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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周旬年对妻子给周致买了那么些新领带的评价是哪儿至于张罗这么多,凑合着给他戴条就得了。许似芜端着很会哄男人的模样,说那样的场合哪能凑合呀,你替他选条最合适的,我不懂这些——其实她挑的每条都是观察周致常穿的衣服颜色来配的,还为了不同场合备下不会出错的风格,她说着不懂,却不还是每早将周旬年打扮得体面考究,一周里都不重样的,微笑送他出门。

    可听到妻子这么说,周旬年便很受用,本来他是懒得在这些细节上在乎周致的,被她说得竟亲自去看,结果看到周致握着那条本该系上脖颈的领带站在原地,密织在上面的暗纹都被他陷进去的手指揪得变形。

    他自是察觉不到的,说你拿着这个就不赖,到时候就戴它吧。

    周致将这条领带胡乱地往口袋里卷了塞上,像揣了条活蛇在身上一样,隔着衬衣冰冷地黏踞在皮肤,使几分钟前还怦怦跳起的心脏冷却了躁动。他看得出许似芜是切换自如的,当着周旬年的面不肯施给他一抹眼风,客客气气地讲起话来比谁都周全,她就像在捧在父亲手里的水晶球精雕娃娃,与他隔着透彻如无物、碰上去又指尖发凉的那层,甚至都要叫出他的小名来——他可从没被周旬年那么叫过。

    就像她现在,又背过身去做饭了,其实她厨艺只是吃着不好不坏的水平,周旬年好几回说请个佣人多容易的事,她却鲜少地不同意他这么做,还闹起别扭来,说真的有那么差吗,周旬年哪里撑得住,心想着这是小妻子想为他好好做的事,不要伤害她的兴致。许似芜也好像当真把为家人布置一桌的晚餐看作维持幸福感的事,虽然厨艺毫无试图长进的改变——周致盯着她在案板前微弓起来的身体,围裙在腰后系结,简直就像本该在他身上完成的花样形状,现在偏偏还故意气他没有似的,随着剁剁的菜刀声一下一下轻颤,生怕下一秒就四散开。

    她就会系这样的结吧,看上去扯一下就滑落,可怎么用力还是纹丝不动的,要她牵起那个人的手,细水勾花。

    吃饭时周旬年给他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细节,周致只觉得饭不好吃,又恨讨厌坐在父亲与许似芜对面,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手在用餐具时无意碰到一起,不同肤色质感的皮rou贴合又很快分离,他却连那点无心之举都得不到——周旬年看出周致心不在焉,又要发作起来,一句“周致你……”还没说全,盘中就多了一筷新的菜,许似芜甚至将盘子轻轻地往他面前推近了一分。

    “……这个好吃吗?我看你吃了很多呢,老公。”

    周旬年就被泄去气,把那他都不记得到底有没有多吃几口的菜往嘴里填,食之无味。这时周致竟去主动去夹那盘菜,许似芜开心起来,“对吧,看来你们都觉得好吃,我明天再做一次,啊,你们要去外面来着……就我一个。”

    周致眼看着父亲放轻语气,生怕声音大了震碎小妻子似的模样真让他觉得好笑,“不会让你等太晚的,好吧?我保证。”

    “我是怕你喝太多酒啊,对身体不好的。”这时她终于肯抬头看他了,含笑的一双眼脉脉都是做人妻的用情,望得他愈发觉得舌面上滋味说不清道不明,拌了毒药恐怕都难尝出来,“那你要帮我看好你爸爸啊,和他早点回来,周致。”

    他没点头,可筷尖在餐盘上不留神撞出很响一声。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入睡困难,总觉得墙壁无限地逼近要将他围困住,气息不匀地惊坐起来也是常有的事,他没借助什么药物,毕竟他吃饭症结是医不好的——第二天要戴的领带被扔在地上,在口袋里塞得早已变形,像条蜕皮期奄奄一息的蛇爬伏着,动弹不得。

    还是决定去喝点冰的,周致没察觉到拖鞋竟是踩着领带穿上的,二楼走廊里的壁灯竟不留一盏,像是要窝藏什么祸心,他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是怎么被窗框割裂又映合的,只听鞋底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分外清楚,却总觉得下一步就要跌下去,就算不是下一步,等下喝掉加冰的苦酒时也怕会在楼梯上脚步不稳,他甚至有些想嘲弄自己,冰箱内灯的光线会把黑眼圈照得如鬼如纸,他想找个确切的怪罪对象,又不忍心。

    ……如果他上楼时没有鬼使神差地向那间房偏一步的话。

    酒精在血液中扩散,这样就能为这些夜里厮磨着的春梦找个缘由,他的枕头一次次变成总有多余孔洞的海绵,滴滴答答地挤出潮水让他失真地溺入,周致从前未发现过生命中总有暗涌。偏移的视线却让听觉变得分外好,他甚至以为是眼前世界倒置时发出的声响,不是的,那是女人的声音……那个时候他以为是自己又在害春梦,毕竟那声音已在梦中回放过许多遍,可不是从空落落张开的口、只凭他想象模拟的呻吟当真泻出时,他突然感觉赤脚站在瓷砖之上,吹来的风在脸颊上留下带着寒意的吻,那让他像一滩将融不融的奶油猛地被刮刀抹过,长出一个冰冷的、看似完好的切面。

    “……舒服吗?又要高潮了啊,乖乖,这里抖得好可怜人。”

    父亲的话从门缝里挤出来,挟着屋内热烘烘的潮腻的气息,这完全是从人体上释放出来的吧,和包住周致后背的冷而密的风互相侵袭,构成一个令人晕眩的风眼,那样下作的声调伴随着机械震动的频率,几乎要把滋滋渗出的水沫给碾碎,周致像吃掉一口淤泥,尽管恶心,可他已经预感这会成为他的爱欲生根的养料——这种预感让他强烈地自厌起来,许似芜分明是那样的人啊,像冰糖,多一些热度就要害她化成水液,晶透得能供我看清内置的纹路……可现在,她是可怜人的,是乖乖,不是我的——可若换成我,我不会用更下作的声调、更炙热有攻击性的身体与更多新鲜的器具玩法逼她回答“舒服吗?要高潮吗?”

    他看清她悬在半空的手,就那么多,可那与那捏领带要往他脖颈上套的截然不同的形态几乎是刺向眼睛的玻璃小箭,不再清净的,跃动着一层蜜浆光泽的手臂,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父亲强加上的舔舐痕迹,那不是用香水的手臂,是从骨头里要钻出来情欲味道的,正在他眼前晃着,一下,两下,招手一样,过来呀,我教你。

    周旬年像是嫌那晃动太招眼一样,一只手像铁钳般将它抓牢了不能再动弹,那手指就滞在半空,周致以为是指向门缝外的自己的——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个出现在他春梦里的模糊人脸长出确实声音,“……嗯……老公,舒服,……让我高潮。”

    接着是更剧烈的震动响声,周旬年气息平稳,却在狞笑,像撞击在铁疙瘩上的动静,相反的是许似芜的声音湿漉漉的,泡在哭腔里,不知道是不是在向门外的周致求救。可那有什么用,周致猛地酒醒,发现自己正在勃起,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甚至看不到她的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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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感染的风险比较高,家人出现症状了,我觉得很难逃过去,如果阳了我可能就会停一停,好了再写,现在感觉还好,如果一直这样就会保持日更,不好的话我也就不上来说了,大家等等就是,提前说声,大家都注意防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