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哈莉心事重重地去上了草药课。

    当同学们走过潮湿的菜地，来到三号温室时，她还是愁眉不展。

    草药课后，就是海格的保护神奇生物课了，用罗恩的原话来说，“倒霉，又是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

    哈莉和格兰芬多的同学们，顺着缓缓下坡的草坪，走向禁林边缘的海格的小木屋。

    海格站在小木屋的门外，一只手牵着他那条巨大的猎狗牙牙的颈圈。他脚边的地上，放着几只敞开的木箱子。

    牙牙呜呜叫着，使劲地挣着颈圈，看样子是想仔细调查一下箱子里的东西。当他们走近时，一种很奇怪的咔啦咔啦声传进他们耳朵，间或还有微弱的爆炸声。

    “上午好！”海格说，朝哈莉，罗恩和赫敏露出了微笑：“最好等一等斯莱特林的同学们，他们肯定不想错过这个——炸尾——”

    他的眸光仔细地打量着哈莉，乱蓬蓬的眉毛惊讶地扬了起来。

    “哈莉，一个暑假不见，你怎么就大变样了？我昨天差点就没认出来，很漂亮，长得很像你mama。除了——”

    哈莉说道：“除了什么？”

    海格挠了挠他乱蓬蓬的打结的长发。

    “除了头发的颜色，你的发色很像你爸爸。”

    是的，发色一毛一样，的确没毛病，哈莉、罗恩和赫敏都忍不住笑了。

    然而愉快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随着海格向大家展示箱子里的炸尾螺，它们活像是变了形、去了壳的大龙虾，白灰灰、黏糊糊的，模样非常可怕，许多只脚横七竖八地伸出来，看不见脑袋在哪里。

    总之那是一种非常恶心的生物，一切就变得不那么愉快了。

    这种不愉快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下午特里劳妮教授的占卜课结束。

    “讨厌的老蝙蝠，布置了这么多作业，下星期一必须交上去，”哈莉和罗恩融入下楼的人流，回礼堂吃饭时，罗恩恨恨地说，“整个周末都要搭进去了，这……”

    “一大堆家庭作业？”赫敏从后面赶上他们，兴高采烈地问，“维克多教授什么作业都没留！”

    “唉，维克多教授太好了。”罗恩心情沉重地说。

    他们来到门厅，里面挤满了排除等候吃饭的人。他们刚站到队尾，后面就突然响起一个刺耳的声音。

    “韦斯莱！喂，韦斯莱！”

    哈莉、罗恩和赫敏转过身望去。

    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站在那里，好像都为什么事儿高兴得要命似的。

    “干吗？”罗恩没好气地问。

    门厅里，马尔福手里挥舞着一份预言家日报，上面提到了罗恩爸爸的新闻。

    “你爸爸上报纸了，韦斯莱！”马尔福说——他挥舞着一份《预言家日报》，说话的声音故意放得很响，使拥挤在门厅里的每个人都能听见，“听听这个吧！”

    他念了一段报道，幸灾乐祸地抬起头来：“想想吧，韦斯莱！他们连你父亲的名字都没有写对，他简直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是吧？”

    这时，门厅里的每个人都在听他说话。

    马尔福像演戏一样竖起报纸，继续念了起来。

    “还有一张照片呢，韦斯莱！”马尔福说着，把报纸翻过来，高高举起，“一张你父母的照片，站在你们家房子门口——你居然管这也叫房子！你mama要是能减点儿肥，模样还算凑合，是吧？”

    罗恩气得浑身发抖，门厅里的人都看着他。

    哈莉很喜欢韦斯莱先生和韦斯莱夫人，他们对她宛如亲生女儿，她听到马尔福这样说他们，同样气到怒不可遏。

    “滚开，马尔福！”她又安慰罗恩道：“别生气，罗恩……”

    虽然哈莉心里觉得，罗恩，应该向马尔福那张贱嘴念个恶咒。

    可霍格沃茨的校规不许打架，她和赫敏只能使劲抓住罗恩的长袍后襟，不让他朝马尔福扑去，狠狠地打他一顿——

    “哦，对了，波特。”马尔福苍白的脸微微泛红，和哈莉说话时终于不再结巴了：“听说你今年夏天跟他们住在一起的，是吧？那么请你告诉我，韦斯莱他mama是不是真有那么胖，还是照片照得有些失真？”

    “那么你mama呢，马尔福？瞧她脸上的那副表情，就好像她鼻子底下——”哈莉实在忍无可忍，可她的教养不允许她说出大粪两个字，“有什么难闻的东西似的！她总是那副表情吗？还是因为跟你在一起才那样的？”

    马尔福泛红的脸又瞬间变得苍白。

    “你竟敢侮辱我mama，波特。”

    “那就请你闭嘴吧。”

    哈莉说着，转过身去不想再看他那张讨厌的脸。

    没走两步，“砰”的一声，

    哈莉感到有个白热的东西擦过她的脸颊。

    几个人失声尖叫——哈莉感到有个白热的东西擦过她的脸颊——她赶紧伸手到长袍里去掏她的魔杖，可是没等她碰到魔杖，就又听见一声巨响。

    砰！接着一个粗哑、低沉的吼声在门厅里回荡。

    “哦，不许这样，小子！”

