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之国其一
杨司清站在寂静的实验室中央，四周的墙壁嵌着一块块不停闪动的屏幕，她随手一挥，机械齿轮运作的声音响起，一座满是按键的控制台从没有缝隙的地面升起。 杨司清的手掌按在一块接触板中，一阵刺痛后，没有感情的电子音提示道：“DNA认证通过，【Tsing】欢迎回家。” 只见一台可以容纳成年人身躯躺进去的舱体从杨司清背后缓缓降落，她直接仰身向后躺进了舱体中。 粘稠的胶状液体瞬间包裹住了杨司清全身，她整个人仿佛漂浮在了胶状液体中，失去了重力。 杨司清已经习惯了重力的陡然变化，她闭上了眼睛，一道道淡蓝色的丝线从她全身发散而出，凝结成了电缆般的管线，汇聚进了舱体中，瞬息间，整个实验室都布满了神秘又美丽的蓝紫色线条。 杨司清闭上双眼，黑暗瞬间占据了她的大脑，但与此同时，一个孤单的赤裸身影漂浮在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引导着杨司清靠近。 “我回来了，无定。”杨司清每一步都像是在水面上行走，脚掌落在黑暗的虚空中，荡起一层层波纹。 杨司清半跪在了无定身前，手掌轻轻覆盖在了她发烫的额头，随后皱起了眉头：“你还在为了她努力还原世界线吗？” 无定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随着杨司清的动作，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空间以无定为中心，迅速构建出了堡垒的线条结构，一个个由白色线条勾勒出来的人形物体遍布堡垒上下。 唯独有一个线条小人与众不同，她的手腕部位有一根缥缈的红线延伸出来，无视了一切物体的存在，径直穿过一切阻碍缠绕在了无定的手腕上。 “真是碍事。”杨司清的眼神都冷了下来，她深深看了一眼沉睡的无定，然后一道道蓝色丝线从她脚下延伸出来，包裹住了那根看似脆弱的红线，将那红线扭曲着拉扯着绕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杨司清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她的手指缓慢拂过无定明显皱起的眉心：“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你们的反应了，你们三个不是感情很好，很想斗倒我吗？” “无定，你最爱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完美女神啊。”杨司清俯身贴在无定发烫的耳边轻语道。 话音刚落，那红线就拧成了一条满是倒刺的鞭子，重重抽打在了杨司清的身上，她立刻就变成了一堆被打散的蓝色颗粒，但她不气也不急，嘲弄道：“我不过说了她一句，你就打我，你真是好偏心啊。” 无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的双手都无意识握住了拳头，堡垒的构建速度都rou眼可见在加快，一根红色丝线从无定的眉间冒出，缠上了那根被蓝线搅得一团乱的红绳。 “舍不得你爱的女人伤心吗？是，你是可以回正世界线，可是我也可以改变里面的事件进程，无定，一会见。”杨司清抚摸着无定微烫的脸颊，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眼中满是想要看好戏的神色。 －－－－－－－－－－－－－－－－－－－－－－－－－－－－－－－－－－－－－－－－－－－－ “哈啊……”晴空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晚上在暗娼馆过得太糜烂了，还是简单的小床适合她。 “休息好了吗？我们该出去搬运物资了。”阿冰此时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正在调试腰间的松紧带。 “可以了可以了，那些人每天这么放纵都怎么工作的？”晴空很不理解，但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慢下来，她迅速穿好修身的衣服，然后皱起眉头嗯了一声，胸口被衣服勒得有些发紧。 是长胖了吗？晴空没有在意，调节了一下后背的松紧便急匆匆地跟着阿冰出门了。 