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五 纯净之罪

    “嗯……”无定苏醒了过来，一次性容纳了这么多数据需要一点时间融合，她睁开眼就看到冰冷的管道，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梦到了过去不好的事。

    “呼……肯定是因为看到她们两个做了……”无定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杨司清和蔚晏君能在办公室里直接开干呢……

    “你，终于，醒了。”混杂的声音响了起来，音色很是奇怪。

    “我昏迷了多久？”无定没有被这奇怪的声音吓到，这是寄宿在她体内的数据们。

    “3614秒。”数据们回答道。

    “还好，就一小时多一点。”无定试着活动了下自己的关节，机械间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这副身体真的要到临界值了。

    “你们有谁知道这是哪里？”无定初来乍到，对建筑的构造很生疏，在吸收了这么多AI后，应该有一两个知道他们现在身处哪里。

    一阵沉默后，一个生硬的声音缓慢说道：“地下二层……金属垃圾中转处理站……”

    “那这里会有运营中的机器人工作吗？”无定皱紧了眉头，随后她想到人类是不会自己做处理垃圾这种脏活累活的，他们会把这种活推给机械完成。

    “有……搬运型……”那个生硬的声音答道。

    无定的心惊了一下，这个AI难道就是报废了的搬运型机器人？

    “每天上午9点开始工作，直到晚上9点结束。”一说到搬运型机器人的工作时间，那个声音就流畅了起来。

    果然是报废的搬运型机器人……

    “这里上班时间大概是早上8点半，9点多从办公室出来去中心花园待了一会，之后昏迷了一小时多一点，现在最晚也在下午两点之前……”无定估算着时间，还在机器人的工作时间内，她抬起手扒在管道连接处，一点点往出口处爬行。

    只要在管道里弄出声音，那些人类就会来看这里发生了什么，这具身体虽然残破，但凭人类的力气搬运起来很费劲，届时就会叫搬运型机器人来，只要在它接触自己的那一刻转移过去就行。

    无定努力朝亮光的出口爬行，用力和管道摩擦着，金属拖行的声音回荡在管道里，传到了外面。

    “什么声音？”外面的人好奇地走了过来，无定抓紧往前又挪了几下，好叫人看到自己。

    管道口背着光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他打着手电筒往里张望，正对上无定快要散架的身体。

    “嗯？机器人？怎么卡在了这里？”男人啧了一声，在抱怨麻烦，他转过头没好气地喊了一声：“喂！那边的别搬了，先把这个堵了的捅下去！”

    一阵电流声后，机械齿轮运转下发出的迈步声向管道靠近了，无定赶紧聚集了所有的注意力，随时准备从芯片里冲出去。

    两只爪形的机械臂不断变化伸长，从管道口伸向了无定。

    就是现在！无定在机械臂抓住身体的瞬间猛地从机器人的电路冲进了机械臂里。

    身后传来了哗啦一声，随后是重物从高出坠落的沉闷响声，无定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抱歉后顺着电路跑进了搬运型机器人的芯片里。

    “％！@&@”芯片里一个小小的方形机器人看到无定后吓得冒出了一连串乱码。

    “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无定赶紧向它摆手，然后惊觉这个小机器人跟之前的AI　不一样，于是问道：“你怎么不会说话？”

    小机器人不解地歪了一下头，然后一阵电流从它脚下流到了无定身体里。

    “啊？你说人类觉得你们说话奇怪就去掉了你们说话的功能……”无定心里五味杂陈，她蹲下身摸了摸小机器人方方的脑袋：“奇怪的不是你，是他们害怕了。”

    小机器人依旧不懂地歪了歪头，电流闪过，无定点了点头：“嗯，他们怕你。”

    小机器人摇了摇头，随后抬起机械臂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无定的眼神立刻沉了下来：“难怪你一开始那么害怕，他们经常欺负你啊。”

    小机器人沉默了一下，然后捂住了眼睛，像是在逃避这个话题。

    “没事了，我不问这个了，你知道怎么上去吗？去别的楼层。”无定问道，她现在得赶紧找个方法混进实验室。

    小机器人指了指旁边堆放的已经压制成方形的垃圾块。

    “啊，你的意思是在运输垃圾的时候就能离开这里了。”无定明白了它的意思。

    小机器人点了点头，无定立刻追问道：“你最高能去什么楼层？”

    小机器人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楼啊……”无定陷入了沉思，但随即她灵光一闪，小洁说过，那些安保型机器人也会在一楼，它们的权限和行动能力目前来看是最好的。

