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狩者(rou吃太多也会腻,来点剧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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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急匆匆穿好衣服,从和鸣手中夺过地图和她捡起来的项链,一边把没有想象中烫的饰品戴上,说着谢谢,一边冲下楼。 钟熙还在大堂等你,你有些感动,但走进一看才发现他坐在接待台后面,正用剪刀把花名册上的裸男一个个剪下来。 好家伙,他怎么这么多动症? 光头男还在后面拉扯着不知道谁过来跟你打招呼,你赶紧揪着钟熙逃离案发现场,躲到附近的巷子里,然后把和鸣的地图塞给他:“他在S市郊区的山上,具体位置不知道在哪,但和鸣说附近有军用机场。” 钟熙没说话,你抬头一看,发现他正笑吟吟盯着你胸口上的红印。你赶紧拉高了衣领:“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你的男人们都下落不明,你却在这里和别人云朝雨暮,我这个旁观的,都替他们心寒啊。” 你恶狠狠道:“你可不许告诉元元。” “这怎么能行?我和他先是兄弟,然后才把你当嫂子的啊。” “那你是先把元元当兄弟呢,还是先把阿铖当头头?小心我投诉你哦。” 钟熙顿时蔫了:“有话就好好说,怎么动不动……” “快带我去这个地方。” 他看了一眼地图,说:“这不是我们的地盘,可保不准有什么危险。” “不是有你在嘛,不怕。” “……” 光头男的怒骂声传到你们耳边,在他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的同时,你眼前一晃,贴满了乱七八糟广告的小巷墙壁立刻被养眼的绿色树林取代。 ——以后一定要学瞬移。你暗暗想道。 你们站在一条狭窄的马路上,周围是起伏延绵的翡翠丘陵。你们面前有一条上山的长长石阶,道路两旁是红色小屋状的矮路灯,阶梯尽头是精致的木制牌坊。风格让你联想到藏在大山深处的和风寺庙。 四周十分僻静,偶有清脆的鸟鸣声。茂密的大树当头,几乎完全阻挡了太阳的暴晒,以至于地面竟有一些阴凉。 “嫂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啊?” “我、我感觉不太对头。” “这有什么不对头?” “你看那标志。”他指了指山脚下的古风路灯。 你走过去一看,改装过的现代庭院灯的磨砂玻璃上有一个黑色的图案,你认不出来画的是什么,倒像是乱涂乱画的产物。 “这标志有什么吗?” 钟熙没回你话。 就在这时,你看到路灯旁的灌木动了动,你拿掉在地上的树枝往那一捅,明显感觉到有东西在灌木里面乱窜,但你看不到。 说不定是鬼? 你捏住项链一看,只见绿叶枝桠间奇怪地出现了一个生鱼头,鱼的眼睛还朝你一眨一眨的,鱼头的两侧竟竖起了两根鱼骨头:“大鬼,饶命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 “和大鬼您一样,都是闻到山上有强大鬼的血味才来的。当然小的可以不喝,全都是大鬼的,还望大鬼不要吃我……” 强大鬼的血?你的心提了起来,转头对钟熙说:“快!我们……” 但是你身后一个人影都没有。 鱼头赶紧说:“我、我刚看到九尾狐大鬼去其他地方了。” 真是靠不住的臭狐狸!你在心里骂了一句。白如铖估计是受伤了,能让他受伤的会是谁?你手上就一根树枝和一块鱼头,怎么帮他? 你在担忧中被自己这滑稽的状态逗乐了。心想事已至此,还是去了再随机应变,否则在这里只会浪费时间。 你走上台阶,一路上看到的奇形怪状的鬼越来越多,它们看起来都很弱小,一看到你就自觉往旁边躲。偶尔某些鬼长得恶心,但真正让你头皮发麻、只想叫出来的,是到了山腰时鬼多得跟无数在地上爬的蟑螂一样,密密麻麻,一片漆黑。 