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2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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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内,主仆几人刚进门,门房小厮便轻声道:“县主,侯爷回来了。” 秦缨自是惊讶,“怎又早回来了?” 小厮道:“半个时辰之前回来的,正在前院等您。” 秦缨一听,忙快步往前院去,秦璋既提前归来,她便为今日所忧打起腹稿,但当她快步入前院,走至厅门外时,面色却倏地变了,秦璋坐在厅内,脸色沉着,一看便出了事。 秦缨忙进门,“爹爹,您怎么了?” 秦璋像已在此坐了许久,一旁秦广的面色也不甚好看,见她归来,秦璋先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片刻,那眼神带着凉意,令秦缨万分不惯。 没多时,秦璋沉声问:“缨缨,你近日,是否有何事骗了爹爹?” 第211章 禁足 秦缨被问得愣住, “爹爹此言怎讲?” 秦璋胸膛起伏一瞬,又看向门口白鸳二人,这时秦广吩咐道:“你们都退远些, 将门关上。” 门扇在身后合上,秦缨顿时生出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秦璋这时道:“缨缨, 你说你这几日跑前跑后,是为了帮周显辰查问防范时疫之法?” 秦缨心底“咯噔”一下,“爹爹知道了什么?” 见她不答反问, 秦璋还有何不懂,他神色缓缓冷沉下来, 开口时冷肃的语气更让秦缨陌生, “你在查丰州旧事, 在查问你母亲和兄长当年如何亡故, 可对?” 秦缨不知秦璋如何知晓,但事已至此,她也不会再隐瞒, 她上前两步道:“爹爹,您说的不错,我的确在查丰州的事——” 见秦璋眉头拧起, 呼吸也急促起来, 秦缨愈发诚恳道:“爹爹莫要生气,这些年您极少提过丰州时疫的事, 而我,我却想知道当年母亲到底是怎么染病亡故的, 起初我只是寻常查问, 可问着问着,竟发现母亲和兄长之死, 或有隐情。” 见秦璋眼瞳颤了颤,秦缨继续道:“换句话说,母亲和兄长不是染病而亡,而很可能是被人害死……今夜即便爹爹不问,我也想对爹爹坦诚,想……”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没告诉你岳老太医之事?” 秦缨话未说完,秦璋先打断了她,她蹙眉,“不错,您已知道了,莫不是……您今日见到了岳老太医?” 秦璋目光复杂起来,秦广叹了口气道:“县主,今日岳老太医去了青云观的道场,碰到了侯爷,往日两家没什么私交,但今日岳老太医却主动与侯爷攀谈,您去岳府说的问的,岳老太医都告诉侯爷了,侯爷当即便猜到您在做什么。” 疑虑得解,秦缨坦然道:“不错,今日我——” “就此停手,不要再查。” 不等秦缨说完,秦璋又打断了她,他一字一顿道出此言,看着秦缨的目光凝重悲切,又夹杂着几分愤然与失望。 秦缨胸口微窒,“爹爹可是在怪我没有一早告诉你?” 秦璋摇头,沉重道:“不,爹爹不怪你,这些年爹爹未曾要求你什么,今夜,你乖一些,听爹爹的话,莫要再查你母亲兄长亡故之事了,可好?” 秦缨不明白,“爹爹,为何?您可知道女儿查到了什么?女儿已经找到了当年苏太医身边的亲信,他告——” “你还派人去了密州?!” 秦璋一惊,语声亦拔高了三分。 他眉头拧起,焦灼愈重,秦缨看不懂,揪心道:“是,因为女儿不想问您,教您想起那些伤心事,于是女儿便去寻访苏太医,正好,女儿也想问您,贞元四年腊月中,您不是也派了广叔去密州吗?” 