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志向

    为洋人物资的事情，果然就如裴浩预想的那般顺利，英国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相比起他们自行采购物资的诸多不便，现在有一个稳定的渠道，他们自然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黄飞鸿虽然内心深处并不想与洋人打交道，但他自是知道宝芝林的财务状况如何紧张，况且还关系到民团那么多人的福祉，在裴浩的劝说下，却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

    这天早上晨练完毕之后，黄飞鸿带着裴浩站在海边，对他道“阿浩，这两天有关美利坚金山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佛山，原本那些围在中国买办身边的百姓果真全都散去了，如避蛇蝎一样，你真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师傅过奖了，这也全靠了林师兄和民团的大哥去传播消息，并不是弟子一个人的功劳。”裴浩谦虚地道。

    只是黄飞鸿脸上并无喜意，而是望着那波澜壮阔的海面出神，沉思了一阵才道“阿浩，依你之见，我们在洋人的坚船利炮面前，还有崛起的一天吗？”

    “师傅不必灰心，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裴浩点头，充满信心地道“洋人的强大也不是一夕之间成就的，我们国人只要觉醒过来，推翻腐朽的满清，自然能够再建神州，再次屹立在世界之巅。”

    “推翻满清？”

    黄飞鸿瞥了自己这位弟子一眼，他已经不止一次从裴浩口中听到类似这样的话语，不禁面有异色地道“阿浩，你难道是想……”

    裴浩摆了摆手“师傅，您想多了，我的志向可没那么远大，勘平乱世这样的壮举，还是交给其他有志之士吧。弟子惟愿跟在师傅身边，习武学医，将我们中华的武术，医学发扬光大，就已经足矣。”

    听完他的话，黄飞鸿也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不禁感慨道“阿浩，以你的天资加上勤奋，将来必定能够超越为师，在医术和武术之上名垂青史！”

    闻言，裴浩难得露出了一个笑脸“师傅放心，弟子定会努力的。”

    随后，两人回到了佛山城区。

    此时沿途街道上，不断有百姓交头接耳，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些去往金山，被当成猪猡对待，凄惨无比的人生，也令那些因为船票，人头费太贵而放弃的人充满了庆幸。

    “我就说嘛，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走路就能捡到金子，完全是骗人的鬼话！这群洋鬼子，还有那些数典忘宗的假洋鬼子，他们的心肝也太黑了，大家也不想想，他们会这么好，放着金子自己不捡，拉着我们过去淘金？”

    “可不是嘛！要我说最可恨的还是那些假洋鬼子，连自己的父老乡亲都骗，把大伙骗过去给洋人当猪猡，真是太缺德了，也不怕日后断子绝孙！”

    “唉……咱们这些还没有去成的算好了，可怜那些之前已经上了船的人，估计不是死在半路，被抛尸大海，就是逃跑被抓回，活生生打死了，即使侥幸没死，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了。”

    “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们见钱眼开，被猪油蒙了心呢，自己当初心甘情愿上的船，怪得了谁？”

    “你们说，衙门会管这些事情吗？”

    “呵呵，你是在说笑吗？衙门那些狗官怕洋人怕得要死，不落井下石当帮凶，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你还指望他们会替我们百姓出头？”

    “是啊，我听说这些去金山的人，都被哄骗着签下了卖身契，即使他们有命逃回来，一旦被衙门发现，还是会帮着洋人，把他们抓回去。唉，真是惨啊！”

    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黄飞鸿自然知道传言生了效，总算是安心了不少。

    “咦？这不是黄师傅吗？”

    很快，百姓中就有人发现了黄飞鸿，连忙向他招呼起来“黄师傅好！”

    “乡亲们好！”黄飞鸿也连连回礼。

    “黄师傅，你听说了金山的惨事了吗？”有人问起他此事。

    “略有耳闻。”黄飞鸿并没有否认。

    “黄师傅，你过去是黑旗军的总教头，如今又是民团总教练，德高望重，还请你去衙门说一说，看能不能通过衙门，将那群受骗的乡亲救回来啊？”有人提议道。

    “这……”

    黄飞鸿犹豫了一下，接着则是直接点了点头“黄某一定尽力而为。”

    “多谢黄师傅！”

    “黄师傅好样的。”

    “……”

    只是等他们告辞离开之后，裴浩却有些面带无奈地道“师傅，您刚才不该冲动应下的。我们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那些已经去了金山的人，是不可能被放回来的，除非我们中国能够打败美利坚。但您也知道，暂时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黄飞鸿沉思了一阵，随即摇了摇头道“阿浩，我知道你十分聪慧，说的都对，只是乡亲们对我寄托厚望，为师又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即使机会渺茫，但我还是想要尝试一番。”

    裴浩知道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也不多劝，只是问道“那师傅，你打算怎么做？”

    黄飞鸿脸色一正，肃然道“为师这就去衙门走一趟，劝说提督大人去找洋人交涉，看能不能把乡亲们救回来。”

    裴浩看着一脸正气，眼神坚定的黄飞鸿，心知自家师傅已经进入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贤者模式，单纯靠劝说已经没什么效果。只是新来的那位清廷提督，本就对自己师傅极为不满，他这冲动一去，断不可能会有什么好结果，要是不小心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怕是后果极为眼中，只好道“师傅，那还是让我陪你去吧，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黄飞鸿问道。

    裴浩郑重开口“上次在餐厅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得罪了那位提督，稍后师傅说话一定要慎重，千万不可泄露金山之事是由我们曝光出来，知道吗？”

    “为师明白了！”黄飞鸿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