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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

    徐子贤为了避风头在香港硬生生躲了半个月。

    问就是在忙自己的产业。

    自从上次认错人乱点鸳鸯谱,他感觉自己在申城已经无地自容,给元雾下药更是罪加一等。那天晚上后半夜徐子贤接到莉莲的电话,莉莲说自己飞机延误一直在天上盘旋,也没办法用手机,实在是抱歉,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哥咱们之前定下的交易还作数不,徐子贤说妹辛苦了,先找个酒店休息吧。

    挂了电话就定了飞香港的机票。

    元雾懒得管这小子死活,他在公司里忙得要命,每天至少5场会议打底,各方送来的咖啡堆在文森桌子上都来不及喝,有时候扫地的阿姨经过,文森都得给人家送两杯。

    好在徐子贤自己巴巴儿地又回来了,当晚就约了元雾在keyeast小酌。元雾再次踏入这家店,隐约感觉有种回到事发现场的微妙感觉,他还没来得及怎么回想,徐子贤给他带来了一些重要的消息。

    “说正经的啊,你之前托我去查的消息,我的人稍微有些眉目了,你说你就给了那么模糊的线索,就靠海,一家四口,有个jiejie,这让我上哪里去查?我下面的人费了老劲,跑遍了附近的沿海一带,终于把你走失那年所有符合你描述,家里又报了失踪的家庭信息收集起来了,现在就剩走访排查了。”

    元雾坐在卡座里握着酒杯迟迟没有饮一口,银色微亮的桌灯灯光映在他脸上,半边脸庞隐匿在阴影里。

    “其他的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我这少说也有几百户呢,逐个排查的话要很长时间,如果你记起了什么非常有代表性的特征,一定要尽快告诉我。”

    徐子贤有时候觉得元雾也挺可怜的。

    元雾完全不记得自己十岁之前发生的事情了,有记忆开始就是在福利院里,院长说是在海边发现的他,估计是被家人遗弃在了那边。因为长相漂亮不善言辞又没有了记忆,那时候经常被福利院里的孩子欺负。

    一般来说很多收养的家庭不会想要这么大的孩子,所以在养父养母来福利院里时,他避开了人群一个人躺在室外滑梯里面,这里面很凉快,他还给自己折了一把纸做的小扇子,然后他听到一个女人用不怎么标准的中文问他卫生间在哪里,他从滑梯里爬出来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外国女人朝他友好地微笑。

    元雾给她指了方向,然后迟疑片刻把自己折的扇子递给她。

    “那里面很热。”

    女人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想不想去德国。

    元雾不知道德国是什么东西,但他觉得这个女人对自己很温和,于是他点了点头。很快他就提着自己小小的行李箱离开了中国,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因为他小时候不怎么爱说话,养母怕他心理有问题特意安排了每周一次的心理治疗,通过催眠回溯,元雾勉强能想起来一点有关以前家庭的信息,比如一直有一只手牵着自己站在海边,他只能抬头看手的主人,但看不清脸孔,他叫这个人jiejie,但是jiejie从来不回应他,多的再也想不起来了。

    心理治疗之后的他反而更阴郁,养母紧急叫停。成年后他重新联系了之前负责他的治疗师,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能回忆起来的碎片越来越多,却穿不成线,每每失眠头痛只能靠催眠让自己平静片刻。

    一个没有记忆的,空白的,空心的人。

    去年他的治疗师Ethan来到中国定居,他也顺势找了机会调到这里。

    元雾放下酒杯给他发消息,他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回溯,更多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