秦缨看秦广一眼,“广叔去密州找到苏太医,会面后没几日苏太医便病故了,广叔又对苏太医说了什么?其实您早就知道母亲和兄长死的古怪对不对?” “缨缨——” 秦璋猛然站了起来,压着怒意斥道:“谁要你去做这些?谁要你去查?爹爹不管你查到了什么,从今日起,再不许探查此事!” “可是爹爹,为什么啊?” 秦缨不解道:“爹爹不让我查,那便是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那爹爹告诉我,母亲和兄长到底是怎么死的?若真是染病而亡,那我确不该惹爹爹烦心,但若她们的死真有冤屈,女儿不会坐视不理……” 见秦璋面色铁青,并不应答,秦缨索性深吸口气道:“其实女儿更不明白,您若知道些什么,这些年为何没想过替她们讨个公道?” 秦广不忍道:“县主——” 他话刚出口,秦璋一抬手打断了他,他直直盯着秦缨,一字一顿道:“所以,你是不打算听爹爹的话,一定要查下去吗?” 秦缨唇角紧抿,“爹爹,旁人有冤屈,我都义无反顾,更别说母亲兄长,我——” 秦璋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秦缨—— 他缓缓摇头,沉痛道:“缨缨,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还是不是爹爹的女儿,便是爹爹恳求你,你也不愿听爹爹的话吗?” 秦缨眼瞳微睁,心腔似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了住,她艰难地喘了口气,鼻酸道:“爹爹,我听您的话,也不想让您生气,可这是母亲和兄长啊,您越是如此,便越是让我相信她们的死有古怪,我无法说服自己……” 秦璋仍是摇头,“你从前骄纵不逊,但其实最是心软,爹爹好声好气些,你便知道心疼爹爹,如今,你懂事明理了,有大公大义之心了,却太有主意,再不听爹爹的话了,好,你既是不听,那爹爹也没有别的法子,从今日起,你再莫要出府,等你改了心思,爹爹再放你自由——” 秦缨简直不敢置信,“您的意思是……您要拘禁女儿?” 秦璋再不看她,只转身吩咐秦广,“让人把她带回清梧院,在她改心思之前,不许她踏出院门一步——” “爹爹——” 秦缨眼眶微红,心底亦生出一股愤懑,她难以相信,为了阻止她继续查,她心中全天下最好的父亲,竟然要将她关起来。 秦缨气息也急促起来,“爹爹,您在害怕什么?” 秦璋侧着身子不应,似乎已铁了心,秦缨咬紧牙关,只难以克制地往最坏处去猜,又道:“爹爹如此行径,只会让女儿怀疑您——” 秦璋眉目微变,这才看向她,秦缨心一横,哽咽着问:“难道、难道当年母亲和兄长之死,是与您有关吗?” 秦璋眼瞳一震,秦广也惊道:“县主不可胡言!” 秦缨一错不错地望着秦璋,只想等他回答,但秦璋不知想到什么,喘息却愈发剧烈起来,他抬了抬手,似想说什么,可忽然一口气未喘上来,直直往后倒去—— 秦缨面色大变,“爹爹——” 她扑上前一把将秦璋抱住,秦广见状也慌了神,“侯爷!” 见秦璋面庞迅速惨白,秦缨大喊,“请大夫!快请大夫——” …… 流年静好的临川侯府,许多年都未这样乱过。 满府上下噤若寒蝉,秦缨等在秦璋寝房外,已经开始后悔,她不该有那一问,她可以有更机敏讨巧的方式,可她偏偏选择了最激烈的一种。 白鸳红着眼道:“县主,侯爷会不会出事?” 秦缨摇头,酸涩直冲鼻腔,又忙抬手将眼角湿润抹去,白鸳苦兮兮道:“奴婢在外面听见了几句,县主,侯爷对公主殿下那般深情,怎就不许您查呢……” 秦缨再度摇头,她也没有答案。 等了两炷香的功夫,寝房内才传来动静,没多时,秦广陪着大夫走了出来,秦缨见状忙迎上去,“爹爹如何了?” 秦广点头,“已经醒了。” 见她满眼急切,大夫道:“侯爷是急火攻心,倒未有性命之危,不过侯爷年纪大了,前阵子又久患伤寒未愈,此番得卧床调养几日。” 