你抱紧双臂,沿着小鬼们给你让开的路走进山腰上的寺庙。只见庭院中间有一根突兀的柱子,柱子后坐着一个人,他背对着你,但你认得出那是白如铖。 他的衬衫已经被血打湿,垂下的手上也都是血。 你心疼得几乎呼吸不过来,迈开步子冲过去,心里七上八下,求神保佑平安无事。 但就在你快要碰到他的一瞬间,rou体上的疼痛一下子取代了心疼。你就像被推下了高楼,摔在了地上,五脏六腑已经破破烂烂,身体每一个角落都痛得撕心裂肺,而你再也抬不起手,再也不能伸脚稳住自己倒下的身体,在一双黑皮鞋出现在你眼前时,你再也不能撑开眼皮了。 …… …… “……妈的……” “……倒霉……” “别……奇怪……” “问题是……” “就抓了……有什么意义?” “……不定,它知道……” “……等李……说……” 你的头很沉很重,仿佛昨晚酩酊大醉了一样。 “欲色鬼就是……我都硬了……” “得了吧……蠢,竟然一点防备……” 你使劲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因为地板的抖动,才发现自己好像方才又失去了意识,于是再挣扎着让自己的眼皮撑开。 “怎么又没囚笼了?” “你这什么态度?还不是因为你们把大部分都拆了去建个大的来关白鬼?现在又给我抓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鬼,哪还有什么空位置?” “你就不能先把几只无关紧要的放出去吗?” “哼,无关紧要,个个都是无关紧要。我两天没合眼了就在那里筛,现在关的全都是榜上有名的,还有好几只悬赏的没空关呢。” “可这欲色鬼身上有白鬼的眼睛呢,这关系在你眼里不重要?” “不重要,它又不是那什么穷奇和獓狠。” “……” “你那学生不是说它一点本事都没有吗?这样弱的欲色鬼随便找个地方关就是了。” “……呃,其实把它扔白鬼的笼子里也行,反正够大。等二当家回来了还要继续拷问白鬼呢,到时候说不定这欲色鬼有用了。” “你怎么知道它这不是苦rou计?可能正等着我们把它引进去破阵法呢。” “夫人的阵法至今谁都破不了,更何况这小小的欲色鬼?再说了,你把它关哪都不好,它一发起情来肯定有几个意志力差的兄弟控制不住,到时候若真是苦rou计,才是大难临头呢。” “……得得得,就依你的。” 地板又开始震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忽然安静了,你被结实的手臂抱起来,紧接着一阵下坠感后,你直接摔在更坚硬的东西上,疼得你呲牙咧嘴,立即睁开了眼睛。 粗糙的水泥地上杵着许多铁杆,牢笼的另一侧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托着一个容得下两三个人的木笼离开。你叫他们回来,但刚开口,你便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说不出话。 你咳嗽好几声,咬牙爬起来,发现身上擦伤了几处,衣服脏了,带着的包也不知道被拿去哪了。 你揉了揉发疼的部位,打量四周。你被关在了像是地窖地下室的地方,铁栏杆外有楼梯通往更光亮的上层,而入口处正站着几个人聊天。土黄色的砖墙围着你,上面贴满了各种奇怪的符咒,悬挂燃烧旺盛的火把。 当你看向身后,那情景让你心跳漏了一拍——只见牢笼的尽头是苍天大树的某个根部,比你整个人还要粗的树根乱长,缠绕在浑身是血的白如铖身上。其中一条勒着他脖子的树根尖分杈成许许多多的细枝,圈住他的下脸,似乎还爬进了他的嘴里。 白如铖紧闭着眼睛,眉头皱起,看起来很难受。 你忍着嗓子被割开的痛叫了他一声,和预料中的一样,他没有任何反应。 你走过去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像小说提到的机关来给他松绑,但你还没来到他跟前,就听到身后有人走下楼梯。 你回过头,一阵喜悦涌上心头,赶紧向来人招手道:“李未玄!” 娃娃脸男人一愣,大步走过来:“是你!” 