,他洞察人心的悲欢离合,如果将自己的双手染上那个孩子的血,恐怕须佐之男会跟他厮杀到底,直到两人之中有一个真正死去。 思来想去,他把目光放到了须佐之男曾经最为溺爱的长子身上。 “闭上眼睛,”八俣天的声音十分温柔,仿佛是在给小孩讲睡前故事般娓娓动听:“很快的,我不会让你特别痛苦。” 先前抱着这个小孩子走下舷梯的时候,八俣天还未接收到来自皇帝的处决密令,对这个弟弟依然充满好奇。他望着八俣斩柔软而茂盛的金发,儿童的睡颜稚嫩而安详,无忧无虑的样子总会令他想起——在为数不多存留下来的幼儿回忆里,他好像也是这样,被母亲包裹在温暖的被衾中安睡。 如果这个弟弟是父亲的孩子就好了,他心中有些遗憾地想。 八俣斩懵懂地看着眼前的清俊少年,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血脉同源的亲近令他依言乖乖闭上眼睛。一阵冰冷的窸窣声音响起,隐匿在暗处的机械钩爪悄悄从四周伸过来,对准了孩子的心脏部位狠狠刺去,却在即将袭上八俣斩胸膛的前一刻被硬生生停了下来。 “伊邪那羽,我应当和你说过,”八俣天不悦道,“不要来干涉我的械卫。” 伊邪那羽有些莽撞的身形出现在门边,口中大口喘着粗气。强行停止八俣天的械卫令他耗费了颇多精力,可急切的心情却不容他喘息。 “八俣天,”伊邪那羽罕见地呼唤了皇太子的名讳,“白长了你的眼睛。你自己看!” 闻言,八俣天悄悄撤掉了八俣斩身后静静蛰伏的一根细长钩爪,可小孩此时已经睁开眼睛,离身体只差不到半公分的冰冷械刃闪过一丝寒光,八俣斩金色的眼睛随之一凛。 巨大的惊恐令八俣斩险些被吓得跌坐在地上,伊邪那羽快步走过去,赶在孩子一屁股坐下之前将八俣斩抱了起来。从平安京被莫名其妙地带过来,期间一直没机会看见熟悉的母亲,看来和善的大哥哥却要杀了自己——如此种种对于一个幼儿的脑容量来讲实在是过载了。 他紧紧抓住伊邪那羽的衣领,将一切希望和恐慌全部倾泻在重伤初愈的兄长身上。母亲不知去向,自己所能依靠的,只有眼前这个看着不怎么靠谱、此刻却令他感到安心的哥哥。 “死脑筋、蛇腿子,”伊邪那羽继续输出道:“这么多年当哈巴狗当得惯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让你肖想mama,怎么没妨碍你继续?” 八俣天闻言阴沉了脸色,高声道:“这二者性质不同。伊邪那羽,你最好不要惹怒了父亲,到时候受苦的不只是你,还有母亲。” “你平时吃药把眼睛吃瞎了?”伊邪那羽不怒反笑,“如果你杀了他,到时候才难以承受他的怒火。” “蛇神星的药物没有过失败的先例。” “跟你这样的白痴没什么可说的,”少年抱着弟弟转身便走,“羽姬已经去做了鉴定,到时候发现他真不是父亲的孩子,你再动手也不迟。” 自己看……自己看…… 伊邪那羽的话回荡在八俣天的脑海中。他回想起八俣斩因为受到刺激而展露出的惊吓神色,某种铭刻在基因里的共性点亮了少年人的思绪。而就在此时,几乎是伊邪那羽前脚刚走,羽姬后脚就跟着推门进来了。 她向来不苟言笑,此刻却挂上了别样的明媚神采;清了清嗓子引起兄长的注意后,将手中加急做出的DNA鉴定报告递给了狐疑不决的八俣天。 八俣天翻过几页对他来说基本无用的文字叙述和数据字符,将目光定在报告末尾那一行加粗的字上。 良久,他把纸页递还给meimei,开口道:“我去向父亲复命。” 羽姬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点点头打算离开。可就在此时,八俣天又喊住了她: “麻烦你去哄哄他……我刚刚差点吓到小弟。” “就说,哥哥在和他玩游戏呢。” 暗中蓄势出击的铁索遵从主人的意志缓缓退下,窸窸窣窣着躲回暗处。 “你mama在里面,不过现在他很忙。”八俣天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同幼弟平齐:“时候不早了,先回去睡觉吧。” “听到了吧,mama现在没时间哦。”伊邪那羽捏捏弟弟的小手,“走,咱们回去,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喜欢洋葱吗?” “我要找mama。”八俣斩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好像马上就能张开嘴大声哭出来一样。 “明天我会替你通报,”八俣天哄道,“快回去睡觉吧。” 之前还冷漠地要将弟弟置于死地,此刻的八俣天却真的像个好哥哥,伊邪那羽看着他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暗暗翻了个白眼。 