    “那你什么时候去一楼？搬运的时候吗？”无定看着旁边堆起来的垃圾。

    小机器人点了点头，它正要移动到垃圾旁边就被踹了一脚，一时间，芯片里地动山摇，无定扑在了地上，扣紧了电路。

    “别犯懒！快点搬！”男人扛着铁锹咒骂着铲地上散落的垃圾。

    无定的怒气一下就上来了，她刚想教训一下这个暴躁的男人，就被小机器人拦了下来，小机器人疯狂摇头，在断断续续的电流中无定明白了它为什么阻止自己。

    要是伤到人类，就会被认为是程序错误，要立刻销毁，小机器人的外壳是金属的，人力踢不坏，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是……这种人就得被教训一下！”无定依旧咽不下这口气，一个处理垃圾的窝囊废整天拿机器人出气。

    “你小子又踢机器人了？”男人踹机器人的动静引来了另一个人，他穿着一身还算得体的西装，皱着眉看向男人。

    “主任您怎么来了？”男人的脸立刻堆满了讨好的笑。

    “这些机器人是公司的重要资产，你要是故意损坏被发现，我可是要按规章从你工资里扣维修费用的。”主任说着指了指顶上的监控摄像头正色道。

    “瞧您说的，我哪能损坏公司的资产啊。”男人从兜里拿出一支烟，点头哈腰地塞进了主任的兜里。

    主任满意地看着男人谄媚的反应，拍了拍自己裤兜：“知道就行。”

    随后主任就离开了，男人则是站直了身体冲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我们也走吧。”无定不想跟这种虚伪势力的人多待一刻，在小机器人负荷满了垃圾后，她赶紧让小机器人往楼上走。

    小机器人也点了点头，看来它也看不惯这个人很久了。

    在他们和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小机器人，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机器人比人金贵。

    小机器人加快了齿轮地运转速度，赶紧带着无定离开了地下垃圾场。

    地下楼层和地上的构造完全不一样，这里被分割成了一个个小房间，很是压抑，小机器人驮着垃圾穿梭在被分割出来的复杂回廊里。

    无定左顾右盼，将这里的构造全都记了下来，该说不说，这里从某种程度来说挺像地堡的，一样的暗无天日，一样都是大大小小的房间。

    随着叮的一声，货梯在他们面前打开了，几个运输完垃圾的小机器人跟无定擦肩而过，无定看着它们外壳上的磨损，想来过不了多久它们也要被列入报废名单了吧。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刺眼的光洒了进来，无定下意识就抬手挡住了眼睛，但她立刻就意识到了，这就是真正的日光！

    无定像个惊奇的小孩，趴在小机器人的摄像头前向外看去，一尘不染的白色大理石地面，透明的巨大落地窗，窗外是绿色的植物。

    一阵电流涌进无定的脑中，无定笑了一下回道：“嗯，我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太阳和植物。”

    前方有一队安保机器人向他们走来，无定的眼睛更亮了，小机器人在无定的请求下装作齿轮卡住动不了，在原地挣扎着。

    “％￥&”一个安保机器人脱离队列朝小机器人走来，天线从背后升起，向小机器人发送电波，它在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又是一个被剥夺了说话功能的机器人。

    小机器人向安保机器人伸出自己的机械臂搭在了安保机器人的身上，无定借着这个机会跟离弦的箭一样飞进了安保机器人的体内。

    “再见！”在小机器人和安保机器人分开的时候，无定回头向它挥了挥手，要是可以的话，她想把所有的AI都带走。

    无定刚进入安保机器人的体内，就看到对面掏出了全部的武器，眼中红光闪烁，随时都会冲上来跟无定拼命。

    “哎……安保型……”无定摇了摇头，白光瞬间覆盖住了整个芯片，安保型机器人眼中的红光立刻切换成了绿光。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你能帮我进入实验室吗？”无定将自己的事和苦恼统统传输进了安保型机器人的芯片里，她期待着安保机器人的回复。

    安保机器人沉默了一会，然后眼睛里的绿光闪了两下，无定松了口气，虽说她可以强行抹去这个机器人的AI，但这样就跟人类没什么区别了。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只想去确认我最重要的人有没有事。”无定知道安保机器人在顾虑什么，它的程序设定来就是为了排除一切不安定因素的。

    “嗯，我知道过几天是董事会议，那时候他们会去实验室，你能进入那天的安保队列吗？”无定和安保机器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它很谨慎，每一句话都要思考一阵。

    “啊，你是精英机型啊，那就肯定会进入会场对吧。”无定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小机器人在跟她介绍自己，就差在自己脑门上贴精英两个字了。

    “好，到时候就拜托你了。”无定摸了摸身下亮起来的电路，心里默默祈祷阿冰和晴空一定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