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男人也不是大善人，他们给的都会要你还

    顾真露出礼节性的笑容：“你好，梁先生。”

    梁令韬笑道：“你好，顾小姐。”

    说完他握住了顾真的手，握够了十秒才松开。顾真心里不舒服，但脸上只能保持微笑。

    说话间，热菜上了。顾真不想理会梁令韬，偏偏他是左撇子，每次夹菜都会碰到她的胳膊。她伸头看了一眼梁令韬和朴雪间尚嫌宽阔的距离，觉得他是故意坐得离自己更近，也是故意蹭到自己的。

    终于，顾真忍不了了：“梁先生，可否麻烦你往右坐些？”

    梁令韬轻笑道：“好不容易见到秀色可餐的顾小姐，难免会怀有亲近之心。如果顾小姐觉得困扰……”

    顾真正想硬刚，陆灿却突然开口了：“离她远一点。”

    梁令韬打量陆灿片刻，不以为意：“哟，这么凶，哪来的刚成年的毛孩子？”

    陆烁本就极度护短，陆灿只能自己家的人打骂，外人贬半句也不行。他冷笑道：“虽然刚成年，但比自诩成熟的家伙要懂事得多，知道什么是不该碰的。”

    那边梁令韬轻飘飘地说：“一棵树结了果子，你们已经尝过了，为什么不许别人也摘来尝尝？”

    顾真在心里连翻白眼，这就好像她是一只驴子，路过的人都可以片一块rou吃。

    陆烁的语调冷硬，神情却郑重：“梁先生应该先学一学‘尊重’二字怎么写，才不会再犯把人比作树的荒谬错误。就这一点，你不配和我们陆家的人相提并论。”

    梁令韬的神情一直很不悦，直到听到“陆家”的时候凝固了一瞬。一直以来，虽然神秘，但是没有哪个行业的人敢轻慢陆家。除了经营长跃传媒外，陆家的产业涉及各行各业。陆家周到，守礼，但是也绝不会放过得罪他们的人。

    他笑了笑，神色复杂地看向顾真：“顾小姐，你真不简单。”

    顾真没有答话，梁令韬也没再sao扰她。桌上的气氛重新流动起来，大家聊得热火朝天，听到蔺绢也签了七曜，一桌人都纷纷道喜，只不过有多少是真心就未可知了。

    大概是记恨梁令韬看见顾真就忘了她，凌菲菲一边假模假样地恭喜，一边内涵顾真：“还是绢绢明智，七曜的剧本类型丰富，机会又多，还不用真跟男人上床。喔唷，但凡要点脸的女孩子，哪能干出来那种事嘛。”

    顾真一只手握紧了拳，这不就是骂她不要脸吗？她正要骂回去，只听梁令韬笑道：“菲菲，你们有没有看过现场版的？”

    凌菲菲又羞又有点兴奋：“你想什么呢？当然没有了。”

    梁令韬笑得有点下流：“本月下旬，我们七曜会有部剧开拍，到时候会有长跃的演员过来参演。”

    顾真预感不妙起来，凌菲菲又道：“所以呢？该不会……”

    梁令韬点点头，神色暧昧：“长跃的演员无论咖位大小都要真做的，我已经打了申请去现场‘观摩学习’，如果你乖的话，到时候可以带你一起。”

    除了顾真他们三个长跃出身的人，一桌人都发出“哇哦”的惊叹声。外来公司的人来长跃参观学习，是禁止进入拍摄床戏的片场的。但如果场地换到了外公司，就没有相关规定保护长跃演员了。

    梁令韬的行径虽然令人作呕，但是理论上来讲，完全可行。

    见顾真脸上没表情，梁令韬故意问她：“顾小姐，是不是啊？”

    顾真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作答。如果说先前只是有猜测，梁令韬此番再专门问他，答案呼之欲出——他要“观摩学习”的不是别人，就是要去七曜参演《爱刑海》的自己和楚君杉。

    余诗瑶一脸兴奋：“哇塞，令韬哥，演员是谁可以透露吗？”

    陆烁的脸冷的像冰块一样：“少见多怪。”

    梁令韬也笑：“确实，你们陆家的先生早都看惯了，我们外人却新鲜得不行。”

