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微风诉诸旅程伊始（上）

    「好了，就这些东西。」克莉丝汀拍掉手上和衣服上的灰尘，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汗，「感谢感谢，明年给你们带特产。」

    卡俄斯把最后一个包塞进箱子里，趁着奥菲莉亚检查的工夫回答道：「你先别谢。我就是好奇，一共就那么几件衣服，你是怎么把它摊得满屋子都是的？」

    欢颂祭结束，学员该回家的回家该留校的留校，克莉丝汀是前者。她每年回家，收拾东西都跟打仗无异，整个楼层几乎都能听见她房间里头的动静。于是今年卡俄斯和奥菲莉亚特地来帮她的忙。

    卡俄斯刚刚走进这里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打开的是储物间而非宿舍。书本、魔法物品、衣服，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在床上和地上摊满了。若非魔法世界的清洁相当无成本，卡俄斯甚至怀疑这地方会滋生某些不可名状且难以杀死的蠊虫。直到进门前，克莉丝汀仍在竭力阻止奥菲莉亚这个大小姐来帮忙干杂活，并声称「前面可是地狱啊」。

    现在她们把东西收拾完了。克莉丝汀招呼她们坐床上吃东西。

    「恕我直言。」奥菲莉亚不赞同道，「你不应该在床上吃东西。我们刚刚才将床单整理干净。」

    「谁在乎那些。」克莉丝汀摆摆手，「今天我就要和这个房间说再见了。打扫？留给明年的我！」

    卡俄斯接过奥菲莉亚给她泡的红茶，一边揉腰一边站起来。这番劳作竟然没有她想象中疲惫，或许是近日实在是运动过剩了。

    「话说回来，我们是不是没有玩过那种东西？」克莉丝汀毫无形象地在床上盘起腿，「呃——『女子夜谈会』？是叫这个没错吧？」

    「如果你不介意太阳还没下山的话。」卡俄斯指指天光大亮的窗户，「现在就可以。反正我们都很闲。」

    奥菲莉亚可能不是很闲，但是学生会那些乱七八糟的杂活丢给尤里乌斯干是再好不过。她巴不得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三人就着一壶红茶，一盘糕点，就着今年波澜壮阔的校园生活开始畅谈人生理想。

    「我将来肯定要进魔法师协会搞研究。」克莉丝汀一拍大腿，「写两篇学术论文，做出点成绩，然后吃老本回堪培拉养老！」

    「人生态度就该这样。」卡俄斯为她的高瞻远瞩鼓掌，「我原来还以为你要奋发图强，努力建设堪培拉的魔法事业，把它变成第二个雷德斯公国。再不济也是第二个罗兰帝国。」

    堪培拉的以太浓度不低。尽管与马尔库斯临近，但是其地质条件很不错，由于大半疆域临海，气候也相当舒适。但大概是太舒适了，人文科技发展又相当不错，虽然当地具有星图的人不少，愿意成为魔法师的却不多。当地人基本都认为魔法师是一项地位很高，但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卡俄斯倒是理解这样矛盾的情况，这就和医生受人尊敬，然而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一个道理。而克莉丝汀现在就是一位远离家乡的医学奇才。但是她只会写论文，不会做手术。

    「我嘛……说实话，之前想着能进帝国的魔法师军团就很好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卡俄斯耸了耸肩，「应该会努力想办法往上升阶级。」

    ——其实本质还是为了复尼德霍格，只是这话无法说出口。

    「那就把志向提高一点，这回咱们朝着军团长努力。人类魔法师最高也就是六星，你现在都五星了！」克莉丝汀说，「奥菲，魔法师军团里头最高几星啊？」

    奥菲莉亚沉思了一会儿：「魔法师军团根据属性分为六个分团，其中只有火属性和风属性军团长是六星魔法师，其余都是五星。但星级是一方面，他们的军事谋略更加重要。」

    「军事谋略」？卡俄斯深刻意识到自己没有那种东西。她就是个莽夫。

    「那奥菲你呢？」

    话题转到了奥菲莉亚身上。银发少女慢条斯理地品着红茶，似乎「未来」一词对她而言掀不起任何波澜。她略有些困扰地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呃。」克莉丝汀说，「这么沉重吗。」

