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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世,末日。 奇怪的是苏心中并没有其他感情,而是如预料之中平静。 他一直知道,就如同最初来到这个世界。就连那具身体的本能也似乎是早就设计好的。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所有一切都与周围格格不入。 没有记忆,只能踉踉跄跄学习着人类的一切。 如论如何掩饰或者逃避都无法遮掩他内心的不安。他并没有像他所表现的那样在乎人类,只是出于隐藏在人群中的考虑,如同在大海中隐藏一滴水。 但现在,似乎有什么改变了。 …… 蔚蓝的大气层变为橙红色。 这便是“他”看到的场景。 那是另一个他穿过长长的帷幕,透过时间传递来的信息。 “他”的视线被抛向高空,蓝星在他下方,安静得如一直睡着的猫。 一只手带着熟悉的气息,伸向蓝星。它直接深入了蓝星内部,将一团乱如麻的线扯出。蓝星如同被扯了毛的猫发出尖啸。 只不过在“他”眼里更像是主人在清理小猫咪吐出的毛球。 那只手触碰这从蓝星上伸出的丝线。丝线有很多,却又纠缠在一起。 他突然毫无防备变作蝴蝶在其中穿梭,蓝星如一只猫咪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其上的丝线边如琴弦颤动,被迫奏响生命之歌。 那只手随后隐入幽深黑暗的另一个维度。 仿佛听到一声轻笑,又似恶意地玩弄。 命运的丝线被看不见的手一根一根抽出。 每失去一根线,蓝星便哀鸣一声 它在挣扎,它在哀嚎,不停地嘶吼, 它不断地向四面扩散着它的意识,试图阻挡着这些来自外界的攻击 苏幻化为蝴蝶的身影也瞬间被打散,似乎是对他妄图触碰神的规则的惩罚。 他又回到了一所学校。 这是谁的梦境?他思忖半响没有丝毫印象。 身体却不由自主动了起来。 他穿过半封闭的走廊。 炽热的阳光透过树叶在他皮肤上投下黄斑,带走了水分。 身体的主人走进课堂。心情欢快而愉悦,却又有一丝割裂的悲伤。 苏依附在这具身体上,一回头发现有人趴在桌子上,侧过来的脸竟是自己。 那这具身体… 不协调的灵魂尽力举起手,看见了宽大的掌心。 也不知是谁构造的梦境,竟然能融合跨过时间传输来的景象。 苏轻轻将自己剥离开来,漂浮在半空。 这里是千羽学院,苏终于想起来了。也是在凯文梦境里,一切的转折点。 凯文转头问苏。 按照往常,他的伙伴会笑着回答他的问题。 而如今,少年苏将头埋在臂弯里,露出一张侧脸。 透过窗的暖阳纯净到刺眼。 那张安静绝美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很淡,甚至有些冷。却叫人移不开眼,心跳渐渐失控,一种说不出来的好看。 他睡着了。 梦境很美,美得让人不忍惊扰。但这样的美丽却让他心痛不已,他的灵魂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苏......苏? 凯文轻声唤道,声音颤抖着。他伸出手,摸向苏的额头。 细密的违和感从内心深处蔓延。 他的灵魂像一只小鸟飞上天空,在蓝天白云间遨游,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即将被遍体凌伤晾晒在光天化日的现实之下。 他的心在颤抖,在哀嚎。 幽蓝的蝴蝶凭空出现,播撒了一圈磷粉,想要叫醒梦境的主人。 蝴蝶顿了顿,苏不知怎么看出了这只蝴蝶有些无奈和焦躁的心情。他指尖微动,细小的风形成微小的漩涡带着蝴蝶飞向窗外。 那是红色如血的天,红到发紫逸散着虚数能的空间裂缝。 教室里所有人都立起来,呆呆望着窗外。除了构筑此方梦境的人。 苏!凯文默默喊道,因为他所有的嘶吼都被这片空间的规则消弭。 他佝偻着背,成年人的灵魂被装在了孩童的身躯,甚至连认知也被一同限制。 他被困在梦境世界缝隙之间,享受着和苏度过的时光,如同咀嚼一块松软的面包,一点一点咀嚼,品尝酵母的香气,小麦还有牛奶混合蛋黄的温暖。牟的,撕烂了,嚼碎了,什么也不剩。只剩下一个成人的灵魂在身体里悲怆,带着麻木和呆滞,而那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苏睡着了,这便是他思考过后的答案。 他宁愿相信他睡着了。 多么懦弱的回答啊。 苏的灵魂不知何处,徒留那没了生机的空壳。他的身影随着他的意志渐渐消散于虚空,消弭于时间的轮回。 就连他的宠物,名为阿赫里耶的伴生兽也休眠了最后落入梅比乌斯手里。 凯文越来越冷静沉默。 哭泣没有任何作用,从来都没有。 凯文身下的影子越伸越长,最后蔓延到他的身上将他吞噬。 他醒了过来,却见到阿波尼亚倒在地上。 淡金色头发的女人眉头紧皱。凯文捂着头起来,在起来一瞬间,梦境里遇见的记忆也飞速褪去。 他想先扶起阿波尼亚,却发现修女在发抖,背后冷汗淋漓。 阿波尼亚很是担心他的心理状态。她总是欲言又止看着他。“凯文…你总是那么冷静…” “别说了,我清楚。” 而阿波尼亚则轻轻闭上眼,叹息一声:“那就…请让我给你一个好梦吧。” 叮铃…… 风铃声响起,仿佛真是有风穿过走廊,顺着门的缝隙缱绻柔情缠绕在阿波尼亚的指尖。 这是迦楼罗的幻术,来自基因的本能。 这次,阿波尼亚将不再压制自己,她只是想让凯文好好休息一下,只是她似乎失算了。 苏回过神,看向窗外。 他已经离开了凯文的身体。现在 他漂浮在空中。 梦境的主宰在悄无声息中换了人。 所有人连同他一同望,向窗外呆滞。这便是灭世。细小的空间裂缝在晚霞的照耀下格外显眼。 整个天边映成了红色,如血,一般不祥。 这便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他,在灭世之时看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