还好有人可以证明你是人——曾经是人,不会造成威胁,也没必要这么关着。 你扑到栏杆上说:“你们抓错人了,我不会害人的,能不能把我们放了?” “人?”旁边的西装男嗤笑一声。 李未玄向他解释道:“她以前是人没错,去过我们那儿买辟邪的东西,还有一只狴犴跟着她。” “狴犴?” “嗯,狴犴不会认可邪恶之人。” 就在你觉得希望来临时,那西装男又道:“问题是她已经变成欲色鬼了,放出来会弄得我们这里人心不稳,而且她说的不是放了她,而是他们。” 李未玄看了你一会儿,问:“你和白鬼是什么关系?” “白鬼是谁?” 他指了指你身后的白如铖。 “我的男朋友。” 李未玄的脸色开始有些变化:“你知道它做过什么吗?” 你摇摇头,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 “它是我们这一带最大的邪物,虽然是欲色鬼,但以虐杀人为乐,老弱病残都不放过。只要是这附近年代久一些的世家,祖上必然有它的受害者,也大概率有差点被它灭族的记录。我们怀疑它便是屠杀了重云派的罪魁祸首,只是眼下没证据而已……” 李未玄的声音渐渐小下去,直至被耳鸣覆盖。 你先前的直觉没错,白如铖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可是一想到他平日待你温柔的模样,你根本无法把他、也不愿把他和杀人犯联系在一起。你只敢想到“他可能杀过人”这一层,又不敢继续下去、回答之前自己冒出的疑问——万一他真的是个杀人犯,你该怎么办? 现在他真的是个杀人犯,你该怎么办? ——他救了你的命,他爱你,你爱他;他是鬼,你也不再是人,你们是同一阵营的,无论是背叛还是合作,都逃脱不了狩者的判决。 ——不不不,你永远都是人,你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强行把你变成了鬼。李未玄不是说了吗?只要你不犯人,他们就不会动你。只要你秉持人类的正义…… ——什么没征求意见。你mama生下你,也没征求过意见,你会因为生活的不如意而记恨她吗? ——你可够天真的!普通人何时理解过狩者,狩者又何时理解过鬼?就像王森晟一样,明知你是人,还不是要杀死你?这不是你不要他们的问题,而是人类不接纳你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你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它没了眼睛之后好对付多了。” ——你看,他为你牺牲到了这个地步,你为什么还这么迂腐?如果你非要坚持所谓人类的道德观,那么让他作为杀人犯受刑的你,也违背了情义,你是在恩将仇报。 ——可是他杀人了,他杀人了,他杀人了…… “我们现在拿她怎么办?夫人还没醒呢。” “明早二当家就回来了,解释清楚让他决定吧。”李未玄忽然跺了一下脚,“坏了坏了!我怎么这么健忘!” “咋了?” “我忘了给那几只猫洗澡了!” “……” 他们把门关上后,整个囚笼陷入黑暗之中,火炬像凌晨的路灯,寂寞而苦苦地撑起一点光明。 束缚白如铖的大树根长了几株黑夜中能发荧光的小菌菇,远远看去,他像要被自然一点一点地吞噬殆尽,直至成为大树的一部分,化为谁也不知道原为何物的养分。 你躲在囚笼的角落里,想摸一摸白如铖,可又害怕、讨厌;脑里的声音吵来吵去,不知争了多久也没有结果。 和鸣那不可一世的神情浮现,你开始想如果自己是她,又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但很快你便觉得这不可能,她怎么会因为男人而犹豫不定呢?她想的只有她自己。 没错,她只会考虑自己。在性上,她自顾享受,不习惯服务他人;她要求主动,而非被动承受快感……人们会称之为“自私”,但这种“自私”不是一般认为忽视甚至牺牲他人的利益来成就自己的概念,它建立在以自己为主人,而非客体的基础上。做自己的主人,只考虑自己,不受他人和伦理的束缚,这有什么不对的呢? 