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白金）

    12

    李白带人一路疾行，穿过密林，来到洛河边。

    天近黄昏，落日渲染密织的云层，描摹细腻的纹理。

    程咬金眼底也映入半日余晖。他推开搀扶，沉默着沿河岸而行。见其满腹心事，李白于是保持一段距离，跟在身后。

    黄昏的色彩静静垂落，笼罩水波与河岸。两人一前一后，皆沐浴云霞中。

    李白被夕阳烘托得更加俊美，可此刻他的脸上浮现一丝阴霾。他若有所思，紧盯着程咬金的背影。

    沉默的灰被跳跃的金点缀，安静又绚烂地铺满山影之后。光辉的余烬偶尔拂照程咬金小山一样的身躯，挽留一般略过那健美的身躯。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程咬金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些。这一走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能够看见自己置下的河边小筑。说是小筑，也不过是用砖瓦搭了一个遮风避雨之地，但比起城中高门大院，程咬金倒更中意这清净之地。

    发觉李白仍跟在身后，程咬金心中漾起一丝暖意。门扉前几步远，他停下抬手谢道：“白兄，多谢援手。今日不便招待，改日我请你喝酒。”

    李白负手而立，并不着急离去。他轻缓地向前几步，见程咬金不反对，又拉近两人距离，直到与其四目相对。

    两人近得危险，程咬金却没有过于抗拒。或许是李白清冷凛冽的气息并不有压迫性，又或者李白样貌实在太好，教人不由得多宽待几分。

    “你的身上为何有天乾的气息？你还没有回答我。”纤长的手指虚拂过程咬金的腺体，李白垂下眼睫，再抬起时竟弥漫起一丝怒火。

    “那个人有没有……标记你？”

    程咬金微愣，心说也不知这李白犯了什么毛病。于他，被当作地坤虽可以接受，但也并不光彩，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什么都没发生，你先回去吧。”

    李白冷冷地审视着他，显然并不相信。夜风渐起，吹起程咬金身上的披风。

    “这个，多谢。”程咬金解下披风双手奉还，李白没有接过，只定定地盯着程咬金。夜色不知何时将天幕变成了深蓝色，一弯月牙浅浅地描在头顶。

    晚风送凉，吹起他们的头发。李白蓝色的发丝自在地漂浮，那双眼睛专注地盯着程咬金，似一泓深邃无底的泉流。程咬金不知怎的，双颊升上热度，他掩饰地揉揉鼻子，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今晚也有月。”

    李白背身看去，不由得赞了一句：“江清月近人。”程咬金点点头，只觉得这句用在此处再合适不过。再看李白，本就有十分俊，夜影朦胧，月光淡淡，飘飘若仙也不过如此。林中有鸣虫，喧闹得狠，让人无端心乱。

    “太白……你真该回去了。”程咬金很少这样唤他，李白不由得有些意外。转身却见程咬金面色狰狞地抓住胸口，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流下。

    13

    怎么会这样呢？

    程咬金仰着头，眼前一片漆黑。他睁开眼试图在黑暗中找到一个安定的点，但却不能做到，连续不断的酥麻感自身下传来，直到穿透头顶，传至四肢，将其意识搅得更加混乱。

    “是……”谁？剩下的问话颠簸地被他自己咽下，再脱口而出一连串绵软的呼喊。似痛苦又似欢愉。

    程咬金在黑暗中摸索着、踢蹬着想要掌控回身体的主动权，却摸到一手细腻温软。这不算回应的回应，好像取悦了身上人。那人缓了下，唇舌勾住程咬金嘴唇，仿佛那是最醇厚的珍酿，一再回味品尝，竟有几分青梅酸甜。程咬金被这过于缠绵的法子亲得晕头转向。待两人分开时，又听见响亮啵儿地一声，直听得他七荤八素，快成一块烧红的烙铁。

    “放……放开我。”

    那人听了这猫一样的求饶，轻笑了声，但没有说话。他一双手轻轻抚上程咬金勃发的要害与丰韧的胸膛，把玩式地撩动更多火花。身下动作没有停，倒是入得更深，一下一下摇动了床架，发出声响。

    程咬金被顶得没法，被快感灼烧到眼泪横流，打湿了眼睛上的绸带。

    他这才逐渐意识到，这被鬼压床一样的黑暗原是被人蒙了双眼，而他此刻正雌伏人下，与人被翻红浪。屈辱与愤怒顿时占据他的心神，他恨恨道：

    “大胆狂徒！我……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那人顿了顿，温热的胸膛不再与其相贴，伸手解开他眼前束缚。

    程咬金眨眨眼，透过迷蒙泪水终于看清狂徒模样。

    “是我。”李白唇边绽开惊艳的微笑，随之而来，山林幽深空寂的气息顿时弥漫在狭小的室内，将火热的岩砂层层包裹。

    14

    凑近程咬金的腺体，李白怜惜地用唇挨了挨那脆弱的地方。

    程咬金浑身抖了抖，像是缩进了李白怀里。柔软的触碰于是变得火热，一想到这里将被自己所有，李白一颗心顿时变得guntang，剧烈地蒸腾出团团热气。吸吮那块皮rou，似乎也将贲发的血脉含在口中，这让他不由得放轻了力度。

    程咬金受到信息素压制而无法动作，心中恨毒了这该死的体质。泪水就要从那双虎目流出，但他马上想侧过脸，不愿暴露出自己的软弱。

    李白微有动容，起身拭去程咬金的泪水，又俯下身与他面颊相贴。

    【若是他求，我便停下。】李白在心里说着，可又很快叹息自己的虚伪，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床榻间两人呼吸纠缠起伏，做世间最亲近之事，却即将成为最疏离的仇敌。

    不知折腾了多久，程咬金虚脱睡去。为其清理后，李白身披单衣靠在床边，垂眼凝视程咬金。

    房中情欲气息未散，李白心中却奇异地平静。回想方才自己毫不犹豫地咬住对方腺体，竟放弃了成结，李白眼中浮现一丝苦涩。

    程咬金睡梦中仍不安稳，他于是伸手抚平了那纠结的眉头。

    古老的旋律缥缥缈缈于寂静的夜里：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不可方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