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第三十一章【动画】
31 那枚钻戒不大不小，刚好能戴在孟旖晚左手的无名指上，正合适。妻子不在家的时候，他总把那枚戒指拿出来戴在手上，反复地看，指尖抚了又抚，再不舍地摘下它重新放回小盒子里，最后把它在床头柜中锁好。离婚礼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他又被秦子佑勾走了魂，想人想得抓心挠肺。 那日圣诞节后，秦子佑为他在国内多留了几天，跨年夜这天他把人请来了家里吃饭，一早起来就忙着买菜、做饭。秦子佑来得很早，执意要进厨房帮他打下手，又是洗菜又是择菜，多了一个人帮忙干起活来就快了很多。这人还做了一道海米冬瓜，煲在砂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秦子佑盛起一小勺吹了吹送到他嘴边，请他尝尝味儿。 “很鲜美，老秦你手艺挺好呀。” 秦子佑拿指尖抹了一下他嘴角的汤汁，笑着问李子怎么不在家，他贴着人的耳朵说把臭小子送去哥嫂家了，不然留下来当电灯泡么。哥嫂？平日里很少听他提起李子的哥哥，但这么疼爱李子，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孟旖晚听了一笑，关了灶火，端起砂锅走向饭桌，不知道秦子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他哥也就那样吧，挺没劲一人，整天就是瞎忙。” “就哪样？”秦子佑夹了一块红烧排骨，脱骨软烂，入口即化，“真那么没劲怎么会讨小孩子喜欢？李子总和秦琴说他哥哥长得很好看，还会唱歌，很有才华。” 怎么会没劲呢？ 那时孟旖晚已经猜到了秦子佑话里有话，但随后他又认为是自己多想了，鸵鸟心理作祟，遇到事他第一反应是逃避。他勾起一只脚往老秦小腿上蹭，佯装不乐意的口吻，嗔这人今天怎么总提旁的人，说多了可就扫兴了。 正吃着午饭，外面又洋洋洒洒地下起了雪，看见书架上塞得满满当当的VCD光盘，秦子佑说想看电影了，不知道他家那台老古董录放机还能不能用。当然能用。他嗤嗤笑起来，只是可能没有老秦喜欢的片子。饭后他们没有立刻刷碗，碗筷垒在了池子里，泡上了水，他说不急，先陪老秦选碟子，看电影。 奥特曼，美少女战士，猫和老鼠，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猫眼三姐妹，秦子佑翻着这些光盘笑出了声，没有一个是大人爱看的。 “选好了吗？” 他泡了两杯热茶，秦子佑问这些应该都是念君喜欢的动画片，他莞尔一笑，也不全是。有一些是他的小外甥女喜欢看的，也有他和jiejie小时候看的。老秦说那就挑他小时候最爱看的。背景乐一响起来，老秦也笑了，中华小当家热播的时候他应该已经二十多了。 “我外甥女喜欢，我陪她看，我也喜欢。” 孟旖晚蜷起腿窝进了沙发里，他穿着长衣长裤的居家服却没穿袜子，趾尖涂着酒红色的甲油，脚蹬在秦子佑身旁随着音乐轻轻晃着。他嘴里还嗑着五香葵瓜子，一个接着一个，手指捻着瓜子皮丢进烟灰缸里。他喃喃道，以前还给外甥女做过动画片里的彗星炒饭，实际上就是蔬菜炒饭，圆白菜、胡萝卜和米饭一起炒，再打个鸡蛋进去，小丫头吃得可开心了。说到这里他眼睛都笑弯了，小丫头夸他比小当家还厉害，是厨神呢。 “没穿袜子，脚冷不冷？” 孟旖晚发现秦子佑很喜欢看他的脚，有时用余光偷偷地看，有时就像现在这样，毫不遮掩地渴望用目光亲吻他的脚趾。他把脚踩进了秦子佑的怀里，手里的瓜子没停，轻哼，这样就不冷了。手指环上他的脚踝，温暖又柔软地裹上了他的脚心，他被弄得有点痒，又忍不住笑起来。他放下了瓜子。顺着这双手，他的趾尖从秦子佑的胸口滑过，点着下巴尖儿蹭了蹭，这人应该是早上刚刮的胡子，破了一道小口子，还泛着红呢。 潮热从脚趾蔓延至了脚心，湿湿的，痒痒的，他感受得到颅内的每一根神经也都被爱抚着，亲吻着。他另一只脚踩着秦子佑的大腿根，红艳艳的脚尖引着人勾开了皮带扣，他要子佑闭上眼，听话，别偷看。 “真乖。” 孟旖晚垫着脚尖走向卫生间，地板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水痕，再回到客厅时他换上了棉袜棉拖鞋，秦子佑已经把碗刷好，将厨房收拾得仅仅有条。电视还开着，中华小当家播到了“神龙饺子”这集，他又窝进沙发里，这次他躺在了秦子佑的腿上。屋外的风雪更大了，他抱着秦子佑的腰，心上人的手摸着他的长发，他好像有点困了。 “子佑，下次你回国，我们吃饺子吧。” 这顿饺子孟旖晚包得心不在焉，郑小琳一会儿说他饺子皮擀大了，一会儿又说他饺子馅儿调味淡了，在他耳边絮叨个没完。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只说最近事多，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两天。她白了他一眼，明明是他嚷嚷着要吃饺子，现在又嫌麻烦。 “小琳，这次你去外地拍摄走多久？” 妻子又接了一档真人秀节目，明天启程，一走就是一周，卡着婚礼之前赶回来。秦子佑是后天的飞机回美国，自打和这人在剧院见了面后这几天他就没睡好过。嘴上说着不要再联系了，心里却乱成了一锅粥，他几次都想把秦子佑的微信好友再加回来。 一早天还没亮，孟旖晚开车把郑小琳送到了机场，瞧着妻子过了安检，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开车去了国际航班出发航站楼。明明是可以当面直接问秦子佑的事，他非要工作人员帮他查出了第二天傍晚直飞洛杉矶的所有航班。 浑浑噩噩地熬了一天，他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琢磨着措辞要怎么把秦子佑加回来。可是他突然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孔嘉儒猥亵了厂子里的女工，还偷了不少女工的内衣内裤，被拘了，民警要作为家属的他赶紧过去处理一下，受害人正闹着要起诉老流氓呢。 “我一定要到场吗？” “一定。” 民警说他是孔嘉儒唯一在世的家属，有很多手续需要家属来办，他们怀疑姓孔的精神有问题，正打算带人去做精神鉴定。于是他在派出所熬过了漫长的一天。可他还是赶到了机场，路上还闯了一个红灯。 天边的晚霞快要燃尽了，一道白白的长线划破血似的云海。他盯着那架飞机看了好久，直到它消失在了夜色深处。