要杀掉八俣斩的是他,此刻上演兄友弟恭的也是他。伊邪那羽只能庆幸他和八俣天一同长大,打打闹闹着生活了十多年,对他的性子还算了解。他从治疗中醒来后,一旦只要再晚上一步,此刻的一片祥和恐怕就会变成无可挽回的悔恨局面。 “你脑袋上怎么回事?陛下终于打他最为器重的皇太子了?” 鲜血还在缓缓渗出八俣天的额角。从里屋漫出来的信息素气息还萦绕在两个少年口鼻间,伊邪那羽舔舔嘴唇,仔细嗅了嗅:“你身上……有mama的味道。” 八俣天闻言起身,只是动作有些过急,下肢的充血外加额头的伤口令他力不从心,沾着恍惚了好一阵。伊邪那羽看他一副气血空亏的模样,暗恼一句母亲怎么就对这样的货色别有青睐,不情愿地抬起双手,稳住了八俣天晃晃悠悠的身子。 “无妨,是我僭越。”他沉声道:“没什么事的话就带着弟弟回去吧。弟弟呢?” “就在我旁边啊,”伊邪那羽下意识地看过去,“走吧小家伙,我们明天——” 他手边已经没有了八俣斩小小的影子,八俣天身后隐匿在暗处的大门此刻却浅浅开了个缝隙,一线昏灯沿着那个角落泼洒在地面上,衬得屋外夜色更为浓重。 伊邪那羽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向来对一切胸有丘壑的他此时突然感觉冷汗爬了满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八俣天,直接闯进那所卧房,就看见弟弟那小小的影子已经爬上了父母交颈的床榻。 “怀着孩子还跟我置气,生出来个药罐子又宝贝得不得了。须佐之男,你总是自作自受。” 报复一般说出这样的刺激性话语,八岐俯下身紧紧贴合上须佐之男趴伏在床上的身体,凑近Omega挂着泪水的美丽脸庞:“放在自然界里,这样的孩子可是天生要被舍弃的。也就只有你了,博爱的素盏鸣尊,你的母爱真是令我心悦诚服。” 一边说着,他一边去亲吻须佐之男半张的嘴唇,下身开始不紧不慢地挺动撞击。 “滚开……滚出去……”大脑终于反应过来真正的切肤之痛,失去爱子的悲伤让须佐之男又燃起了反抗的力气,咬牙道:“你不配有孩子——” “可是我有,有三个,”八岐放过须佐两片红肿的唇,想了想又道:“是你给我生的。三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我不会原谅你——不要再顶那里了,八岐大蛇,滚出去!” 后背上的Alpha一心想让这个“背叛”了自己的Omega重新受孕,哪里有闲心理会这些不成句段的挣扎。他放过须佐之男已经泣不成声的脸,两手紧紧卡住须佐之男的腰线,比划着角度将须佐之男的下身更紧密地贴上自己的腰胯。 一下一下顶弄,次次撞向最深的腔口,本来已经封闭妥当的生殖腔被再次暴力顶开,八岐深吸一口气,打算趁此机会加深标记,不料左肩突然的传来一记痛击,硬生生打断了Alpha征伐的动作。 被打扰了兴致,八岐大蛇瞳孔骤然立起,陌生人的闯入令Alpha瞬间燃起了怒火。可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见袭击者的脸,接着右边肩膀也被对称着打了一拳,力度不大不小,但对八岐来讲算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威胁。 他回过头,只见那个野种——那个八俣天说自己已经“处置妥当”的野种,正含泪恨恨地看着他。见令母亲痛苦的家伙看向自己,那孩子示威般拔高了声音道:“不许欺负我mama!”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染指过自己Omega家伙的孽种,此刻爬上了他和须佐正zuoai的床榻,试图制止他们之间的标记行为。 八岐大蛇鲜少用武力解决问题,他向来慵懒,认为能用机器代理的事情无需劳烦心神。但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做出了比脑子更快的反应。 他没有遣使械卫,而是亲手扣住了眼前这个初生牛犊的脖颈。将八俣斩狠狠掼倒在床上后,八岐大蛇的手指一点点收紧,脑子里尽是手刃之而后快的恨意。 即便是八俣天和伊邪那羽闯进来拽住他的胳膊,也未能让他动摇分毫。八俣斩逐渐滞涩的呼吸令他的两个哥哥尤为惊慌,八俣天甚至直接上手想去掰父亲的手指,却无意中对上八岐大蛇只剩下阴冷的双眸。 “八俣天,我的好儿子,”他开口缓缓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按照我的意思,处置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