    哈莉猛地转过身来，看见穆迪教授一瘸一拐地走下大理石楼梯。

    他手里拿着魔杖，直指一只浑身雪白的白鼬，白鼬在石板铺的地上瑟瑟发抖，那正是刚才马尔福站的地方。

    门厅里一片可怕的寂静。

    穆迪教授怒冲冲地问道：“他伤着你了吗？”

    “没有，”哈莉说，“没有击中。”

    梅林，地上那只白鼬不会就是马尔福吧？！

    “别碰它！”穆迪大喊一声，他竖起拇指，越过哈莉的肩膀指了指克拉布。

    克拉布正要去抱起白鼬，但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了。穆迪那只滴溜溜转来转去的眼睛仿佛具有魔力，能看到脑袋后面的东西。

    穆迪开始一瘸一拐地朝克拉布和那只白鼬走去。

    白鼬惊恐地叫了一声，躲开了，朝地下室的方向跑去。

    “我不信这个邪！”穆迪又把魔杖指向白鼬——白鼬忽地升到十英尺高的半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随即又忽地升了上去。

    “我最看不惯在背后攻击别人的人，”穆迪粗声粗气地说——这时白鼬越蹦越高，痛苦地尖叫着，“这种做法最肮脏、卑鄙，是胆小鬼的行为……”

    白鼬蹿到半空，四条脚和尾巴绝望地胡乱摆动着。

    “再也——不许——这样——做——”

    穆迪说，每次白鼬掉在石板地上，又忽地蹦起来，他就迸出一个词。

    随着“噼啪”一声巨响。

    白鼬变回了了德拉科·马尔福。

    他复原了，缩成一团，躺在石板地上。

    滑溜溜的淡黄色头发，披散在他此刻红得耀眼的脸上。

    “穆迪教授，那么您呢？”一个冷漠清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语气平淡无波却毫不客气：“您的行为，应该也属于在背后攻击别人的范畴。霍格沃茨的校规中，可从来没有一条校规，规定教授可以使用变形咒处罚犯错的学生。”

    是珀修斯的声音。

    哈莉扭头看去，是珀修斯·马尔福，马尔福的孪生哥哥。

    他身边还跟着不断喘着粗气的高尔，应该就是他见势不对，跑去叫来了珀修斯的。

    珀修斯手里还握着他细长的接骨木魔杖。

    看起来刚刚将白鼬复原成马尔福的变形恢复咒，就是从他的魔杖里发出来的。

    “珀修斯·马尔福，呵，强词夺理，你这是要挑战我这个教授吗？”穆迪眯了眯眼，抬手将魔杖再次指向马尔福：“好啊，我倒要看看我们谁的魔咒，发的快！”

    “天哪，穆迪教授！”

    麦格教授从大理石楼梯上下来，怀里抱着一摞书。

    她听见了珀修斯和穆迪刚刚的对话：“发生了什么？你对犯错的学生使用变形咒了？”

    “教训，教训。”穆迪点头。

    “穆迪，我们从不使用变形作为惩罚！邓布利多教授肯定告诉过你吧？”麦格教授惊叫道，怀里的书散落到地上。

    “他大概提到过吧，”穆迪漫不经心地挠着下巴说，“可是我认为需要狠狠地吓唬一下——”

    “我们可以关禁闭，穆迪！或者报告当事人所在学院的院长。”

    “我会那么做的。”穆迪十分厌恶地瞪着马尔福，他狠狠说道。

    马尔福惊魂未定，几秒前才在克拉布的搀扶下，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现在见穆迪这样看着自己，不免畏惧地躲在珀修斯身后。

    珀修斯并不看他。

    “我都听高尔说了，向韦斯莱道歉。”

    “我不！”马尔福浅色的眼睛，仍然因痛苦和耻辱而汪着泪水：“波特还侮辱mama了。”

    哈莉有些气短。

    她骂马尔福的时候。

    真的忘记了那同样也是珀修斯的mama。

    不过她并不为她刚刚的行为感到后悔。

    哪怕重来一次，哪怕珀修斯在场，她也会反击回去的——

    “如果你真的爱护mama，不希望她受到别人的侮辱与谩骂。”帕修斯说道：“那么就请你不要首先用刻薄的言语，去侮辱别人的mama。”

    马尔福气得眼眶通红，欲言又止：“可——”

    “德拉科，道歉，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了。”珀修斯用一种很冷淡的语气，缓缓说道，“你也不希望马尔福家族的尊严与修养，因为你一个人的无礼与放肆而受到质疑吧——”

    “韦斯莱，对不起。”

    马尔福走到罗恩面前，不甘心地低下头：“我不应该嘲笑你的爸爸与mama。”

    哈莉见马尔福已经道歉了，她也开了口：“既然你先道歉了，那么，马尔福，我也为我刚刚的不礼貌道歉。”