厚重的钢铁圆门移开后，堆得跟小山一样的物资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加油吧，之后过个好年。”阿冰拍了拍手给队友们打气：“今天工作结束我请大家喝酒。” “好哎！谢谢队长！”“随便我们点什么酒都行吗？”队员们一听阿冰要请客，纷纷开心地叫了出来。 “当然可以。”阿冰看着兴奋的同伴们，自己的情绪也被感染着开心了起来，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耶！我要生啤！”“我要配烧烤！”队员们一边穿衣服一边点上了菜。 “我说你们见好就收啊。”晴空翻了个白眼。 “没关系的，就要过年了，也算是我对大家努力工作的感谢。”阿冰拍了拍晴空的肩，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 “好了，都听到队长的话了吧，大家都抓紧点干，早点收工还能玩第二场。”晴空的语气瞬间就软了下来，她笑嘻嘻地加入了起哄的队伍。 “你演我啊？”阿冰眯起了眼睛，她这才发现晴空之前唱白脸是给她下了个套。 “嘻嘻，才发现啊。”晴空快速闪到了一边，迅速跟队友们去搬运物资了，躲过了阿冰的眼刀攻击。 众人忙碌了很久才将这山一般多的物资分门别类，打包装箱。 “这几车是送到畜牧部的，这是给纺织部的……”阿冰一边和队友们清点对应物资的车子，一边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肩膀，她们不知道忙了多久，身上都酸痛不已。 “OK了，确认完毕！”负责仓库管理的队员们勾选着手中的物资清单，她们今天累一点，明天只要维持各部门领取物资的秩序就好。 “辛苦大家了，我们去喝酒吧。”阿冰向所有人鞠了一躬，感谢她们这一年的辛勤付出。 “啧，队长真正经，咱们快去喝酒吧。”晴空揶揄了一下阿冰，随后拉起了她的手，跟大家一起往堡垒中心的商业小广场走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推开了小酒馆的门，老板一看是护卫队的人立刻喜笑颜开：“欢迎光临，咱们店有点小，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在店门口搭桌子。” “没事，我们就坐外面，多上几扎啤酒。”晴空很爽快，堡里除了酒店就没有其他店有容纳大型团体吃饭的地方，她们也都习惯这样了。 “好嘞，稍等片刻。”老板马上招呼了几个服务员一起帮忙搭手，不一会，一张足以坐下二十人的大长桌就在门口搭好了，阿冰一行人欣然入座，开始犒劳自己劳作一年的辛勤。 晴空今天莫名不想喝酒，她跟服务员要了一杯特调果汁，看着眼前各种炒菜和烧烤也提不起胃口，只是跟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副队今天怎么没吃炸鸡？这可是副队的最爱啊。”坐在晴空旁边的队友看到晴空今天有点反常，便关心地问了一句。 “太累了，没啥胃口，但炸鸡你给我留着，等我睡好了，这些全都能吃完。”晴空拍了一下试图将炸鸡整盘端走的队友。 “嘁，被看穿了……”那个队友悻悻地放下了盘子，然后给晴空夹了一块沾满了酱汁的炸鸡。 “还算你有良心。”晴空夹起炸鸡吃了一口，但rou刚一入口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本应该是香喷喷的炸鸡，此刻却让她无比反胃，胃里不停上涌出一阵阵酸气，迫使她吐出这块炸鸡。 “怎么了？”阿冰注意到了晴空的不对劲，她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工作太累了，没什么胃口。”晴空直接吞下了口中的炸鸡，然后又迅速将剩下的半块囫囵脚了嚼咽了下去。 “吃点清淡的吧，我叫老板上点汤。”阿冰觉得晴空现在很反常，她最喜欢吃rou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工作累就没胃口了？ “没事啦，我吃点小菜就好。”晴空说着就鬼使神差夹起了一块酸萝卜吃了下去，这下胃里翻涌的恶心感缓解了很多，但桌上的人都陷入了寂静，她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晴空从来不吃萝卜，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们？”