    陆烁讥讽道：“很抱歉，我们陆家的人没有这种癖好。”

    梁令韬也面露讥讽：“都是男人，有什么敢做不敢当的？”

    陆烁哂笑道：“我们是人，可惜先生还停留在未进化完全的动物阶段。”

    梁令韬无赖地笑道：“唇枪舌战我不如陆先生，不过合同也签了，合作已成定局，我还是可以看到想看的东西。”

    陆烁不落下风：“目前长跃的确没有相关的规定，正好先生提醒了我。”

    梁令韬不以为然：“长跃可真开明，什么人都能说得上话。”

    陆烁好整以暇：“不好意思，目前我也是长跃管理层的一员，对公司的大小事务都有话语权。”

    梁令韬虽然看不惯陆烁，但他毕竟只是艺人，动不了管理层。一旦涉及到公司利益，照陆烁得理不饶人的劲儿，万一向陆家提议终止和七曜的合作，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其他人也一时无言，他们本以为陆烁只是被顾真借来“帮忙的”、一个长得好看的年轻人，没想到陆烁说话滴水不漏，根本不是好惹的。接下来聊天话题绕着他们仨走，顾真感慨终于得了清净。

    饭吃得差不多了，里间的屋子被服务生打开了。舒缓的音乐响起，女孩们纷纷脱掉外套，露出舞裙，和西装笔挺的男生一同起舞。

    顾真大学期间有门课专教跳交谊舞，考试也是和舞伴在老师面前跳四个八拍的舞步。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顾真的舞步都有些生疏。好在陆灿是行家，顾真跟着他的舞步也渐入佳境。

    只不过陆灿握她的手和腰握得很虚，顾真问为什么，陆灿讳莫如深地答道“遥夜哥会生气的”。

    顾真笑了笑，她忽然有点想醋缸先生了。如果他也在这里，是不是能赢得更漂亮些……

    她去看不远处的陆烁和蔺绢，陆烁的手也很轻，甚至都没有碰到蔺绢的腰身。他垂眸看着蔺绢，神情专注而珍重。蔺绢不好意思抬眼看陆烁，耳朵始终是红的。他们偶尔会说话，但是顾真不懂唇语，就算八婆也无法得知内容。

    陆灿觑了一眼蔺绢，低声说：“我觉得那位jiejie要喜欢上我哥了……”

    顾真忍不住笑：“我也这么怀疑……那你哥娶妻了没有？”

    陆灿摇头：“没有，家里给介绍过好多，都被我哥的脾气和脸色吓跑了。我怀疑我哥根本不喜欢女孩子。”

    顾真：“……”

    舞会结束的时候，时间还早，有人提议去KTV唱歌，顾真拒绝了。她和蔺绢谢过陆烁陆灿两兄弟，顾真便驱车送蔺绢回去。

    准确来说，蔺绢住的不算酒店，而是胡同里的住户将小四合院改造了一番，类似民宿，但条件比民宿差得多。胡同逼仄且昏暗，顾真提出送蔺绢回去。

    走到门口，顾真要离开，蔺绢叫住了她：“真真，你觉得我和陆烁先生……有可能吗？”

    顾真一愣，果然不出所料，蔺绢对陆烁抱着好感。她轻叹道：“我不知道。”

    蔺绢咬了咬唇：“我鼓起勇气……问他要联系方式，他给了我名片。”

    顾真沉吟道：“你可以试试，但也可能会受伤。”

    蔺绢柳眉微皱：“你身边的人……你是怎么……我在想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有办法……”

    顾真流汗，蔺绢这是向她索要撩汉秘籍的。

    她并不讨厌蔺绢，有时候还觉得她可怜兮兮的，这也是她对她心软的原因。但她根本不了解陆烁，确实没有什么秘籍可以传授给她。

    她想了想，说：“你可以喜欢陆烁，可以去争取，但不要有什么歪心思，陆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蔺绢知道，顾真在这个圈子比其他同学要久，阅历也远超同龄人，说的话都是有道理在里面的。她点点头道：“谢谢。”

    顾真觉得话还是说清楚为好：“类似的忙以后我不会帮你了。面子是自己攒的，不是靠男人给的。男人也不是大善人，他们给的都会要你还的，尤其是这个圈子的男人。”