    马尔福却对她的抱歉充耳不闻，他哼了一声。

    他抬头恶毒地望着穆迪，嘴里嘟囔着什么，其中三个字大家听得很清楚：“……我爸爸……”

    “哦，是吗？”穆迪瘸着腿向前走了几步，他那条木腿噔噔地撞击着地面的声音在门厅里回响：“没错，我以前就认识你爸爸，孩子……你告诉他，穆迪正在密切注意他的儿子，你就这样替我告诉他……好了，你们学院的院长是斯内普，是吗？”

    “是。”马尔福怨恨地说。

    “也是一个老朋友。”穆迪咆哮着说：“我一直盼着跟老伙计斯内普好好聊聊呢……走吧，小子……”

    说着，他一把抓住马尔福的手臂，粗鲁地拽着他就要往地下教室走去。

    “对不起，教授，我想我们不该去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帕修斯站出来，不卑不亢地抬手拦住了穆迪，那张英俊的侧脸与穆迪奇形怪状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应该先去校长室，讨论一下教授您对学生所作的违规做法才对。”

    他很有礼貌地看见麦格教授，语气诚恳乖觉。

    “麦格教授，请您和我们一起往校长室走一趟好吗？”

    “好。”麦格教授点了点头，她用魔杖指着掉在地上的书，使它们都升到了半空，重新回到她的怀里——

    “不要跟我说话——”罗恩小声地对哈莉和赫敏说。

    这已经是几分钟后，他们坐在格兰芬多的桌子旁，周围的人都在兴奋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

    “为什么？”赫敏惊奇地问。

    “因为我想把这件事永远铭刻在我的记忆里，”罗恩说——他闭着眼睛，脸上是一种十分喜悦的表情：“德拉科·马尔福，那只不同寻常的跳啊跳的大白鼬……”

    哈莉和赫敏都笑了起来。

    然后赫敏开始把牛rou大杂烩分在每人的盘子里。

    “不过，他很可能真的会把马尔福弄伤的，幸好后来麦格教授来了——”赫敏说，“但珀修斯居然能消除穆迪教授使出来的变形术——我们明明还没有学过恢复咒呢，那可是非常非常高级的咒语，哦，不，他一定是在图书馆偷偷学习了——”

    “赫敏！你不要为马尔福说话，更不要提什么学习好吗？”罗恩猛地睁开眼睛，气呼呼地说：“你是在破坏我这辈子最快活的时光！”

    赫敏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声。

    她开始吃饭，还是以那种狼吞虎咽的速度。

    罗恩说：“不得不说，珀修斯真的太有勇气了，他居然敢和教授对着干？有这样的勇气，分院帽怎么会把他分在斯莱特林？而不是我们格兰芬多——当然，如果他不是为了保护马尔福那个傻蛋，我会更欣赏他的——”

    哈莉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马尔福家族有修养这玩意儿吗？整个家族，恐怕只有珀修斯一个人身上有吧——”罗恩大口大口地吃着杂烩，疑惑道：“我至今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是马尔福那个软蛋胆小鬼的哥哥？”

    哈莉同样不明白，明明是孪生兄弟。

    珀修斯和马尔福为什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罗恩说：“兴许是在娘胎里，梅林就决定把所有的优点都分配给珀修斯了，胆子，脑子，哦，还有那张英俊到没话说的面孔！”

    “虽然我并不喜欢珀修斯，可我也承认，他算是斯莱特林的一股清流。”赫敏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道：“还记得吗？二年级时马尔福骂我泥巴种，他听到了，命令马尔福再也不许说出那个词，还帮忙施咒止住了罗恩中的鼻涕虫咒。可恶，那可是二年级啊，他的魔法天赋也太让人嫉妒了吧——”

    “你今晚不会还要去图书馆吧？”哈莉望着她，问道。

    “当然。”赫敏点了点头：“我们当然要去了，有一大堆活儿要干呢！”

    等等，我们？！

    哈莉不由地瞳孔地震，从赫敏的话里抓到了重点。

    “可是你对我们说，维克多教授——”

    “不是学校的功课。”

    罗恩急忙说道：“赫敏，弗雷德乔治找我有事，哈莉陪你就够了吧！”

    正在找借口，晚了一步开口的哈莉：“……”还真的是多谢你了，罗恩。

    “嗯，够了。”赫敏催促道：“哈莉，一会儿我先走，我在图书馆等你。”

    五分钟后，赫敏风卷残云地吃完盘里的东西。

    和哈莉说了一声，先行离开了。

    二十分钟后，吃完晚饭，并于吃晚饭的过程中对罗恩进行强烈谴责的哈莉抵达图书馆，找到了面前高高堆起一摞书的赫敏。

    “哈莉，你来了——”赫敏抱着一本厚的像砖头的大书，手指正在飞快地翻动书页：“你帮我看看这些书里面有没有提到家养小精灵？你知道吗？家养小精灵的奴隶身分可以追溯到好几个世纪以前，我无法相信居然一直没有人对此采取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