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弓蛇影

    时间在降谷零每天边休养边判断整理落网组织成员供词的日子中划走，而与此同时萩原研二也不断的因为一个个新鲜出炉的口供而一次次的接受着来自公安的讯问，重复讲述着那段痛苦的经历，被迫接受着或怜悯或敬佩或不屑的目光，渐渐地，他一开始还能勉强挺直的背脊逐渐弯曲，从能忍受他人一边打量一边询问演变到下意识的侧头用长发遮住他人目光也只不过才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要毁掉一个人意外的很简单，比如让一个受害者反复揭开伤疤往往能达到很好的效果”跪坐在坐垫上的野濑育二看向他对面的两个人，“不过想必深谙此道善于玩弄人心的马尔萨拉你应该更清楚吧”

    “我不是很明白野濑次长的意思”赤木悟夹起一块牛舌放在烤盘上，并将一块已经烤的恰到好处的牛眼rou放到身边黑泽阵的碗里，这才抬起眼看向野濑育二，“但是我认为，为了我们双方的合作，野濑次长还是稍微注意一下为好”

    “萩原研二”野濑育二看向神色不变的马尔萨拉并不觉得意外，能一手将那个盘踞了半个多世纪的组织化整为零的为自己所用的男人如果仅仅是因为这种程度而动摇他反而要重新考虑和对方的合作了，“你将他保护的很好，落网的那些组织成员大多只知道有个宠物紫的存在，而凡是看到过他真容的代号成员要么死于那场决战，要么不知所踪，要么在被抓捕前已经就被不知道是谁所杀”野濑育二夹起那块马尔萨拉为黑泽阵烤的牛舌放入嘴中，享受的品味着其中滋味，“只是可惜，就算你再怎么算无遗漏，你还是没有办法销毁那些落网高层的记忆，或者更进一步，杀了他们”

    野濑育二看着赤木悟不为所动的继续往烤炉上添加牛rou，他擦了擦嘴继续说到，“其实本来我对于合作者的小宠物还是挺宽容的，前提是我的合作者能好好的管住他自己心腹的嘴”他将手帕摔在桌上，终于开始释放自己的不满“因为相叶大辅，我现在不仅没有办法消除可能存在的威胁，将来还得保着他”他冷笑一声威胁到，“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但是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是要吃亏的”

    “可能存在的威胁？”赤木悟歪了下头疑惑到，“是指波本，或者说你们警察厅的降谷零么？”

    “呵”野濑育二彻底冷下了脸，“你这是要跟我装蒜了？”

    “波本的话，不管野濑次长相不相信，他确实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赤木悟仍然不紧不慢的翻动着烤架上的rou，“至于相叶”他叹了口气，“我还寄希望于您这边能帮忙灭口呢，毕竟就像您说的，他可是我的心腹，如果说出些不该说的东西，不仅是您和您的伙伴，连我将来可能都得永远的藏头露尾，您也知道我所追求的并不是那样的生活”

    “如果不是他没有吐露任何你的情报我或许会相信”野濑育二用筷子压住对方正准备翻面的rou，“向我展示你的诚意，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小宠物什么时候能结束讯问”他松开筷子，“虽然碍于现在的情势我没有办法直接杀了他，但是因为接受正常流程的讯问导致心理压力过大而自杀这种事...”他笑了笑，收回筷子放在箸枕上，“那我只能表示遗憾了”

    “野濑旬”这一次出声的却是一直在旁边沉默吃着赤木悟为他烤rou的黑泽阵，他一脸嫌弃的将一块烤的有些老的牛rou丢回赤木悟的碗中，看着野濑育二冷笑了一声，“那我也只能表示遗憾了”

    “我和你们Boss说话轮不到你插话”野濑育二连眼角也没有施舍给黑泽阵，哪怕对方是那个曾经赫赫有名的Top　Killer琴酒，他看向赤木悟“你这是要跟我撕破脸了？”

    “哎...”赤木悟终于停止了烤rou，“看来野濑次长对于我们的误解确实有点大”他端坐着同样看向野濑育二，“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他的Boss”他笑了笑，“他的Boss永远只有他自己，其他人，包括我，都没有任何资格”

    闻言正准备把rou夹回自己碗里的黑泽阵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手腕一弯，那块刚从烤盘上夹好的rou就落进了赤木悟的碗中。

    “至于您说的撕破脸”赤木悟看着自己碗里的rou挑了挑眉，趁热吃掉后才又继续说到，“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中国的一句话，叫做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面带笑容的看向野濑育二，“您确实将您的私生子保护得很好，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特别是您的夫人，毕竟虽然说政治联姻可以各玩各的，但是关乎到继承权的私生子却是绝对禁止的，我们甚至不必杀了他，只要将他的存在透露给您夫人，想必到时候您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在意我那个小宠物了吧”