    「抱歉给大家泼了冷水。但是我的未来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奥菲莉亚顿了顿，「虽然我确实不想当皇子妃……但纵使婚约取消，我也不过是会被许配给其他的哪个贵族，相夫教子了此一生吧。」

    「什么？」克莉丝汀懵了，「这也太沉重了！」

    卡俄斯摸了块曲奇饼干，用牙齿掰下一半，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她回想起原作中的奥菲莉亚。身为男女主幸福生活的最大绊脚石，她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的下场。被退婚不过是开胃菜，等待着她的还有家族衰败，地位丧失。正文后期的奥菲莉亚草草下场，一直到结尾都没有再出现过。

    然而在时间过去很久之后的番外篇中，已经当上皇帝的尤里乌斯带着艾琳与孩子们去雷德斯公国出席外交活动，在当地供半兽人使用的一家低级妓院中，看见了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奥菲莉亚。这就是原作给她的结局。可卡俄斯始终不认为后期的奥菲莉亚仍旧是她本人。她这样的性格，宁可死也不会沦落至此。卡俄斯更愿意相信，真正的奥菲莉亚早就死了，他们看到的不过是个与她相像的人。

    「别这么说，我们还有别的选项。」克莉丝汀安慰道，「雇个人把你弟弟杀了，到时候你就是卡尔提斯公爵了！」

    这不过是玩笑话，大家都知道执行起来有多么困难。气氛一时间陷入僵持。最终，奥菲莉亚换了个话题：「别说那些了。夜谈会不应该谈别的事吗？一些……更加符合我们年龄的事。」

    「你该不会想说恋爱吧？」卡俄斯震惊了，「你看我和克莉丝汀像是有异性缘的样子吗？」

    「嘿，少把我扯上……等等，你说什么？」克莉丝汀难以置信地喊道，「你再说一遍？你没有异性缘？！你要不要听我给你数一数？塞西尔难道是女人吗？你和塞西尔决斗那天、来找你的那个什么罗列萨尔克侯爵也是！还有期末考试那会儿抱你去圣树之手的男人，我还没问他的名字呢！我们只是不提，又不是瞎！」

    「你听我解释，」卡俄斯从容不迫地说，「塞西尔喜欢艾琳。不然我俩压根不会决斗。欧文喜欢艾琳。不然我俩压根不会绝交。至于期末考试抱我那个，他是我导师，我……」

    卡俄斯说到一半卡壳了。因为她想起了路易的表白。

    「——你怎么停了？」克莉丝汀严肃道，「说不下去了是吧？从实招来，他和你是不是有一腿？」

    奥菲莉亚微笑着看向卡俄斯，没有说话。但卡俄斯莫名有种奇异的压迫感。

    「这个……我们先聊前两位不行吗？」

    「可以啊。」克莉丝汀从善如流道，「那个欧文我不认识，管他去死。但就算我再讨厌塞西尔我也要替他喊冤了。你竟然以为他喜欢艾琳？他每天恨不得贴着你走，看你的眼神我都腻得慌！你要不要去听听学院里的人都说你俩是什么关系？」

    「那不是因为主仆契约——啊？什么关系？高贵精灵和他的贴身女保镖？」

    「当然不是。」克莉丝汀沉痛道，「是霸道学姐和被她打服后死心塌地以身相许的精灵美人。」

    卡俄斯：「……塞西尔成天和我走一块儿，大家有误会也很正常。但你们是知道实际情况的，要不是因为那个主仆契约，我们俩现在路上遇见都不会打招呼。至于你说的眼神……我真没意识到，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看狗都深情？」

    克莉丝汀笑得在床上翻滚。她声称这是自己听过最好笑的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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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菲莉亚：你继续说，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