晴空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吃什么，说完就又吃了一块萝卜。 “晴空，你是不是口味变得有些奇怪了？”这下阿冰也坐不住了，她伸手摸了摸晴空的额头，发现她体温有点高：“有点发热，你是过度劳累了吧。” “嗯？热吗？”晴空不解地眨了眨眼，也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后：“还好啊。” “我们去找医生看一下吧。”阿冰放下了筷子，晴空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对了，体温又高，还没有胃口，是不是生病了？ “哎呀，现在医生都下班了吧，还去看啥啊，我没事啦。”晴空一面摆了摆手，一面说阿冰小题大做。 “那个……副队……虽然但是，副队你上一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一个队员吞吞吐吐问道。 “我月经不调啊，你问我这个？”晴空很困惑，这算什么问题。 阿冰听到队友这句话后，瞳孔收缩了一下，她扣住了晴空的手腕，手指搭在了她的静脉上。 “你这是做啥，学电视上的人诊……”晴空还在开玩笑，但她很快就闭上了嘴，阿冰的表情明显不对了。 “跟我走，去找医生。”阿冰夺走了晴空手中的杯子，咔哒一声放在了桌上，不由分说就拉着晴空离开了座位。 看着阿冰浑身上下笼罩的低气压，晴空不敢多说话，默默地跟在了她身后，晴空抬头看了一眼实验室的方向，那里的灯还亮着，看来阿清还没有下班。 “嗯？队长和副队怎么突然来了？”阿清刚准备脱下身上的白大褂下班，就看到阿冰拉着晴空走了进来。 阿冰看了一眼晴空：“医生，能帮她查一下HCG吗？” “什么？等一下，我得先问一下情况。”阿清也睁大了眼睛，她重新穿上白大褂，拉起晴空坐在了下来：“副队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比如口味改变，胸部胀大？” “……”晴空尴尬又局促地坐在了诊室的凳子上：“呃……都有，出门穿衣服的时候感觉胸口有点紧……” “我看了一下副队的就诊记录，副队之前一直都有月经不调的问题是吧。”阿清翻看着晴空的档案，神情凝重了起来：“那么副队最近一次性生活是什么时候？” “呃……要问这么细的吗？”晴空感觉自己背上的冷汗都流下来了，阿冰可就在她身后啊，她要当着两个跟无定有感情纠葛的女人的面，说自己和无定上床的事吗？ “因为副队你的月经不准，所以需要推测一下周数的大小。”阿清的表情很平淡，仿佛让晴空怀孕的人不是她女朋友一样，阿清没有光是询问，她在键盘上飞速敲打，一旁的打印机嗡嗡工作着，一张拿药的纸吐了出来。 “上……上个月吧，月中的时候。”晴空硬着头皮说了出来，然后她赶紧解释道：“可是每次都戴套的，可能是过度劳累导致的，不一定是真的怀孕了。” “副队啊，现在的橡胶制品90％都是百年前留下来的，避孕效果有限。”阿清晃了晃手中的药单递给了晴空：“先去机械臂那里领取验孕棒吧，要是两条杠，就来验个血。” 晴空抿了抿嘴，心里在不停崩溃大喊，不会吧，不会这种小概率事件都叫她碰上了吧，但她还是乖乖拿着单子出去了。 “好了，队长是怎么发现的呢？”看到晴空出去后，阿清靠在了椅背上，仰起头微笑着看着面色不佳的阿冰。 “她口味改变，体温上升，脉搏也不正常。”阿冰的语气跟平常一样，但拳头却捏紧了。 阿清瞄了一眼阿冰的小动作，嘴角微微上扬：“队长现在是吃醋了吗？” “医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冰的眼神一凝，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队长喜欢我家无定。”阿清竟然当着阿冰的面直接挑明了，一点余地也不留，她满脸都是挑衅的笑意。 阿冰皱起了眉头，她刚想继续追问，就看到阿清挑眉看向她身后，晴空愁眉苦脸地拿着显示两条红杠的验孕棒走了进来。 “恭喜副队。”阿清看到晴空手中的验孕棒后，微笑着说了一句恭喜，然后从身后的器械柜里拿出了抽血的工具，抬眼看了一下阿冰：“现在我们就要看看孩子究竟多大了。” 阿冰站在晴空背后，看向阿清的眼神满是警惕，她拿不准这个疯女人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