对现在的你来说,怎么样才能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假如你服从狩者的命令,他们让你做什么你都听话,包括……杀了白如铖,你说不定能躲过这一劫。但这只是可能,因为你的命始终抓在狩者手上,只要你不强大起来,你永远都是弱小的猎物,是生是死全凭对方喜怒。 假如你抛下一切人类的成见,抛弃一切伦理道德,想办法和白如铖逃出来,这将会对以后的你打下可靠的生存基础,因为白如铖会拼命保护你,助你成长强大,你便以丑陋可怕的鬼为家人,与曾经的同类反目成仇……从长远来看,这是最可行的。可是说起来简单,怎么逃出去呢? 你从地上站起来,沿着牢笼的边缘行走,试图摸索一切蹊跷之处。 也许它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是个按钮或是什么开关,也许它藏在了墙后面、需要念对咒语才能打开,也许它本来就没有开关……不行!你不能老往消极的结果想!说不定是贴满了整个墙壁的符咒。 你伸手一摸,发现符咒就像是投影仪的虚像,根本碰不到。你叹了口气,又走了几圈,不仅没发现新细节,反而还感觉到下体传来的一阵痒意。 你暗叫不好,一旦发起情来,你可什么都顾不上了。 你本想摸摸树根上有什么机关,但余光瞥到的火把却吸引了你的注意。 火可以烧木头。你赶紧冲去取下火把,当你握住那黏腻的把手时,你看到树根开始移动。 原来它真的怕火! 你欣喜若然,赶紧拿着火把走进。 但出乎你意料的是,后退的树根并不是害怕的退缩,而是往后蓄力的待攻。当你看到那绝对能把你打成rou泥的粗沉根茎停在空中,即将向你挥来时,你所有的力气尽失,两腿一软坐在地上,手上的火把也掉落一旁,忽然熄灭了。 “砰”的一声从你身后的地下室入口传来,一道外来的白光投射在举起的树根上,让根茎慢慢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你惊魂未定,紧接着又被一个好像在哪听过的声音吓了一跳:“哟,连古树都敢单挑,真不知道说你胆子大呢,还是愚蠢至极呢?” 你颤抖地转头一看,李未玄旁边站着另一个男人,他穿着长袍马褂,短发却故意揪着一撮长辫子,看起来像是从民国电视剧里走出来一样复古;他怀里抱着一只呼呼大睡的丑猫,但无论什么人都会首先去看他俊朗的脸庞,他左眼下的泪痣。 也许是惊吓过度,你已经不再对见到的人和奇怪的装扮一惊一乍了。你觉得很无助,吸了吸鼻子,慢慢走过去扶着铁杆,虚弱叫道:“连年……” 连年从对上你的视线开始时便越发惊愕,但李未玄的反应比他大多了:“你们也认识?!” 连年满脸痛苦地揉了揉太阳xue:“我的天,原来你就在这里……你先出去吧。” 他把猫塞李未玄怀里,丑猫一碰到娃娃脸便立刻发出嘶嘶声,连年不耐烦吼了一声“大柱”,那猫才乖乖由着男人抱出去。 地下室门关上后,连年的口吻听起来很疲惫,但也有一股怒火忍着:“你从教堂出来,就一直跟着这家伙?” “你怎么知道我去教……” “你就没想过跟连昊元说一声吗?” 你更觉委屈:“我的手机……” “你心里究竟有没有他?” “我……” 他冷笑道:“连昊元怕你出事,偷偷跟着你去了教堂。教堂爆炸的时候他冲了进去,但是怎么都找不到你。我带人帮忙找了几天几夜的你,他就在路边抱着你的衣服,失了魂一直坐着……做你的男人可真惨啊,以为你出事了,心都散了,谁想你只顾着另一个男人,而且是为这种杀人放火的恶鬼卖命?” 你心下难受,却又松了口气,因为连昊元没出事。 你张开了嘴,但很快把声音吞回去了。你在乎连昊元,也担心他有不测的情况,可当时的你、眼下的你又有什么办法联系他?再者你找白如铖,其实也在找他。不过你想这些有什么用呢?连年不会听你的解释,他只觉得你辜负了弟弟。 “他先前知道恶鬼开始有大动作,想办法骗你回家保护你。呵,真没想到,你就是恶鬼那一伙的。” “……那你要拿我怎么办?” 连年想也没想道:“至少先让连昊元看清楚你是怎样的人。” “我可以……见一见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