    顾真的语气很重，蔺绢的额角甚至渗出汗来。她知道这个圈子的污糟事，包养、下药、多角关系……但她依旧向往拥有事业的同时，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归宿。

    但顾真的话让她意识到，也许事情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容易，顾真的日子也没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

    蔺绢柔声道：“我记住了。”

    顾真嘴角动了动，道：“你多保重，我走了。”

    说完她就离开了。车停在巷口，回去的路很黑，但她并不怕。她打着手机的电筒，路上可以听到邻家的犬吠声，隐约还可以闻到桂花的香味。她今天很累，直到此刻终于感到几分轻松。

    只要她在，同学们就总是阴阳怪气的，不看成绩只聊私德和八卦，就像抢着吃人血馒头的愚民。最恶心的还数梁令韬，会不会到拍摄那天，片场挤满同样猥琐卑鄙，打着“学习”旗号满足私欲的人？

    七曜也是吃情色片红利的公司之一，他们深知长跃从上到下都讲究秩序和规则，因此才更会利用规则来达到目的。之前的和谈更像是早有预谋，然而现在合同已经签了，没有毁约的路可走。

    顾真回家洗了个澡，出来发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都是楚君杉打来的。顾真拨回去，楚君杉接得很快，他长舒一口气：“你要再不接，我就要出门找你了。”

    “怎么了？有什么紧急的事吗？”顾真来了兴趣。

    楚君杉直言：“自从乔瀚的事后，我就总担心你又被什么人盯上。”

    顾真叹气：“乔瀚倒没有，不过，我今天碰见了梁令韬。”

    楚君杉嫌弃：“他啊？蓝彻阳还知道挑嘴，他是真正的荤素不忌。”

    顾真无语：“蓝彻阳还能算人不风流枉少年，梁令韬整个就是猥琐油腻男。”

    楚君杉深以为然：“他今天恶心你了吗？”

    “对。”顾真作呕道，“恶心得我连饭都吃不下了。”

    楚君杉笑了：“具体说说？”

    顾真主要说了梁令韬打申请观摩他俩床戏的事，电话那头楚君杉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我猜到他会这么干。”

    顾真惊了：“什么？”

    楚君杉和梁令韬因为颜值逆天，都靠情色片出名，经常会被放在一起比较，也会有综艺希望他们同台出席。每次见面，梁令韬都很喜欢找他聊天，往往聊不到几句，就会拐到有颜色的方向。

    虽然在长跃内部，楚君杉什么都愿意聊，但在外面他也很注意分寸和场合。虽然因为工作睡过很多女孩子，但他从不会和其他同性进行这方面的交流。

    “为什么？”

    顾真很意外。据她了解，男生聚一起很喜欢聊这些，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有人还会把和女朋友上床的细节讲给室友听。

    楚君杉正色道：“这是隐私，是我的也是对方的，不应该有第三个人知道。”

    “果然我没有看错你。”顾真笑道：“话说回来，到时候该怎么办？”

    楚君杉哼了一声：“这次在人家的地盘上，长跃的规则不顶用。本来就要演，只不过多一些苍蝇观摩。以我们俩的职业素养，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顾真震惊了五秒，楚君杉如此坦荡地接受了最坏的设想，比她淡定多了。但他说的确实没错，既然不能结果改变，坦然接受才是更好的应对。

    她重新露出笑容：“你说的对，该怎么演还怎么演就是了。而且，我们拍完可以参一本，跟上面提建议。”

    楚君杉点头：“肯定的。我怀疑七曜非要我们真做，是不是早就打好了算盘。”

    顾真觉得很疲累：“罢了，以后我再也不接七曜的剧了。”

    楚君杉低声笑道：“别想那么多了，有我在呢。”

    顾真故意问道：“你靠谱吗？”

    楚君杉也笑：“别看我在长跃吊儿郎当的，出去了我可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顾真大笑：“哈哈哈哈……”

    和楚君杉聊过后，她觉得一整天的坏心情都一扫而光。他就像太阳，可以穿透黑暗照亮任何地方。坦率真诚，至情至性，和他聊天完全不用花心思去分辨真伪——既然一句谎言需用一百句谎言去弥补，他索性懒于编造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