秦缨大大地松了口气,道了谢,疾步往内室去,秦璋躺在榻上,呼吸仍是粗重,听见动静微微侧头,见是她来,又收回目光望向帐顶。 秦缨快步走到床前,半跪在地毯上,“爹爹,是女儿错了,是女儿把您气病了……” 秦璋唇角紧抿成条线,哑声问:“你听话吗?” 秦缨喉头一梗,不知如何作答,这时秦广回来,走到跟前道:“县主,你就听侯爷的吧,侯爷是为了你好,为了侯府好,这天下最苦的是侯爷啊。” 秦广此言似乎别有深意,但看着一脸病容的秦璋,秦缨再不敢多问什么,她吸了吸鼻子,轻柔却坚定道:“爹爹,女儿没想过会闹成这样,女儿也从未怀疑您对母亲的情谊,只是女儿不甚明白,女儿只是想为母亲和兄长讨个公道……” 她艰难地吞咽一下,“女儿可以为了让您放心,从现在起,不再出清梧院一步,但无论如何女儿也想让您知道,女儿的意志,并不会因为敬爱您而改变,女儿过了年便十八,无论您顾虑害怕什么,女儿都可以与您一同承担。” 她一番肺腑之言,令秦璋也生动容,但话意亦分明,她宁愿被关起来也不会放弃。 秦璋眼眶亦是微润,却只看着帐顶道:“天下之事,并非事事皆有公道,有时是命,是天命,你一个小姑娘,怎能明白天命不可违?” 秦缨毅然道:“您说的不错,女子步步艰危,女儿亦势单力薄,但女儿不怕,母亲和兄长两条人命,女儿便是豁出这副脊骨,也愿与天命搏一搏。” 秦璋倏地闭上眼,沉默半晌,压着不忍道:“你既做了选择,那便回清梧院去,在未想明白之前,不要再来见我。” 秦缨有些委屈,随即又释然,替秦璋掖了掖被角,起身朝外走去。 秦广看看她,再看看秦璋,“侯爷,这——” 秦璋哑声道:“她愿被关,凭她的性子,那就看她能忍几时吧。” …… 秦缨从内室出来,径直出了房门,夜色已深,秦璋这庭院内一片霜雪寒冻,秦缨站在门前呵了呵手,抬步往清梧院去。 白鸳跟着道:“县主,眼下是怎么样了?” 秦缨吁出口气,“不怎么样,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可能要在清梧院患难与共了。” 白鸳一惊,“啊?侯爷真要将您关起来?” 秦缨苦笑,“是啊,爹爹此番是真动了气,我早已猜到,没那么容易的。” 白鸳小脸皱作一团,又飞速道:“那、那咱们现在跑来得及吗?不然咱们去投奔谢大人吧?再不济,投奔李姑娘陆姑娘去?” 秦缨哭笑不得,“爹爹已经卧病在床,你是想我气死爹爹吗?” 白鸳缩了缩脖颈,“那奴婢不敢。” 主仆二人回清梧院,不多时,院外传来一阵响动,白鸳狐疑地出门,很快面色大变地跑进来,“县主,完蛋了,秦管家带着人来,把咱们院门锁了。” 秦缨愣了愣,无奈道:“爹爹能下此命令,足见他精神还算好,倒叫人放心了。” 她并无多大反应,白鸳却心焦,“侯爷这是要动真格的,要把咱们关到猴年马月呢?眼看着快过年了啊,十天,还有十天便过年了——” 秦缨目光幽幽,“不怕爹爹动真格,只有如此,他也才能明白我的决心,倘若……倘若他能相信我,将一切旧事告知,反是最好的结果。” 白鸳眨眨眼,“您是说,咱们和侯爷耗,看侯爷何时心软?” 秦缨点头又摇头,“也不仅是心软。” 见白鸳苦哈哈的,秦缨扯出一丝笑来,“不必如此苦恼,正好帮衙门办的事今日了了,后面这些日子,咱们就当一回闲人,爹爹在膳食上必定不会亏待我们。” 白鸳无奈,“您倒是心大,您数日不出门去,谢大人多半还要等您回话呢。” 提起谢星阑,秦缨面色凝重起来,她在府里禁足没什么,但谢星阑不知内情,他定会着急…… 但很快,秦缨又摇头,“他应该能猜到。” 白鸳不置可否,这时又凑到秦缨跟前,“您还没说,好端端的,今夜谢大人为何给您吹曲子?他吹的是什么曲子呢?” 秦缨正襟危坐,“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