    “你！”

    “当然，这只是一种设想，以我们之间密切的合作关系来看，大可以不用走到那一步”赤木悟保持着跪姿直起身躬身为野濑育二添酒，“将来还要麻烦您的地方还有很多，至于相叶大辅的话，还请完全不用顾虑我，按您的心意处理了就行”当然，前提是有这个能力，赤木悟同样为自己添满了酒后恭敬的举杯说到，“希望不要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影响到了我们的合作”

    “碰”黑泽阵抬眼看了看两个假惺惺的人在那里碰杯，翻了个白眼并没有参加，依旧沉默的吃着rou，刚回日本就要掺和到这种无聊的事中让他多少有点心情不好，但是也知道将来如果想要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人群，再不耐烦也要处理好跟眼前这个人的关系。毕竟虽然他并不畏惧警方的追捕，但是如果出门买支烟都要被通缉的话也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现在的年轻人确实有几把刷子”长年沉浸在勾心斗角中的野濑育二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他态度和蔼的夹了一块rou给马尔萨拉，“我可以承诺收手，至于降谷零的事，我也暂时相信你的话不去追究，但是”

    “这些还请您收下”赤木悟不等对方说完，将一个信封推给对方，“我们不小心目睹了您的竞争对手的下属和一位被假释的组织高层沟通的场景，不过具体我们这种普通市民就不知道了，所以只能将线索交给您让日本警方来追查”

    “有你这样的市民我们警方真的很欣慰啊”野濑育二打开封口，稍微看了一眼满意的说到，“那么以后也合作愉快？”

    “当然，能为警方提供助力是我们每个市民的荣幸”

    “我以为你会反对我就这么浪费了一张底牌”等恭送野濑育二离开后，赤木悟神色复杂的看着刚刚主动威胁野濑育二的黑泽阵，“那本来是用来谋求更大的利益的”

    “那些组织成员是你杀的？”黑泽阵却没有过多解释，反而问起了其他事情，“什么时候？怎么没叫上我？”

    “决战前夜和决战当天，杀了我整整32个小时累死了”赤木悟焉焉的趴在桌上，下巴枕在他自己的手背上，随着他说话脑袋不停的上下动着，“那时候你还在意大利呢”

    “值得么？”黑泽阵看不惯对方消沉的样子，踢了踢对方，看着对方不解的样子下巴朝烤盘方向抬了抬，“起来给我烤rou”

    “你是猪嘛Gin？还吃？”虽然这样说但是赤木悟还是重新直起身体兢兢业业的为对方开始烤起了rou，“问题就在这里，我也不知道”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赤木悟疑惑的看向黑泽阵，“不对，你不应该教训我什么弱点就该消除之类的么”他起身来回捏了捏黑泽阵的脸又凑近看了看“易容么？”

    “滚”等赤木悟捏够了，黑泽阵一掌拍开对方的手，“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他吃了一口rou后又把赤木悟踢回去为自己烤rou，“那些组织高层你准备怎么办？冲进警察厅杀了还是有点困难，不过倒也不是做不到”黑泽阵下意识的开始策划起了行动，“不过最好可以先联系上相叶大辅”

    “停停停”赤木悟连忙打断，“这么高调以后你准备当过街老鼠么？”他将一块烤好的rou放进黑泽阵的碗里，“那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看他们选择自由还是生命”赤木悟又夹起一块放到烤盘上，“如果老老实实呆在牢里就算了，如果出来的话”他笑了笑，“那就不能怪我了”

    “不过Gin你放心”赤木悟也不知道是在对黑泽阵还是在对着自己说到，“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就这最后一次”研二，他在心里最后叫了一次对方的名字。

    ‘研二君’

    萩原研二迷茫的抬起头却发现自己仍然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病房中，他叹了口气然后将自己重新埋进被窝里侧躺着发呆，双眼无意识的看着床边果篮里的水果刀，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晚悟先生认真问他‘你愿意跟我一起走么’的样子，他不由得眨了眨眼，刚刚出现在刀面上的幻影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他那张满脸愁容的脸。

    “萩原先生”听到门口的动静萩原研二轻轻应了声，然后麻木的低着头坐直了身体准备又一次的接受询问，“多谢这一个多月来您的协助，您的嫌疑已经完全洗脱，过两天就能离开”萩原研二猛地抬起头看向对方，“需要我们通知您的家人来接您么？”

    “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